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烛火盈亮的书房内。
长达五米的长形红漆木桌,两边各坐着五名锦衣华服的男子,年纪个个约莫三十上下,温和儒雅的,金刚怒目的,魁梧强壮的,各有千秋。
此刻两两对坐,表情严肃,显然是在讨论什么事情。
“她是怪物,如果我们不想点办法控制它,终有一天她的尖牙利爪会对着我们!”左下第三位开口道。说到“怪物”,他眼底是深深的厌恶和忌惮。
“三长老说的对!我们不主动害她,可她不一定!”三长老身旁的四长老立刻接口。
“是啊是啊,我、五长老、七长老附议!”圆头圆脑的八长老拼命点头。
十位长老里有一半表达了他们对“怪物”的态度,首位眉清目秀的大长老目光一一滑过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亲眼所见,那发着红光的,明显不是正常人的眼睛,异常冰冷残暴的杀人手法……他忍不住心里发毛,寒气袭背。
本来的心软不忍,顿时被抛到一边。
“……好吧,那就……二长老,随我去取毒蛊王……”想了想,大长老起身,与二长老离开座位,开了机关,书房墙壁咔咔打开,露出一条密道。
另外几位目送着大长老、二长老进去,机关门关闭。
“毒蛊王啊,也好,毒性足够压制那怪物体内的毒素和药力,有蛊控制着,量她翻不了天去。”三长老吐口气。
其他人连连点头。
不多时,大长老两人回来了。
二长老手中,多了一个老旧刻满奇怪符纹的木盒。
毒蛊王乃是他们尹家药堂的至宝,传承几百年未动用,一直由历代大长老照顾保管。
两人重新回座,二长老小心翼翼又恭敬地把木盒奉上桌。
大长老神情肃穆,闭目祷告般缄默,另外九位长老很安静,收敛起所有心思,虔诚默念着尹家家训。半晌,大长老才睁开眼,一番不为人知的捣鼓后,木盒缓缓打开。
里头一面血红带着不详气息的双面鼓,一巴掌大的土色小瓮。两样东西上头都封着黄色红纹的符纸,历久经年,却干净无尘。
听到响动,其他长老睁眼,看向首位。
“大长老,将能控制蛊王的雷鼓多制作几个发给我等,如何?”凝目盯着木盒里的东西,三长老突然道。
大长老蹙眉:“这……”
“三长老,你越矩了。”二长老闻言不满地看他:“要知道毒蛊王由药王意外培育而出,几百年仅此一只。雷鼓更是药王亲手制作,也是独一无二的!雷鼓虽能控制蛊王,但也不是随便一个鼓就能有作用!”
这面雷鼓敲响,鼓王醒来,那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批量制造有个屁用!
二长老的话毫不留情,三长老面色闪过尴尬,“是吗……”
大长老看他一眼,清楚三长老怕死好活,恐惧着“怪物”伸手取他性命。大长老很反感他,可时局不容长老们有所损少……犹豫了下,大长老从衣袖里掏出几个彩色瓷瓶:“这是蛊香,无色无味,但毒蛊王能够嗅出,再带上一只鼓,就能让蛊王暂时听鼓令
。”
瓷瓶分发下来。
三长老忙不迭地接过,喜笑颜开。
房门忽然发出吱呀一声。
十双眼睛刷刷地扫过去。
只见,门开了,一个单薄褴褛的矮小身影静静站立,外头的光将影子拉得老长。
女孩儿精致若瓷的面容惨白,嘴唇咬出血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声音颤抖着:“我是尹家家主的孩子,我是常人!”她在门外,出众的听力让她把所有人说的话都收纳进耳里,心里,怪物、控制、怀疑、厌恶、憎恨、不屑、排斥……种种,字字如刀,割锯一样在她的血肉里来回拉扯!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对待她!
十位长老听着小小孩童申明般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一双双眼睛里,装的满满,全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女孩儿泪水瞬间弥漫眼眶,刹那间明白了:这个家族永远不会接纳自己。
她把眼泪逼回去,抿紧嘴唇,血流了一下巴也不管,只是努力抬高下颌:“你们不相信我,那我就离开这里!”她的尊严,她的感情,她的生活,她的未来,她不能再放任他们践踏!
她渴望的亲情,她期盼的家人,她等待的温暖,这里,没有。
那么,就不要再坚持了。
这些年,够了。
她年纪虽然小,但……什么都知道。
话落,她转身就要跑。
三长老眼神一厉,“不能放她走!”
一声吼,惊醒了所有人。
三长老已经扑出去抓那女孩儿了。
众人对视一眼,明白女孩儿人小,但武功奇高,要抓住她绝不轻松,于是,九人纷纷窜出。
那一晚,六名长老伤势严重,两名缺胳膊断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把毒蛊种在女孩儿的身体里。
那一晚,被剧毒与体内血液毒素折磨的凄厉痛苦的惨叫声传出很远。
那一晚,之后两个月,她趴在水沟里日夜打滚嘶吼,在生死边缘徘徊数次,疯狂绝望。
两个月后,她还是活着。
至此,她多了嗜睡的毛病。
为了调息自己,不让身体出现紊乱,她必须每日好几个时辰沉睡,意识全无。
没有及时调整的话,惊醒了毒蛊,那就是她的死期。
多少年过去了……
毒蛊在她体内。
尽管她做了那么多。
他们……那些尹家长老们,还是想要控制着她。
而现在,她体内的毒蛊,开始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