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让她知道她现在的目前的情况了。
瞧那些空荡荡的其他隔房,脚印不多的沙地地面,她下判断。
这个地方一定很隐蔽,很少人进出,说不定很荣幸的,她是第一个到访这里的外来人。
嗯……很荣幸。
尹吟淡定地坐起身,一脸思考状。
悄悄关注着她的守卫糙汉子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睡醒来又发现自己莫名入狱被囚禁后不惊不慌优游自在自顾自想事情想的很认真很认真的女人。
看她那副模样,似乎只是被请来做客的。
可是……主子刚发下来的命令内容明显不是来着。
没等糙汉子想明白什么,上下落闸门机关轴卡擦喀啦喀啦一阵响动,糙汉子和尹吟同时抬头,随即有人开启了第一道石板门的巨头锁,整齐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走过用机械拉上半空的闸门,出现在尹吟视线里。
她一动不动地眯眸看他们走近,耳朵竖得高高的。
土墙土屋土门,很像是年代久远贫困时期老百姓盖住的土房。
想来沆州城地势险峻偏远,离这里最近的大城小镇要好几十里,有能力有向往的人都会选择迁移。如今还住在城里的要么无想无望,守着老一辈的房地钱财就这么过,要么是由城主带来的。
所以沆州少人迹,多弃屋,尹吟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她此刻是在哪里,只觉得周围环境,唯一不同于弃屋弃房的是,太阴暗了。
墙上的火把数量很少,光线更少,照不清晰的一切如同蒙着一块块黑纱,模模糊糊。
就算视觉再好……黑暗里她也是个睁着眼睛的普通人。
朦胧间,背对着门边火把的几人进了隔房,然后是沉重的落闸声,那用精铁铸成的铁闸又关上了。
尹吟耷拉下耳朵,这个地方通往外面总共有三道门,一道机关,这个机关还是只能由外头的人操作,他们就不怕她撕了笼子窜出去把他们剁吧剁吧,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啥的?
“主子。”守卫一见来人立刻下跪,一叩首后膝行挪到一旁,等待吩咐。
门一关,隔房中更加黑暗,影影绰绰间,首位肯定就是此处的boss,身形高挑,是个男人,他右侧半步距离跟着一个瘦猴子似的男人,身后还带着两三个。
一个黑洞洞的空间,六个汉纸一个妹纸,主子不开口,妹纸嘛……在发呆。
尹吟眨巴眨巴眼睛,摸了摸脸,叹息。
她的伪装让细心老妈子德行的今一清洗掉了,带着面具和粗糙颜料睡觉,无疑又不舒服又伤身体,而她肯定不在乎自个儿,他怎么会给她机会留着呢。
难怪那守卫凑那么近盯着她看。
这具身体的容貌,好歹属上品。
她无视了在场所有人,这所有人却都在静静地观察着她。
一双黑瞳幽幽凝定又零散着光影,整张容颜细腻水嫩,白晃晃的,在阴影的笼罩下依旧能看出其五官的精致绝美,瓷娃娃般身形娇小。实在无法令人相信,她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有能力、有胆量派人前往诸国秘密探视。
终于,打量够了的人开口了:“你的身份是什么?”
尹吟收起心思循声望去,是站在领头位置的高挑男人,她偏头,不解道:“我的身份?皇城都督的第十一个女儿,名叫叶苑已,今年十四岁。噢,我忘了,这些你们都知道的,再说一遍给你听好了。”
男人沉默,侧了侧脸,道:“夜明珠拿出来。”
这是嫌太暗了。
身后,手下应了声,打开了手中捧着的木雕盒子,掀开了遮挡覆盖的锦布,强烈的白光焕发,瞬间照亮了整个隔房。
尹吟眯了眯黑扇鸦羽似的长睫,在眼下覆下淡淡阴影,眼角扫过前方,垂首。夜明珠的白月光泽映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皮肤苍白,身子单薄。
一手就能捏死的小娃娃……尊上不知为何一再强调要问出她真正的身份,谨慎的态度堪比对待叛国贼了。
男人,亦就是带人攻打客栈后来疯魔的蓝袍男子虚渊,他昏迷了半日,身体一恢复便想起了他的任务目标,于是他来了。
她的话,他听懂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牢中铁杆后的少女,虚渊语气缓慢冰冷:“一个小小记不得名字的妾生女,能够结交名扬四海的三圣僧并指使他们窃取他国内政,能够让一国覆手遮天的尚书对其以平等相待,能被困牢中不哭不叫……你,是在敷衍我?”最后一句隐有杀气。
若不是尊上亲身犯险,先一步察觉,她的存在是否会让他们准备了多年的计划毁之一旦?肖异那人与她相识,一个狡猾能够玩转朝堂的尚书,一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两人凑在一起胆识见识都有了,更甚至,他们会反利用那些女人,实现对他们的打击……
听着他阴森森的话语,尹吟弯眸一笑,表情甚无辜:“你是贵人你不知道,这后院女人的战争从来比朝堂战场更加险恶,经常一个小事就能将你嘴里的妾生女捏死,我能长那么大可不是白瞎的。”
实话哟,大大大的实话哟。
少女清澈明亮的眼睛这么说的。
虚渊倏地失去了所有耐性,同她这般弯弯绕绕拳打太极八卦的对话简直是浪费生命!
“守卫!将她押出来行刑!无论怎样,逼她开口!”沉着脸说罢,虚渊拂袖而去。
“是!主子!”
机关开了又关,虚渊身后跟着的几个男子有三个留了下来。
其中瘦猴般的男子上前一步,用一双戾气重重的老鼠眼看着她,威胁道:“小姑娘,劝你最好现在招了,否则一会儿你那一身细皮嫩肉可找不到一块漂亮的了呢。”
尹吟闻言,仅是调整了下坐姿,把自己藏在铁杆阴影后,完全无视其他生物。
她面不改色地抚摩手臂,布料滑柔的触感传进胸口。
她穿着一件淡粉对襟齐胸襦裙,软绵绵的娇美,看起来玉玉纤袅楚楚动人,与表情相衬的是那双潭水深井的黑瞳,黝釉乌亮。葱白指尖轻轻滑上肩膀,稍微施力,麻麻痒痒的痛。
她肩膀上的一刀。
还有,武功内力强行被锁的针刺感。
牢门喀啦喀啦开锁,她抬首,任由守卫将她押出牢房往那堆刑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