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窗外繁星点点，不时传来蝈蝈欢快的叫声。
牛飞躺在床上，说是想睡一会儿，可从白天醒来到现在一直不曾睡着。他闭着眼睛假寐，脑海中不停地出现莎莎的影子，过去的记忆便如电影一般一一浮现。
她的欢声笑语，她的一颦一蹙，萦绕在心间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这短暂的相逢终究成了永久的诀别，经历了太多失去，一颗颤抖的心都已麻木，不知疼痛，不知天明。
情如水中明月，明亮照人，动人心魄，却终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摸不着，得不到。
“叮咚…”
一曲瑶琴入寒窗，委婉悠扬。牛飞翻身下床，赤着双足推门而出。
屋外不再是阴雨连绵，两轮明月高挂西空，银辉洒遍天涯。
这是一栋依山傍水的水阁，推开门便是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湖泊的另一边有道低矮的瀑布，潺潺流水自山上倾斜，在三寸明月清辉下波光粼粼。
出了水阁门，便是曲曲折折的水中长廊，漫步而行间，脚下的水曲柳木干燥而冰凉。长廊的尽头处在瀑布边缘，那里有座八角水亭。
亭中一青衣女子席地而坐，素手轻轻拨弄着古瑶琴，天籁之音便由此出。
离那水亭还有些距离，牛飞忍不住驻足。因为亭中女子已经掀去面纱，绝世容颜再无遮掩。
诚如世人所料，那千云乌发下，是张倾国倾城的脸。不，她的美无法用言语形容，便是寻尽世间良词美句，亦不及万分之一，反而是一种亵渎。
清月银辉遍地，仙音绵绵不绝。月光撩人，女子更为撩人。牛飞伫立在原地许久许久，不由地由衷感叹：“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寻。”
这一声叹便如落入水中的石子，惊起涟漪层层。琴声嘎然而止，女子抬头凝望着，见牛飞站在不远处出神，便说道：“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牛飞迈步前行，自亭中席地而坐，道：“我该醒了。”
姬舞儿嫣然一笑，素手收起瑶琴，翻弄出一套茶具摆于案上，然后开始煮水泡茶。
牛飞不知，姬舞儿茶艺天下无双，无数人耗尽钱财而求之不得，便是天魔一族沉吟此道千年的老妖怪，亦是自愧不如。
姬舞儿侍弄茶具，动作行云流水，素手纤纤如玉，仿佛她泡得已不是茶，而是艺术。
牛飞不懂茶，对茶艺更是一窍不通，即便如此，他亦被姬舞儿的茶艺惊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手，片刻都不曾移开。
姬舞儿含羞带笑，对牛飞一脸痴迷的样子喜不自禁。不知为何，历经红尘千般，亦曾有无数男人像牛飞一样用这种赤裸裸的目光盯着她，她从来都是厌恶与反感的，可是今天不同，面对牛飞痴迷的目光，她没有反感也没有厌恶，反而有点期待有点悸动。
走神间，不觉将沸水淋在手上，姬舞儿轻呼了一声，还没等收回，却被一双大手给抓住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牛飞有些责怪地说道，轻轻对她玉手吹着冷气。
牛飞的举动有些突然，反应过来时，触电般收回了手，不由地老脸一红。其实，这并非有心之举，只是见到那般完美无瑕的双手被烫伤，不自禁地生起呵护的心思。
姬舞儿也是有些发愣，从小到大，还从未被其他男子抓过手，一时间竟也羞红了脸。
水亭中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人低着头不敢凝视对方。
“咦，你的境界提升了？”
过了许久，姬舞儿讶异道。才是数个时辰不见，牛飞的境界竟然突破到了斗枢天，这是怎么回事？
牛飞点了点头，道：“今天躺在床上一天，气海无故发生了变化，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对于境界提升一事，牛飞自己也很模糊，自得知沙莎遇害后，这颗心近乎枯死，在那深沉的煎熬中，命灯再次多了一道裂痕，修为也突破天堑达到了斗枢天。这似乎是很附和常理的事，可牛飞还是有种特别的感觉，仿佛提升境界只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不再有当初的心痛和悸动。
“你……竟然不需要九劫天书，便可提升修为了。”姬舞儿下意识的说了句，可话出口后，又意识到说漏了嘴，便连忙止声不言。
果然，牛飞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灼灼地盯着姬舞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牛飞觉得很奇怪，自己虽是重灵体，也一直被世人铭记在心。可从未有人将自己了解得如此透彻过。姬舞儿这句话虽然看起来很平常，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我是姬舞儿，你不是知道吗？”姬舞儿转眼间又恢复到往昔自若的样子，她是世间一等一的聪慧女子，虽然有短暂的失态，这却不会影响她的判断与果敢。
牛飞神情冷冽，直勾勾地盯着姬舞儿的脸，道：“姬姑娘，虽然你帮助过我，可我不喜欢被人玩弄于鼓掌间，你是个聪明人，若是再不坦白，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牛飞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粗人，不拘泥小节，也从不勾心斗角。可是，这不等于他是傻子，相反，他也是个聪明人，若是认真玩弄阴谋诡计，天下间能与之一较长短的还真不多。
面对牛飞的威胁，姬舞儿毫无惧怕的意思，俏脸上扬起妩媚的笑容，眼波流转，直勾勾地盯着牛飞的眼睛，充满挑衅地说道：“牛公子，如果我不坦白，你会对我如何手下无情？”
这句话原本威胁味十足，可在姬舞儿的嘴里说出来，便充满了挑逗的趣味。在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两人在调情。
牛飞有些愕然，姬舞儿平日里高雅圣洁，就跟个女菩萨似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妩媚的一面。面对这样一个人间尤物，跟她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她不开心，又如何能做出那辣手摧花的事来。
可是，事关重大，必须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然以后被人家卖了还在为她数钱，牛飞可不会这么傻，左右衡量之下，别无他法，只能暂时将怜香惜玉抛在脑后了。
最终，牛飞眼神一凛，朝姬舞儿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