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师替她清理好伤口,随即拿出腰间别着的药瓶,“上药的时候有点疼,忍着点。”
韩诺诺点点头本想着应该只是林大师说说,但是点上之后才发现,那只是自己的想象。
韩诺诺忍着不叫出声,死死拽着被子,王宇心疼韩诺诺这个样子,韩诺诺也不想再在乎什么形象问题,余光扫过一旁站着的王宇,顺手拉住他的胳膊往怀里一拉,这才算是缓和了些,王宇无奈韩诺诺这样,可也没与办法,想她的伤口确实让人心疼,他抬手在她肩膀上抚了两下没说话,韩诺诺没想到林大师的动作会这么慢,疼也就罢了,这会儿可又开始发烫了,难道自己是命不足惜了,这样就要死了吗?
韩诺诺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知道错了,你轻点啊,我可不想毁容了,还有残疾,大叔,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林大师咽了咽喉咙,对她的话是果不其然的无奈,本只想替她好好照料照料伤口,没想到会被人误会成这个样子,他好歹也是个善良的老山医,真真不该啊,然而看韩诺诺的伤口清理的也差不多了,而且人家都这样说自己了,多少还是收敛的好,他收起手边的氵显毛巾还有药箱,看了王宇一眼,轻笑:“那这丫头依旧交给你了,至于你这身子,还是去洗洗的好,这丫头现在也只要休息就行了。”
王宇点点头,胳膊还在韩诺诺手里,韩诺诺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死死抱着王宇的胳膊就是不想放,王宇低眼看了她一下。
林大师受不了这两个小家伙只好甩甩袖子走了,不过当初娘子好像也是韩诺诺那样,人生十有八九都会被别人的故事感染,对过去说是忘却,但其实也只是再逃避。
林大师走了,王宇才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多半都是我的责任,你其实也只是个孩子,这我应该清楚。”
王宇的话无疑是对韩诺诺的否认,孩子,然后所有的责任都在他,不过,以前他也总这样说,韩诺诺松开他的胳膊,对于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多半都是自己的责任,亦许他说的对,她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孩子,长不大的孩子而已。
她起身去看脚腕上的伤,林大师处理的并不好,伤疤还很明显,药膏是黑色的涂抹的也没有规则,东一块西一块看上去像是被狗啃了,但是能怎么办?
自己这个样子也只能被人这样对待了,不过,想想这一年,好像真的发生了许多,多半都是受伤,她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但是真的可以吗?
若是一天真的和王宇回到冰国了,那时候的王宇还会和现在这样将所有的错误都给他自己吗?真的还会继续袒护她吗?
这样的可能性,她不敢奢求,王宇到底怎么想的,她应该清楚,现在的他也只是在逃避就像当初选择逃避的她一样,一旦时间到了,到了无法逃避的时候,照样会变成当初的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应该清楚这点,若是不清楚的话想着才是笑话。
然而她也应该清楚许多事情都不可能按着她的想法进行,王宇就是王宇,就算现在是柯卿宇,但是早晚有一天还是会变成王宇,他的话能信多少?能记多少?她不敢再想。
于是,不再想,让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这样对她们都是好的,韩诺诺拿过林大师遗下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滴抹在伤口周围,然后用指头轻轻抹了抹,再想林大师和王宇的话,她头也不抬的笑了一下,“就当我是的孩子,也当你只是柯卿宇。。我现在没事了,你去洗洗吧。”
王宇身上的气味很大,但好像也已经习惯了,然而现在的他也不再像当初的王宇,更像是个迷路的男人,可事实。。他只能是王宇,柯卿宇也只是他逃避的身份罢了。
韩诺诺看伤口抹均匀了,顺势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冲着王宇笑了一下,“我睡了,你去吧。”
眼前的这个丫头变得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不过,看着这样的她不知为何?还会心疼,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不知为何?好似是从见她的第一次开始就觉得她会消失,那时觉得无所谓,但时间长了,似乎真的会害怕,每次见不到她的时候都会害怕,若是她真的死了,真的消失了,他又该如何?
梦中也总会出现一个孩子,拉着他的手叫他爹爹,然后说,娘亲就像是毛毛虫,她需要自由,爹爹求求你不要困束娘亲,不要杀了娘亲,爹爹,我喜欢娘亲也喜欢爹爹。
然后梦醒了,就会淡忘,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又会想起。
韩诺诺被王宇看的难堪,她无奈咽了咽喉咙,推开他欲要摸自己的手,本来不想说,但是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说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大,还是洗洗吧。”
闻声,王宇一怔,这才想到自己的衣服,他低眼看着脖子上系着的衣服,看了韩诺诺一眼,想来这丫头心底里还是有他的,若不是也不能把这个衣服给自己,最终,她还是心疼他的,王宇点点头,转身走了。
门外,雨墨端着熬好的药冲着路过的王宇点了下头,然后来到榻边,韩诺诺嗅着空气中的药味不禁抖了一下,想来这个味道并不好闻,而且还有中鱼腥味,记得当初雨墨送来的药从来都是甜蜜的味道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迟疑了一会儿,才起身坐好,然后两眼呆滞的盯着雨墨又看了会儿,林大师看韩诺诺又开始发愣了,再想她身上的伤,还有她这两天犯下的错误,多少都会怕她浪费了这药,于是先快为度,直接抢过雨墨手里的药,在嘴下吹了吹,看向雨墨,“你把药给凌墨端过去,这家伙死不了,但是凌墨的病重,耽搁不成。”
林大师对她的‘爱称’,真真让她不能消遣,但想下这两天自己做下的错事,又不敢说什么?韩诺诺顺手接过药碗,摸着不烫,于是她也不再迟疑仰着脖子就把药灌了下去。
亦许是已经熟悉这种味道了,所以药到口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看林大师的眼神,似乎心疼了,韩诺诺抹掉嘴角的药渍,又咽了口唾沫,“大叔,怎么了?难道是觉得心疼了,不过,药是我弄回来的,说心疼的话也应该是我,你为何要这样?”
韩诺诺的话说的对,但是野人参,那可是野人参,这家伙既然连个享受的过程都没有就喝完了,若是这东西给他的话,他一定会小口小口的品尝,哪会和她这样,鲁莽简直就是鲁莽,林大师想着想着还是没忍住咂了咂舌,然后抢过韩诺诺手里的药碗,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了。
但这样的林大师在韩诺诺眼中似乎只剩喜感,以前听寒说过,林大师是个老顽固,但是这次见了,才发现,他就是个老小孩,仔细看上去更像是王村长,但是王村长已经死了,对于这点,每次想起来都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王村长虽可怕,但也只是个老人,当初被他出卖的时候,是恨过,但是后来听丑儿说起时,还是会觉得难受。
如今说在平冉只待了两年,但是仔细算算好像还要更长,说在冰国待了一年,其实也只是说不上的几个月。
在冰国发生了许多事情,慢慢下来就会对时间失去意识。
韩诺诺盯着林大师看了会儿,忽然想到当初到了冰国然后消失的林起子,后来听寒说了林起子的事情,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顶着张和别人一样的脸,然后被别人指三道四,那种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然而这才觉得莎尔在这件事情上做的真的过分了,起子不是贵族,但也是人,也有感情,说是发生了那种事情还没有感情那才是笑话,韩诺诺心疼林起子,可有些事情又能说什么?都是选择,都是各自选择的命。
她想着叹了口气,直勾勾的盯着林大师,没说话。
林大师被她看的没了脸面,想自己一大把年纪被个小丫头用这样怜悯的目光看了这么长时间,说他的老脸无所谓,怎么可能?他从着碗边拿出碗底的人参须,故意冲着韩诺诺眯了眯眼睛,韩诺诺无奈他这个眼神,只好将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药草,也学着林大师眯了眯眼睛,然后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让我看这个做什么?大叔总是这个样子,难道就不能正常和我说句话吗?我承认我总是犯错,但是有些事情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到底怎么了?难道大叔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样,真的和那些宫中的人一样,或者和寒说的一样是个老顽固,但是,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
韩诺诺欲言又止,看林大师的眼神,总怕下一刻就会被他说道,似乎被说道多了,就不想了,林大师看着沉稳,其实是什么人,她可不想知道,亦许是不敢知道,当初在平冉就是对那里的人太清楚了,所以处处都是拘束,在平冉的那段时间说是自由,其实也不自由,处处都得看人的眼色,也总是做错的事情,后来要不是娶了丑儿,三天两头定会有几个人来跟她说亲事,二胡说是她的好哥们,但是遇到事情了,也会和滕华嫂子一起去说道她。
那些说道其实听听也就罢了。
但是眼前这个老先生可不如那些个没知识的人民,此时看他几乎吃人的眼神,对于她吃药的样子一定又要开始絮叨了,‘女人,做事情都必须是蹑手蹑脚’林大师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但是那个样子那种行为,对她而言似乎已经遥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由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是以前认识那般。
以前认为的自由就是离开皇宫,但是现在。。是离开认识的所有人,可以说是消失,彻底的消失,然后变成另一个和现在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亦许在两年后,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