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司徒凌本想装傻，可想他不傻，反而精的性子，只好如实说，“她是我们倾国的公主，这件事情我刚才发现，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本来想找王宇问清楚，可看他不想说的样子，我便间接向他问了你和公主的事情。然后就到了现在。”
傻儿闻言，冷冷道：“那你知道后想怎样？”
“想找到她的姨娘，熙若，其他的，我也知道公主的难处，自然不会声张。”
熙若，就是落儿那个身为巫师的姨娘。
傻儿默然，司徒凌说：“以前我就幻想着自己能成为熙若的徒弟，可她就是不收徒弟，可是我又不想嫁人，在倾国不嫁人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巫女。。然而和熙若关系好的除了公主之外，我真的想不到还能找谁了。”
虽然之前并不知道公主就在此地，可如今知道了，那也更加明确了她找到熙若的方向。熙若所向不定，可为人一直专一，前来听说她时常出现在公主身边，如此一来，一切都好做了。只要在哥哥他们要离开之前找到熙若就好了。
。。
“诺诺。”
山林中，熙若无奈看着自己魂不守舍的外甥女，想来之前的话可能真的重了些，于是安慰的走到她身前，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诺诺若还在生气，就说出来，姨娘一定帮你。”
韩诺诺摇摇头，又点点头，“姨娘是巫师不是神仙，而且，姨娘已经帮诺诺够多的了，若是在麻烦姨娘想来也是不好。”
“诺诺，姨娘不嫌麻烦。”
闻言，韩诺诺想了想，道：“那姨娘，你能把诺诺的命收回吗？我觉得好累啊。”她说着撑了个懒腰，“想怎么都不行，不想让人家喜欢上我，可是，为什么要喜欢上我，喜欢上我有什么好的，我以前是公主，可现在的我只是个穷小子，丑八怪。”
司徒毅说的对，现在的她只是丑八怪。
看着这样的韩诺诺，熙若一阵感叹，又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诺诺，凡是都有好坏，决定的事情收不回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但是，姨娘可以带你去你的梦里，再去看看曾经的你，亦许，那样，你就会明白现在的好了。。被人喜欢上的好了。”
也是无奈自己这个本来就有些傻的外甥女，如今在这林子里竟然待成了这副模样，熙若心想。
亦许和姨娘说的一样。去看了，比较了，才会分出好坏。韩诺诺想着。没有说话。
熙若拿出一根看似很长但又很短的青绿色木杖在韩诺诺眼前左右摇了两下，韩诺诺晕晕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姨娘跟在她旁边。
按着熟悉的路径，她径直走到印象中的小黑屋。
“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只想见见我的孩子而已。”她咬着牙关，忍着手指间被夹出的疼痛。
“你说你错了没有。”
“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
小丫鬟气呼呼的转过身，埋头盯着主子的鞋面，“夫人，她还是不肯认错，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小丫鬟身前的女人是王府里的二夫人，在当家的位置上并不不如韩诺诺的高。
但是，在王爷和外人眼中，却不是如此。
韩诺诺似笑非笑，嘴里仍是那句，“我只想见见我的孩子。”
然而这样的言辞，对他们而言却是笑话，那个孩子早就不是她的了。
二夫人小雨甩了两下手便离开了。
那天的心境，想法，她记得一清二楚，亦许无能，亦许那就是无能的感觉。
韩诺诺看看里面可怜的‘自己’看看姨娘。
熙若于心不忍的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相比之下，这已经很不错了，诺诺，知足吧。”
韩诺诺点点头，亦许她真的该知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放我出去，孩儿知错了，娘亲放我出去不要再打我了好吗？”
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小黑屋的另一边会有这样一间房间，韩诺诺半信半疑的挪了两步，却被熙若拉了袖子，“诺诺，那里不是你该看的。”
不是她该看的，为什么？
韩诺诺半推半就的扶开姨娘的手，轻声道：“既然来了，看了又有何是。。再者，现在的我只是个幻像。。看看也只想认清现实，记住那痛。”然后时刻警戒，以免忘记了，再让那世留下的痛重蹈覆辙。
熙若明白她的心，亦许只是好奇，可那屋子里的孩子却是她永远也不想忘记的孩子。。。熙若随步跟上她的步伐。
韩诺诺抻手扶上虚掩着的门，屋子里面很黑，很黑，她透着姨娘指尖的微光看向那边小木板凳上趴着的孩子。孩子沿着微风扭过半张脸。
“娘亲，孩儿真的错了，孩儿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寒儿的声音，寒儿的脸，韩诺诺正要上前，却被前来的女人穿了身子。女人半露着手臂，一手拿着藤条，一手按着孩子的身子，连续又是几下。
韩诺诺站在女人身后咬牙切齿。
女人看孩子晕了，似笑非笑的转过身。。。韩诺诺这才看清女人的脸，只是，这张脸为什么会是她。。。丑儿，为什么打她孩子的人会是她。
随后，二夫人急忙冲了进来，跪身爬到丑儿脚旁，扒着丑儿的衣裙，心疼的看着凳子上趴着的孩子，“娘娘，求你住手吧，寒儿只是个孩子，寒儿只是个孩子。”
“小雨。。。。”韩诺诺欲言又止。
熙若捂住她的眼睛，“乖，这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吗？
丑儿进宫了，因为长着和她相似的脸，才被王宣带进了宫。
以前只是听说，可真的见到了，她才发觉一切都没有改变。她的身份早晚都得被拆穿，王宇心里喜欢的女人永远都只有刘婵一个。。。小雨会成为寒儿的娘，唯一的能够保护他的娘亲，可是，她呢？又算什么？
耳边藤条抽打着肉皮的声音声声作响，小雨护着寒儿，寒儿无力趴在她的手臂上。
“娘亲，孩儿知道错了。”
“寒儿，乖，娘亲会保护你。”
寒儿，她的寒儿。。韩诺诺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姨娘的手，看着眼前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雨。。丑儿拿着藤条气口耑吁吁。
“要怪就怪这个孽子是韩诺诺的孩子。”
丑儿留下这句话，丢下藤条，便离开了。
“诺诺。”熙若小声道。
韩诺诺牵强的笑了一下，“姨娘，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走吧，我想看看那天，父皇寿宴的那天。”
熙若知道她口中的父皇，于是也不犹豫，带着她到了那天。。。
前厅很大，望着眼前一拨拨穿着红蓝官府的众人，韩诺诺自认倒霉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衣，小心走到王爷身前。
王爷不带悦色的瞥了她一眼，“韩诺诺，你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不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对面扭着细水长腰的二夫人拉着寒儿，不紧不慢的冲着王爷行了个礼。
小人儿也跟着行了个大礼。
韩诺诺定睛盯着地上趴着的孩子，不禁扬起嘴角，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前移了一下，正要抻出的手臂，却被旁人重重的挡了回去。
她无言盯着地上的小寒儿，小寒儿被二夫人扶起，眼睛却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
王爷斜眼又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好了，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去，若时间还够，就去换身衣服再来。”
韩诺诺看着小寒儿，点了点头，答非所问，笑道：“王爷，若是能把孩子还给我，那该有多好。”
今天的寒儿和那天相比，好像真的接受她了呢。
但是，那终究也只能是她的幻想罢了。
一切美好都只是幻想。
那句话是王府的禁语，如今，她三番四次的去触及，想来又该被打了。
韩诺诺持着嘴边已经僵持的笑意，等待着后面的狂风暴雨。
可此时也是奇怪，竟没人来带她去那黑漆漆的大牢。
她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脖子，偏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男人淡定的看着她，顺手脱掉自己鲜如红血的外袍披在她身上，随即又把她朝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直眼看着那边座上笑得不亦悦乎的皇上和一旁站着的太子。
“父皇今日大喜，儿臣给您准备了一支舞蹈，请父皇过目。”他说完，用力把韩诺诺朝外推了一把。
韩诺诺拉着外袍，眼神中尽是诧异，可是..可是又不敢反驳。
断然豁了命就当是为了自己那还未长大懂事把她当作仇人的儿子。她牵强的勾起嘴角，梃直腰杆，顺手系好脖前搭着的绳带，轻步走到席中。
“父皇，今天您大喜，儿臣给您跳舞。”
那边奏乐的奴才像是故意的，音乐听上去死气沉沉，比起喜事，听起来更像是丧事。
韩诺诺闻声起舞，扬身捡起地上不知被谁丢下的两根木棍，顺势倒在地上，配着音乐在地上随着舞步敲出一段听丝欢快的节奏。
忽然，厅中一片安静。
左手席中的小人儿两眼呆滞，木然盯着席中跳舞的女人，笑嘻嘻的拍起手掌，“娘亲，我长大要娶她，娘亲，我决定了，我就要娶她当我的娘子，娘亲娘亲。”
小人儿的声音很大，听着那声音，韩诺诺脸上尽然欢喜，如今，她的孩子要娶她当娘子，也许，此生，能听到这话，就足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