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院,徐县令和曹主簿正在把酒言欢,仿佛这县中的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正吃的尽兴,徐县令道:“明日我便去找王猛来办交接,到时这始平的一应事宜就全靠你了!”
曹主簿笑道:“县尊大人放心,这始平县中各个关键地方都是我们的人,他王猛想要查出些什么,那也不是件易事!到时再有人在朝中参他两本,他迟早就得卸任,这始平县乱不了!”
徐县令若有所思的道:“这一日王猛他们就真的没出过客栈?”
曹主簿回道:“据客栈中眼线回报,并未见他们四人出客栈。就是那两个女子一直在房中从未有人见到,王猛和另一人倒是时常露面!”
徐县令道:“如此便好,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出了纰漏,你我可是万劫不复!”
曹主簿似乎已然有些微醺,略带醉意的道:“县……县尊大人把王猛看还……看得太高了,他第一次做官,哪……哪能什么都……都查得出来!”
徐县令见曹主簿已然不能再饮,笑道:“今日便就到这吧!以后有时间再聚!”
然后大声对门外仆从道:“来人,替我把曹主簿送回去歇息!”
等到曹主簿走后,徐县令也慢慢摇晃着身姿,走到床边,倒头便睡了过去!
夜,渐渐入秋的晚风已经有些凉了。静姝从窗外掠进来,似乎都有些经不住这窗口吹进来的冷风,转身快速的关起窗门。
王猛见状不禁有些心疼,那这件披风走过去,缓缓的披在静姝肩上,在她耳边轻声道:“辛苦了,姝儿!”
见一向不怎么解风情的王猛突然之间来这么一下,静姝倒有些懵了。笑道:“猛哥哥,你……”可是不知怎的,见到还有李化在场,这后半句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化见场面略有些尴尬,忙问道:“师妹今日可探听出什么?”
静姝先到桌子旁坐下,说道:“今日虽只是在这始平城里问了几个百姓,但也可知这徐县令是个恶官!”
王猛道:“姝儿,你且具体说来。”
静姝道:“听说这徐县令上任几年来,不仅对县内百姓征收官税,还要增收什么养民税,耕牛税。县内老百姓一年的收成交了税,剩下的连养活一家人都成了问题!”
王猛气愤道:“乱世加恶吏,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静姝又道:“正因如此,所以有好些个村子里的人都渐渐的不再务农,有的就去跟着商队走南闯北,有的甚是上山落了草,搅得周围百姓不得安宁!”
李化听完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不过一刹那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说道:“还有么?”
静姝回道:“还有就是这始平城内大多都是枋头西迁之人,仗着有功于大秦,行事素来不依王法,在城里横行无阻,无人敢管。就连有人告到县衙,最终也被那徐县令给包庇了下来!”
王猛听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良久,笑道:“这始平的水还真是有点深,不过要是水不深也起不到证明自己的作用!”
时间飞逝,不觉晨光已经透过纱窗照了进来,徐县令伸个懒腰,慢慢的爬了起来。由于昨夜喝酒之后,睡得很深,今日到觉得格外的精神。也许是他觉得自己马上便要离任,心情格外放松吧!
用过早膳,他便拿着自己的上任文书,来到王猛他们居住的客栈。
找到王猛,说道:“昨日吏部文书下来,命下官即日前往三原县上任,这始平境内事宜还是移交王大人的好!”
王猛道:“既是如此,王某也不敢再留,只是前日那些刺客,县尊大人可审出些什么?”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要来行刺王大人。就剩下的那个刺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毒药,前日晚间便死在了牢里,叫下官从何审起!”徐县令手抚胡须,躲避着王猛的目光说。
听说那个本来被打晕的刺客也死在了牢里,那这条线索已经断了,王猛道:“想来那些刺客行事严密,怕事情败露,都选择赴死吧!这原也怪不得县尊大人!”
徐县令笑道:“下官多谢王大人体谅!既然下官已没有再留在始平的必要,还请王大人同下官一起到县衙去办一下交接手续!”
王猛道:“请县尊大人引路。”
王猛等人随徐县令来到县衙,将一应事宜交代清楚后,徐县令便带着自己的家眷,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一路直奔三原县而去!
王猛他们也名正言顺的住进县衙内院,刚才交接的时候,听徐县令说那刺客尸体如今还在牢里放着。王猛想去查看那人到底是自己服毒而死,还是被人所害,于是便带上李化来到监牢。
已经在牢里躺了两天的刺客就快陷入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又听到了两个脚步声渐渐的靠近。“这不是那送饭的狱卒,难道那该死的昏官已经走了,新上任的县官下令将自己弄出去?”
他知道自己的忍耐终于快到了尽头,那苍白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笑意。不过当他感觉到脚步声就快到眼前的时候,他又立刻伪装了起来,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绝不能露出破绽!
其实那个刺客不知道的是,这李化之所以被派来协助王猛,就是因为他精通药理、熟于机关,又有一身尚可的武艺,当他和王猛刚刚看到那个刺客的时候,他便想起了什么。
于是当时他示意王猛禁声,然后用手在王猛手心写道:“装死!”
王猛本来看到那刺客脸色,已经认定他是死了,如今见李化这么说,定然不会错的,然后也在李化手中写道:“演戏!”
“师兄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依我行医多年之见,此人定是中剧毒而死,只是不知是中的什么毒?”
“既然真的死了,那便埋了吧!”
“这么好的尸体,埋了岂非可惜,正好拿来让为兄好好研究一下这是何种毒物所致,竟能让人死后尸体不发出臭味!”
“不知师兄要如何进行研究?”
“这个简单,到时将他腹部剖开,取出其中秽物,找到致命之毒便可!”
“原来如此,那我马上叫狱卒来帮师兄!”
就在那刺客听完之后,心中暗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竟然连尸体都不放过!”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真的被剖腹挖心,那肯定是活不了了!既然那该死的昏官已经走了,自己何必再装死,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于是只听“咳……咳”两声,牢中的人竟突然活了过来。
王猛见状故作大惊,说道:“师兄,尸变了!”
李化笑道:“师弟莫慌,他只是又活过来罢了!”
王猛定神问道:“你为何装死?”
那人闻言,也不答话,嘴里说着:“我饿了!”
王猛心想这人既然能装死这么多天,这么一会儿也不一定能审出些什么来,对外面说道:“狱卒何在?”
一个狱卒小跑进来道:“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
王猛指着那个刺客道:“去给他弄碗饭来,给我好生看管,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我拿你是问!”
这狱卒顺着王猛的手看过去,才真的是被吓得魂不附体,两脚立时发软,向后退了两步,口中说道:“他……他不是……死……死了吗?”
王猛见状,笑道:“别怕,他那是装的,如今还好好的活着,这次你可得给我看严了,别让他真的死了!”
这狱卒知道那刺客还是活着的时候,总算定了定神,回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让他死了的!”
王猛道:“那你快去给他拿点吃的来。”
随着一声“是”,那狱卒小跑着退了出去!
王猛见那刺客自醒来就一直背对着自己,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什么,便对李化道:“师兄,我们走吧!”
两人回到内衙,王猛开始思索着该怎样着手治理这始平县。心想不管如何,都要一步一步的来,要让县中百姓逐渐的信任自己,只有这样自己的改革才会被百姓接受!
而以往的官吏豪绅互相勾结,在百姓的心里留下了十分恶劣的印象。只有让百姓认识到自己和以往的官吏是不同的,自己是站在百姓这一边的,那样自己才能在这始平县站稳脚跟,自己所建议的改革才能实施!
于是王猛写好一张告示,让衙役拿出去张贴在衙门口。
只见告示贴出没多久,百姓便慢慢的将衙门口旁贴告示处给围上了,一个人念道:“自今以后,凡始平县内,但有犯法之人,不论贵贱,一律依法惩处。若有知恶不报,纵容包庇者,一律连坐严惩……”
还没等那人念完,人群中便起了议论之声。
“这新上任的县令真能做到有罪必惩吗?”
“我看未必,咱始平城里的这些豪绅大户,哪个不是手眼通天,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能奈何得了!”
“据说这位县令可不简单,他是以中书侍郎兼任县令,那权力可比一州刺史还大,我看他能治得了那些目无王法的东西!”
“说是举善察恶,不分门第,说的好听,我看到时举荐的都是些豪门公子。像我们这样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哪里入得了他们这些当官的眼!”
“兄台此言差矣,听说县尊大人便是寒门出身。若不是有亲身体会,想要求贤,又怎么会特地提出这么一条来!”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像是停不下来一样。
只听这时又有声音传来:“让开!让开!”
“少爷请!”一个人献媚般的说。
“我看这县令是吃饱了没事干,想到这始平县里做青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巴莫儿就是始平城里犯法最多之人,他敢抓我吗?你们这些吾知愚民,都散了吧!”那少年看了告示后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人在暗中指着巴莫儿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是啊,这巴莫儿当街强抢民女,被人告上县衙,最后不还是被无罪释放了。”
“最可恨的是,那昏官为了巴结讨好,竟然将那告状的老父给活活打死,还把那可怜的姑娘叛给了巴莫儿做奴隶!”
“这话说得好听,要是能将巴莫儿给法办,咱们再信他不迟。如今咱们还是莫要把自己先陷进去才是!”
“走吧,散了吧!”
看着围观的人群渐渐的消散,巴莫儿不禁发出了“哈哈……哈哈”的笑声,配上他那丑陋而狰狞的面孔,让人感觉有些渗人!
李化看到本来好好的事情最终被搞成了这样,看着那让人生气的巴莫儿带着人离开之后,他也回到了内衙,向王猛通知情况!
李化道:“那巴莫儿竟然当众宣言我们不敢抓他,想来他的背景十分深厚,不知师弟对此有何想法?”
王猛笑道:“我正愁找不到人来开刀,没想到这巴莫儿竟然就送上门来。人家上门送礼,我们岂有不收之理!”
李化似乎有些忧虑的道:“可若是到时被人反打一耙,可如何是好?”
王猛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让他们找不到借口来诬告我们!”
王猛这时对静姝说道:“姝儿昨日可曾听闻过这个巴莫儿?”
静姝道:“昨日好像是听说有个叫巴莫儿的素来喜欢惹是生非,不过百姓都有点不愿提及他,也就所知不多!”
王猛闻言,有些气愤道:“这个恶徒,竟然已到了让百姓切齿难言的地步,看来更应该将他绳之以法,让百姓重新开始信任官府!”
说完,看着静姝和李化,王猛道:“从今日起,姝儿去向百姓打探着巴莫儿以往的罪行,尽量能找到人证,然后将他们接到县衙保护起来,等以后审判巴莫儿时有用!”
又对李化道:“还请师兄前去暗中调查一下这巴莫儿到底有什么背景,到时我也好心里有底!”
说完,两人便向王猛告辞,各自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