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争执不过只好作罢,三个人一直喝到后半夜,姜善峰才拉着醉醺醺的褚大鹏离去。
送走他们,李仲飞躺在床上仍是不住叹息,经过晚上这番了解,他心中非常理解丐帮的难处,对于张新的看似漠不关心也释怀了许多。既然张新让他在丐帮等候,那么就安心再等三天,三天后,张新应该能给他一个很好的答复。
他心结解开,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不觉酒意上涌,翻个身沉沉睡去了。
另一边,喝得七荤八素的褚大鹏被姜善峰拽出房门,时下正值深秋,刺骨的冷风袭来,褚大鹏只觉腹中一阵翻腾,忍不住抱着廊柱呕吐起来。
姜善峰看他这副德行,只好让守夜弟子扶他回去休息,独自前往库房。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好在并没有发觉有何异常,从库房出来,他又带了几名弟子在各处巡视了一遍才回房休息。
睡下时天色已渐渐放亮了,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执事弟子叫醒,说是苍云岭下出了些状况。姜善峰揉着通红的双眼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执事弟子回道:“姜长老,迎宾弟子来报,落枫坡那边有些宾客被人堵在坡下上不来了。”
姜善峰现在最担心发生意外,忙道:“落枫坡并不是主入口,宾客也比较少,那里会出什么乱子?走,叫些人随老夫去看看。”
执事弟子领命召集人手去了,姜善峰想了想,起身走入李仲飞的房间,将他从床上扯起来说道:“快起来,随老夫出去办点事。”
李仲飞睡的正香,猛地一个激灵坐起来道:“难道贺礼真的出问题了?”
“贺礼无恙,是别的事。”姜善峰拖着他出了房间,这时已有不少弟子被召集到院中,众人浩浩荡荡赶往落枫坡。
苍云岭南面有条大河自西向东奔流入江,只有落枫坡一处有桥可以通过,而此处位置偏僻,平时极少有人来往。
众人来到落枫坡下,只见桥上十几个大汉或坐或站,将本就不宽的桥面堵了个严严实实。桥的另一头聚集着不少上山观礼的宾客,得知这些人来寻丐帮的晦气,均围在一旁看热闹,却无一人出头相劝。
守在河边的几个丐帮弟子显然都受了伤,坐在河边不住的哼哼,其中一个六袋弟子看见援兵到了,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姜善峰面前,行礼道:“属下拜见姜长老。”
姜善峰见他有伤在身,也不好多加责备,冷声道:“出什么事了?你们竟然如此狼狈。”
那弟子看了一眼桥上,愤愤说道:“那一伙人冒充潮州剑派门人,想混上山图谋不轨,被发现后竟索性耍赖堵住了桥,不让任何人通过,弟子们上去呵斥,反被他们打伤。”
姜善峰皱眉道:“你怎知他们是冒充的?”
“说来也是凑巧,属下有一结义兄弟便师承潮州剑派,已有数年未见,”那弟子揉着伤处道,“方才得知他们乃是属下兄弟的同门,欣喜之余便想向他们打听一些情况,谁知他们说的竟然牛唇不对马嘴,连属下兄弟长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
“哼,这些人胆子未免太大了!就让老夫去会会他们。”姜善峰怒极,大步走上桥头,厉声道:“尔等何方宵小,敢来丐帮招惹是非!”
那些人不知姜善峰身份,欺他年老,纷纷笑道:“哟,这些叫花子还敢来啊,怕是咱们出手太轻了。”
其中一个胖脸汉子伸手拦住姜善峰,嬉皮笑脸道:“老头,我看你一大把年纪,就别强出头了。一会儿被揍得鼻歪眼斜岂不太过丢人?”
周围众人听得哈哈大笑,河对岸那些宾客也跟着起哄,有人认识姜善峰却不点破,反而不住地怂恿胖脸汉子快快动手。胖脸汉子听在耳中,扭头冲起哄的宾客一阵挤眉弄眼,又惹得大伙哄笑不已。
姜善峰连日来受尽这些江湖小辈的冷嘲热讽,此时已是忍无可忍,只听他暴喝一声,身上长衫无风自动,金鼎神功游走于经脉之中,惊得桥上众人纷纷后退。
胖脸汉子被他气势所迫,不由轻视之心稍减,沉声道:“原来你还是个高手,我高亮真是看走了眼了。”
“废话少说,今日让老夫来教训教训你们这帮狂妄之徒!”姜善峰又是一声暴喝,双拳之上金光大盛,当胸击向高亮心口。
“来的好!”高亮见虎拳双双击至,也不躲闪,左手斜挑顺势拨开拳锋,右手五指轻捏,啄向姜善峰肘下麻筋。
姜善峰随即屈肘下沉,错开半寸,以上臂猛磕高亮指尖,同时轮圆了右拳,再次直击高亮前胸。
拳风呼啸,高亮仍不闪避,右手变啄为托,在姜善峰上臂外侧借力轻推,姜善峰顿时重心不稳,整个人向旁边倒去,蓄力重击的一拳也随之失去了准头。
但姜善峰的反应也是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单脚脚尖支地,顺着高亮的力道,原地打了个转,另一条腿陡然伸直,旋风般踢向高亮耳门。
这一招大出高亮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姜善峰看上去年过六旬,身手却如此敏捷,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双臂回防,硬生生挡下了这一腿。
只听砰然巨响,高亮连晃数下总算稳住了身形,但心中已是吃惊不已,暗忖丐帮果然不可小觑,虽然声势大不如从前,但绝不像世间传闻的那般颓废败落。
他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双臂,低喝一声再次扑向姜善峰。
这一次,他一改先前的戏谑,出手便是全力,与姜善峰完全以硬碰硬、以力打力,存不得半点机巧,虽少了招式上的花哨,但在旁边众人看来,却多了数倍凶险。
罡风大作,劲气四窜,拳与拳相击而出的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十数招又过,二人竟是不分伯仲。高亮年少,内功却超乎想象的浑厚,姜善峰年高,耐力依然不让青壮分毫!
不同的是,高亮越打越顺手,越打越随心,姜善峰却是渐渐有些心神不稳。
祭奠大典将至,总舵附近突然出现了来历不明的高手,听方才那个六袋弟子所言,若不是凑巧揭穿这些人的谎言,早已被其混上山去。
这一伙人虽然截下了,但他们有没有同伙?他们的同伙会不会已经成功混进了云松院?甚至混进了总舵?他们受谁指使?又意欲何为?
姜善峰越想越担心,不觉有些左顾右盼起来。
高手打斗最忌分神,他如此一来,手上立见迟缓,高亮看准时机,肩头微沉,曲肘上扬顶向姜善峰下巴。
二人距离本就极为贴近,高亮这一肘又快如闪电,姜善峰发觉时已来不及躲避,堪堪用手护住下巴,便觉一股巨力撞上了掌心,手掌被巨力牵动,又狠狠顶在自己下巴之上。
裂骨般的剧痛传来,使他忍不住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又退回到了桥下。
高亮一击得手并不追击,收身站住指着姜善峰放声大笑,神态无礼至极。其余大汉也都跟着连声叫好,而守在河边的丐帮弟子听了均是破口大骂,一时间场面比方才更加混乱。
姜善峰将不住哆嗦的手臂悄悄藏在身后,深吸口气喝止住喧闹的丐帮弟子,冲高亮朗声道:“阁下武艺高强,老夫确实佩服。但职责所在不得不厚颜再次请战,希望阁下不吝赐教!”
高亮笑着摇摇头叫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换个能打得来吧。”
姜善峰须发贲张,稍稍平缓了下气息便要再次上桥,却被李仲飞抢先一步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