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郎听着一惊：“祖母真这么说？”
“这还有得假？”二姨娘嗔道，又捂着胸口舒心地笑：“大少爷是家里的嫡长子，这萧家本都该是他的，可他如今成了不知世事的傻子，如何继承这家业。你是二子，比那几个弟弟都有优势。你听娘的话，老老实实习画，你想来精明，难道就没参透这其中的窍门？”
“娘，我都明白。”萧二郎敛笑，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精光一闪，“我早知是这个理，这不成日学着在。”
“那就好。”二姨娘松了口气，过会又严肃问，“你怎么跟惜墨说的，她为何不来？”
“表妹刚来咱们府，您让她先休息会。您急急忙忙叫她来做什么？”
“你傻啊！”二姨娘急的站起来，指着萧二郎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刚说你精了，怎么还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
萧二郎听得有些蒙，虽说平日总是嘻嘻哈哈不务正业，可他的脑子转的灵快，连他爹也夸他精干，是块做生意的料。她娘的这句话，他还真不懂了。半会问：“您又想了什么法子，和表妹又有何干系？”
二姨娘柳叶眉轻挑：“你多转转脑子，这老祖宗突然下这么大决定，为的就是让你们加紧学画，继承祖业。老爷这些年丢画很久，教不了你们。老祖宗眼睛都花了，再能干也没用。画坊的老师傅们，又都留一手，肯定也教不上什么……”
二姨娘话未完，萧二郎会晤过来，一记拍腿大笑：“不愧是我娘，这个主意您都想得出来。我以后更要跟着您学，得您的真传，不怕对付不了其他房的人。”
“真是我的好儿子。”二姨娘见他开窍，无比欣慰道，“这就是我要你急忙去找惜墨的缘由。我听说在慕园初选上，惜墨对画的领悟和赏识很得老爷器重，一回来就赞不绝口。毕竟惜墨是我那哥哥一手教导出来的，论作画功底哪个比得上她，由她来教授你，你还不大有进益。”
萧二郎连连赞同，接着道：“到时我学了沈家的画风，参加殿试还不是手到擒来，要让我继承了萧家祖业，娘在这个家再也不用忍气吞声了。”
“好。”二姨娘拊掌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可就等着你的出息啊！”
这俩娘打好了算盘，笑成一团。
门外水红进屋禀告说，沈小姐被晚池请去大太太屋子了。
二姨娘腾地站起来，脸都白了：“难道她也想到这点？”
萧二郎捂着还有些疼的眼睛，皱眉道：“大娘何等精明，我们既然能想到这点，她自然也能想到。”
二姨娘听不得这话，一巴掌打在萧二郎身上，骂道：“我让你把惜墨带来，现在让别人抢了先机，你说如何是好？”
二姨娘“咚咚”地用力捶打在萧二郎身上，他躲避讨饶道：“娘，这是人肉啊，不是您出气的枕头。水红，去拿个枕头来。”
水红“哎”了声，跑开去了。
二姨娘委顿地靠在软椅上：“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给你娘找气，你非要气死我了才甘愿。”
“娘，您先别急。表妹和我们可是至亲，她怎么会帮着个外人与我们作对呢？”
二姨娘泄气道：“话虽是这么说，可她是要嫁给大少爷的人，将来是大少奶奶，她们也是一家人。”
“我看不见得。”萧二郎笑了笑，“早上我虽没去上房，可在路上就听丫鬟们碎语，听说表妹打了大哥的手。依我看，她不会和大哥好上的。而且……”他嘴角一弯地笑道，“娘晓得刚才我为何会和三狐狸杠上吗？”
二姨娘听出了眉目：“你说。”
“我看到三狐狸对表妹动手动脚的，我就和他打起来了。三狐狸似乎对表妹有意。”
“什么？”二姨娘立起身子，“你说三郎看上了惜墨，他那个下流胚，主意都打到惜墨头上了。这要是被老祖宗知道，非要把他扫地出门。”说着说着，眼珠子一转，转怒为喜道，“那可正如意了，若是三郎对惜墨起了贼心，太太要知道，你说会怎么做？肯定得和三姨娘没完。那三姨娘表面上粗枝大叶，唯唯诺诺的，其实一肚子鬼主意。我们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让她们斗的你死我活，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呢？”
“娘，您这样不是陷表妹于不义。”萧二郎听着不对劲，“表妹可是您的亲侄女，您这样做也太不厚道了。”
“你懂什么，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要让惜墨和我们同心。你想想，惜墨那副性情，你以为人人都可利用吗？我只是顺水推舟，让她看清萧家的人，到时候她自会来找我这姑姑。”
萧二郎摆头苦笑：“反正您要想清楚，别适得其反。”
二姨娘思虑道：“娘自有法子！”
晚池引着沈惜墨往大太太的韶颜楼去，一路上，沈惜墨感觉四周似乎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这种如同被监视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
眼观鼻鼻观心，晚池走在前面，眼睛几次瞥向沈惜墨不安的神情，安抚着道：“这萧府没有不透风的墙，随处都有眼睛盯梢着，一丁点儿的消息就传得四处皆知。沈小姐不必太介怀，习惯就好。”
沈惜墨轻笑一声，习惯就好？这种习惯她不想习惯。
韶颜楼离上房画锦堂不远，院落层层叠叠，画栋雕梁的，却是处清净的大院子。按理说当家主母该住在上房，只是风水先生说这块位置物灵宝地，有益萧元郎的病情，大太太护犊情深，便随着萧元郎一同搬到此处住下。
穿过粉墙月洞门，里面种植百株绿竹，很是清新幽雅，前面引出一道青石露台，沿路走去另有一带清泉潺潺外流，沿着小溪踏上曲折的红栏回廊，便到了那栋三楹的精舍阁楼。门前早有两个小丫鬟在那候着，见到晚池领着沈惜墨，便轻手轻脚地去通禀。
怪不得这般安静，这里的丫鬟们都像脚不沾地似的，生怕弄出大动静，连枝头上清脆悦耳的鸟鸣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