先是定军岭外出现了天王帮和丐帮,接着宋军又已逼近破虏寨,警讯接连传来,宁夏有些不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怅然四顾,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宋军?哪里来的天王帮?丐帮又是哪里来的?为何事先没有得到一点点情报?”
良久,她忽然浑身一震,怒视张明浩道:“是不是你招来的?是不是你!我记得你曾经说过……”
“别胡说!我哪有那本事?”张明浩瞥了一眼李仲飞,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轻咳一声,大声道:“事不宜迟,立刻分出一军交由木子风和臧剑锋率领,赶往破虏寨拖住宋军。另外召集寨中老幼退至黄金寨据险而守,其余人火速赶往六盘岭,尽快化解战事!”
一个金旗弟子脱口道:“那火土二旗呢?张旗主是不是应该也分出些人手驰援定军岭?”
“这里人手本来就不够,还如何再分?”张明浩阴沉着脸,冷哼道,“以你看来,是夏侯桀和严彪重要?还是教主他老人的安危家重要?”
金旗弟子一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李仲飞迈前一步道:“我必须先回一趟药香居,仝康和杜仲还对此间变故一无所知,战事若起,恐怕他二人会被乱兵所害。”
张明浩没想到李仲飞对他的安排有所歧意,顿时不悦道:“玲珑谷地势偏僻,他二人应该无事。你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一旦被宋军深入,又不知有多少人被杀。”
“我让仝康自行去黄金寨避难,然后从玲珑谷直接南下,应该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李仲飞心中对仝欣兄妹有愧,自然不同意张明浩的说法。
见他坚持,张明浩也无法勉强,只好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五毒教兴兵之过,只因夏清风一人而起。你在五毒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能算短,我相信……”
李仲飞忙道:“张前辈放心,孰是孰非,我心中有数,更何况这数月以来,我已对教中兄弟有了不浅的感情。”
“我知宋军因你而来,还望多加约束,切不可迁怒教众,多添杀戮,更不能肆意戕害他们无辜的家眷。”张明浩点点头道,“仲飞,拜托了!”
李仲飞当即拍胸脯保证,张明浩这才与宁夏率军离去。
众人分头行动,李仲飞因各路人马赶至,心情大好。找到仝康后,让他带上杜仲躲去黄金寨,并叮嘱他代为保管好“红颜”,自己则从玲珑谷外径直穿林南下。
他知道时间便是生命,务必要在宋军进抵破虏寨之前将其拦下,否则双方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上,他不要命般地抽取着真气,将轻功始终保持在极限状态,任凭林间横生的枝蔓扯破了他的衣衫,划开了他的皮肉,他也不肯缓上一缓。
刚到日落时分,他初来五毒教时的那条大路终于近在眼前。
夕阳西垂,暮色笼罩。
大路上尘烟滚滚,蹄声如雷。
无数兵马自西向东疾驰而过,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果然是宋军,但是谁的部队呢?”眼看从面前经过的兵马越来越多,他不敢再迟疑,强压心头的忐忑,咬牙冲出了树林,未等他开口,一阵强烈的眩晕让他跌倒在地,几乎被奔马踏个正着。
他的突然出现,也把经过的士兵吓了一跳,顿时十数个士兵抽刀执枪将他围在了中间,另有士兵赶去向将领报告。
李仲飞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恍惚之间好像有士兵在大声喝问他的身份,而他此时已经虚脱,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将领从队伍前方折返回来,在他旁边翻身下马,仅一愣神,便上前抱住他,大叫着他的名字。
他勉强抬头看了一眼,认出竟是魏士旭,极度的惊喜代替了心中的忐忑,紧绷的神经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放松,他只来得及叫声“魏大哥”,便头一偏昏了过去。
来人正是魏士旭,魏士旭见状大惊失色,更加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同时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也许是叫喊和晃动起了作用,不一会儿功夫,李仲飞便又幽幽转醒。
魏士旭看着眼前这个发梳蓬乱、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其和自己记忆中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少年俊侠重叠在一起。当即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喃喃道:“我的好兄弟啊,短短数月不见,你怎的成了这副摸样?”
李仲飞苦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五……五十里,我一口气跑了近五十里啊,累死我了。”
“我已知你卧底五毒教之事,”魏士旭抽抽鼻子,哽咽道,“难道你被他们识破了,这才逃出来?不过没关系,咱们的大军已至,顷刻之间便能让他们灰飞烟灭,替兄弟出了这口……”
李仲飞摇头打断他的话,挣扎着说道:“不可!我正是为大军而来,我不能让你们先到破虏寨。”
“这是为何?”魏士旭愣了愣,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破虏寨附近有埋伏!你是来给大军示警的!”
李仲飞又摇摇头,勉强笑道:“恰恰相反,破虏寨根本毫无设防,那里全是些无辜的普通人。大军……大军若至,他们岂有活路?”
“你……唉!五毒教奸邪,值得你如此拼命吗?”魏士旭长叹一声,紧紧将李仲飞搂在怀里,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魏大哥有所不知,我在五毒教数月,其实他们大多数人并不坏。夏清风助纣为虐,那些做弟子、做部下的又能有什么选择呢?”李仲飞记得张明浩的嘱托,刚缓过口气,便急着替五毒弟子求情,“还请魏大哥高抬贵手,让士兵不要滥杀无辜。”
“放心,丐帮焦长老早已对我说过五毒教的大致情况。”魏士旭点头道,“丐帮与天王帮有意让张明浩接任五毒教主,此人与朝廷关系也不错,可以带着五毒教步入正途。”
听魏士旭如此说,李仲飞彻底放心了,闭上眼睛专心调整内息。他内功深厚,稍作调息已能站稳,魏士旭见他无恙,更为高兴。
这时大军早已停止前进,越来越多的士兵围在二人附近,魏士旭忽然抓起李仲飞的手,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弟兄们,你们可知他是谁?”
有些士兵轻轻点头,但更多的只是面面相觑。魏士旭笑笑,接着道:“他便是在安平镇勇抗金兵!在黑云岭下义释铁人英的李仲飞李少侠!就连我,当年若不是此人高抬贵手,也已成为剑下亡魂、一堆枯骨!”
闻言,众军一片哗然,无数道目光盯在李仲飞身上,让他只觉得浑身发毛。
魏士旭顿了顿,又道:“正因为他,才使我彻底抛弃了狭隘的仇恨,决心归顺朝廷,带领弟兄们做一番大事!弟兄们,像我这样一个罪人都能被原谅,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做得更好?还有什么理由不为当今的明主舍生忘死?”
话音落下,众军齐声高呼,附和之声惊天动地。只有李仲飞面露惊讶道:“魏大哥,你这是为何?你大可不必如此啊。”
要知道安平镇的兵祸皆因魏士旭而起,而今日他竟然当众说出,难道就不怕这些宋军士兵胡乱猜忌?
魏士旭会意,拍拍李仲飞的手笑了笑,显然还有话要说,李仲飞深知他不是鲁莽之人,于是按捺性子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