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睡了很久,全身都酸疼得很,背后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像飘在空中一样,吴心缓缓地睁开了眼。
“老妈?!你干什么呢?”
“这傻孩子又说什么胡话,你刚刚喝了口粥,就说困,这不一直睡到现在。”
吴心缓缓起身,双腿很快支撑不住,扑通一下摔了回去。
可平时,只要她出现一点情况就大呼小叫的老妈此刻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提理她!
“老妈,这是怎么回事,我站不起来了,腿好软啊!”
“吴心啊,你看看你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穿着一身棉衣,也不怕热出一身痱子。”
“老妈,什么棉衣啊,我腿痛,站不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呢,我说什么你都要对着干,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
看着自家老妈熟悉的唠叨样子,吴心只觉得两个人之间隔得越来越远,仿佛处在不同的空间里,心里更是一阵堵得慌,想要过去安慰,但是那腿却怎么都动不了,连带着那身体都更加的酸疼起来。
身子不能动,腿又像不是自己的,越急越难受,吴心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老妈…老妈…老妈…”
“刘叔,吴求,快,妹妹动了!”
香娘心疼的看着那张惨白的脸,眼睛中渐渐蓄满泪水。吴心口中不断地呼喊以及那几行清泪,惹得她把头偏向一边。
老妈应该是妹妹的母亲吧!可是她还不知道…
“王太医,快来看看!”
没等那几个人来到,欧阳正就带着太医飞一样的赶到了这间房子,蓦然间瞥到床上之人的满脸泪痕时,动作一滞,但很快就带着太医快步跑过来。
“三王爷,臣这就诊治,莫急莫急。”
香娘早就站起走到了一边,王太医见状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坐到了凳子上,颇为认真的开始看病。
只见他一会蹙眉,一会轻叹,到了最后竟什么表情什么话都没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王太医站了起来,收拾了自己看诊的东西,严肃的走向房间角落里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修罗。
“王爷。”
“出去说。”
“是。”
看到两个人走了出去,香娘缓缓地走了进来,擦拭着吴心流出的泪,心底一阵叹息。
两个人走到了王府的一座江心亭,欧阳正负手背对着王太医,看向江心的双眸中不知酝酿着怎样的风暴,堪堪站定,轻启薄唇。
“王太医,有话直说吧。”
“回禀王爷,臣子愚钝,姑娘这病怕是无解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姑娘这下半生怕是不能站着了!”
王太医一阵惋惜,好好地一个姑娘怎地就遭如此毒手,相传是为了救王爷所致,可惜了可惜了。
“若是普通的刀子刺入背后倒是也无妨,偏偏那上面淬了上等的毒药,而这药又是个无解的。江湖上人传,半步生,半步生,走出半步,剩的下半辈子就得坐着生。依着姑娘的状态看,臣认为便是中了这半步生。”
“你的意思朝堂之上,无人可解?”
挺拔的脊背不肯弯出弧度,欧阳正紧握的双手猛然收紧,一颗心提的老高,不敢听得答案却不得不听,还真是讽刺。
“无人可解。但江湖上能人异士,如此之多,也未尝没有。”
“今日之事…”
“臣,什么也不知道。”
“好,下去吧。”
“是,臣子告退。”
王太医看着那道孤寂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为情所困的三王爷还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可屋子里那位,怕是和他有缘无分了,感慨完,带着丝丝惆怅终是悄然离去。
负手而立的欧阳正一双明眸望着那参天的大树,黑色华服的衣角随着风轻轻飘起,但是那双眼睛的焦点却不在树上。
吴心,热茶还没喝到,你便替我挡下一剑,这情让我如何是好,我欧阳正何德何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许是那江也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无端端的竟升起好几个水柱,直冲云霄,无数道水幕洒下,晕染了他那张俊脸。
而此时的另一边。
“妹妹,你醒了。”
慢慢撑开沉重的眼皮,吴心只觉得一阵阵的刺痛逼得她迅速的闭上双眼,直到试了数次,适应光线之后,她才缓缓转动了几下眼睛。
“香娘,我口渴。”
嗓子仿佛被碾压过一样,沧桑喑哑的像是台老式的唱片机,仔细一听,吴心耐着性子,努力屏蔽着难以入耳的声音,艰难的再次重复了这五个字。
“妹妹,你别急,我这就去给你倒。”
临走之前,香娘还不忘把吴心扶着坐起来,低着头铺好了被子才匆匆离去。而那放茶具等物的桌子本就离床不远,但也不知怎地,她这一路过去竟险些摔了好几个跟头,看的床上的吴心是一阵揪心。
倒水的时候,趁着背过去的空闲,香娘忙抬起袖子,把眼角的泪给擦了干净,她还记得第一次来醉花楼的时候,吴心看着她说的几个字。
美人,笑起来最好看了!
强自扯起嘴角,香娘定了定神,捧起手中温度刚好的水朝着那充满阳光的床走了过去。
“水温刚刚好,王太医说了不要一次性喝太多,不好。”
拿起碗中的小勺一点一点的喂给吴心,很快碗就见了底儿,来回三次,终于感到嗓子好些的吴心终于不喝了,看着那勺子,她晓得香娘是个有心的。
往背后重新靠了靠,终于找到个熟悉的位置,停下来打量许久不见的佳人,瞄到那双已经红肿的眼,吴心忍不住打趣她。
“香娘,今日又用了什么脂粉啊?眼睛这么大!”
抬起微低的头,香娘红肿的双眼瞧上那张笑脸,美目中浮上一层又一层的心疼。
怎地出趟城,就变成了这样,妹妹的下半辈子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就又想哭。
一边不知情的吴心只当是香娘看到自己醒来了,感伤而已,翘了翘嘴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脑子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刚想挪动一下自己身体,却发现双腿像不是她的一样,竟没挪动分毫,倒是那背后的痛如蚂蚁啃噬般一股股的袭了上来。努力压下那抹不适,她心中暗自疑惑,但很快吴心就释然,把这问题归结于自己许久没动。
“香娘,我躺了多久了?”
“三日了。”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