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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南柯一梦

清迦寺,后院禅房。

此时,玉儿面色乌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个长髯过胸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在为她把脉,而牛飞和鲁四平则静静地立在一旁,凝神屏气不敢打扰。

这个老和尚便是清迦寺的方丈,慧镜,也是鲁四平的师父。慧镜大师不是名噪天下的风云人物,但是一定是人人敬畏的贤者。他年轻时曾远度西洲,自佛国圣地须弥山求得阿弥陀佛祖遗世佛经十三篇,从而在须弥山苦修一百年,后来学有所成返回南洲,在南洲大地弘扬佛法传递善德,曾被南洲许多国度聘请为讲师,深得平民百姓厚爱,被尊称为圣人。这位圣人在青云山建立了清迦寺,对佛法的理解也不同于西洲佛国,他认为,佛是慈悲的,能容忍世间一切事,传递善念的僧人不应该披上道德的枷锁,七情六欲是上天赋予生灵的天性,更不能被遗弃。所以,在慧镜大师的倡导下,清迦寺的僧人们可以饮酒吃肉近女色,让佛法更贴合人性。可以说,慧镜大师完美地将佛法与天道合为一体,是一个新兴概念地缔造者,同时也是一位医术了得的在世华佗。

过了许久,见慧镜大师终于收回了手,牛飞便忍不住问道:“大师,我娘子可还有救。”

慧镜大师虽然已有近千岁的高龄,但依然是鹤发童颜,他抚须叹道:“七绝毒已经通过经脉侵入肺腑,若不是还阳草护住了心脉,恐怕贤伉俪早已辞世了。哎,七绝毒乃世间奇毒,想要完全祛除毒性难如登天啊!”

“难道凭大师您的修为与医术,也不能解除此毒吗?”悲由心起,慧镜大师乃天下贤者,医术更是无人比肩,连他都解不了七绝毒,那玉儿岂不是……牛飞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大师,玉儿是为了我才遭此厄难,请大师慈悲,一定要救救她。”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在牛飞心里,若玉儿死了,有再多黄金又有何用。

“施主快快请起!”慧镜连忙将牛飞搀扶起来,叹道:“施主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老衲尽力便是,只是……”

见慧镜大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牛飞连忙问道:“大师,只要能救玉儿性命,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大师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直言。”

“阿弥陀佛!”慧镜轻颂佛号,说道:“这位玉儿姑娘原本是施主命中一劫,天数注定死去,若施救则是逆天改命,必会遭受上天惩罚,施主你确定非救不可?”

牛飞苦笑:“大师,玉儿虽与我相识不久,但她已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承诺过会保护她,以后一起隐居山林,做一对逍遥夫妻。怎会让她现在弃我而去。大师,只要能救玉儿一命,即便是与上苍为敌,我亦无悔。”

慧镜大师点了点头,被牛飞的真挚所打动,说道:“既如此,老衲也只能帮你逆天改命了,只是,能否做到还是未知数,施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牛飞转忧为喜,当即作揖感谢道:“谢过大师,只要有一线生机,纵然粉身碎骨义不容辞。”

慧镜大师抚须而笑,拨动手中念珠,笑道:“施主言重了,原本出家人慈悲为怀,即便施主不求,老衲也会出手相救,只是干系天道,故而下问,施主切莫介怀。”慧镜说完后,又对鲁四平说道;“戒色,你带牛施主下去休息,再将后山寒冰池那千年冰蟾捉来。”

“师父,能不能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叫我法号,多难为情啊。”鲁四平幽怨道,觉得戒色这个法号实在是难见世人。

慧镜笑道:“你对红尘执念过深,为师替你取这法号也是让你时刻警醒自己。再说,名号皆是浮云代号,又何须在意,你看这位牛施主对自己的名号都不曾有半点嫌弃,你应该好生向他学习。”

牛飞满头黑线,我对自己的名字很有意见好不好,只是已经习惯了而已。

最后,在鲁四平的带领下,牛飞退出了禅房。虽然他很想留在玉儿身边守护,可慧镜大师既然有这样的吩咐自然有他的道理。

鲁四平将牛飞带到另一处禅房,便独自去后山抓千年冰蟾了。牛飞不知道这千年冰蟾是何物,想来应该是一味药材。

玉儿生死未卜,牛飞岂有闲心休息,独自在禅房中坐卧不安,满脑子都是玉儿的安危。此时此刻,牛飞才发现,玉儿早已在自己的心理落地生根,坐着是她的影子,躺着也是她的影子,即便是庭院中的花儿也变成了玉儿的模样。原来,早在不经意间,她已与自己融为一体,当她有恙之时是如此牵肠挂肚,刻苦铭心。

心思烦乱间,一道钟声响起,浩浩荡荡悠悠扬扬。片刻后,无数僧人的诵经声传来,那梵音如同天籁,声声入耳,敲打着牛飞的心房,让人突然有一种放弃一切,立地成佛的冲动。可是牛飞知道自己成不了佛,成魔倒是很有可能。

梵音依旧,牛飞静心倾听,很快便有一种空灵的状态,感觉自己仿佛飘荡在九霄云外,格外舒畅,而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在这种舒坦地环境下,牛飞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牛飞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也触摸不到任何事物。在这如墨般黑暗中,牛飞心中突然慌张,像受了惊吓一样,朝着前方拼命奔跑。

突然,黑暗中出现一团光亮,光亮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牛飞开始还不适应这突然的光线,待视力缓解过来后才看清那人影是何人,竟然是玉儿。

再次见到玉儿,牛飞的心情很激动,拼命地呼喊,可是她却始终都是微笑地看着自己,也不应答。牛飞不知道怎么回事,发了疯似的朝玉儿跑去,可无论自己如何狂奔,玉儿始终都在那不远不近的距离。

突然,黑暗中又出现了另一团光亮,光亮中站着一个硕大的人影,那人影近乎有三米高,青面獠牙,面目可憎,是浮屠教的杀劫之神,他活过来了,不再是一尊不能动弹的神像。此时,他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四溢地尖刀,正缓缓地插向玉儿的后背,而玉儿似乎没有察觉到一样,任然看着牛飞微笑。

牛飞吓得惊慌失措,想出声制止,可无论怎么开口,都像有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最后,牛飞眼睁睁地看着玉儿被尖刀刺穿,倒在血泊之中。

看着这一幕,牛飞的心如同被活埋了一般,喘不过气来。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不等牛飞悲伤太久,场景再次变化,这次黑暗前出现了一片雪地,而雪地中正站着几个俏丽的身影,有沙莎,素娘,若蓁,子衿,洁曦,还有若琳和小小的苏柚。她们站在雪地中,不停地向牛飞挥手。

牛飞再次迈开脚步,想要跑过去,可无论怎么奔跑,依然在原地止步不前。

画面突转,雪地中突然出现一群凶神恶煞地人,他们一脸杀气,握住手中的利器直接朝素娘她们杀去。

“不……”,牛飞竭力嘶吼,可是依然不能阻止那群人的屠杀。一个个俏丽地身影倒下,一件件雪白长裙染上鲜血,而牛飞只能在原地,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无能为力。

雪越下越大,那群人不见了,鹅毛大雪慢慢将那些俏丽的身影掩埋,片刻后雪地中多了几个雪堆,而那些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牛飞站在黑暗中,整颗心就如被人抓在手里撕扯,然后离开自己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

梦境的最后,牛飞终于可以动了,但是那些俏丽地身影都已经不在了。场景变幻,牛飞手握长刀,出现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四周全是人,全是敌人。这些人都是陌生面孔,他们就站在原地嘲笑讥讽不屑。牛飞厌恶这些人的目光,如着了魔一般,挥动手中的长刀,见人便杀。鲜血染红了衣襟和大地,可那些人却怎么也杀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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