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弘会意,快步下了台阶,双手从秦策的手里捧过金帖,再走上丹陛,呈给秦昭。
秦昭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策,然后缓缓地展开金帖,凤目扫过里面内容,一双眼愈发沉了下来。
众臣悄咪咪地盯着秦昭的脸色,心里十分好奇那究竟是什么。
“原来六弟已有准备。”秦昭淡淡一笑,将金帖递给常弘,敛下的眉目,遮住了那份法子内心的郁气。
“皇上可否应?”秦策面色不动,定定地看着秦昭。
秦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众臣,提声问道:“众爱卿觉得此婚事如何呢?”
众人一愣,没想到皇帝把话头丢给他们了,纷纷提着一颗心,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揣测不出帝王心,都不敢先发声。
秦昭看着殿中面面相觑的众人,心头冒火,凉凉一笑,将目光定在钱学裕身上:“钱爱卿,你来说一说吧。”
被皇帝点名,钱学裕再也没法子退缩,只好出列道:“微臣觉得……此乃策王的私事,臣等不敢妄加评断。”
秦昭暗骂一声老狐狸,然后看向孙宏义,笑着问:“孙爱卿呢?”
孙宏义略一思量,上前道:“微臣觉得策王与叶小姐,十分般配,天造地设!”
秦昭的心随着他这句话,更冷了几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定王叔呢,您觉得如何?”
定王稳步上前,比起旁人的如履薄冰,他的神色沉稳许多,沉声道:“回皇上,老臣觉得,若是叶小姐并无异议,此婚事并无不可。”
秦昭一愣,随即道:“定王叔所言有理。”看向秦策,笑着说,“六弟,此事朕记下了。待叶小姐伤愈,朕亲自问问她,若她应了,朕立即便赐婚,你觉得如何?”
“那便多谢皇上了。”话说到这个地步,秦策也只能退一步,不能将秦昭逼得太紧,“本王告辞。”
“无事便退朝吧。”秦昭说完,拂袖而去。
“退朝!”常弘拖长的细声在殿中拉起长长的尾音和回神,松了满朝文武的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之后,秦昭直入御书房,气得将御桌上的所有奏折拂落在地。
“陛下息怒。”常弘上前奉去一杯茶,劝慰道,“气大伤身啊。”
秦昭冷哼一声,直接将茶盏掀翻,怒道:“今日朝上你看见了吧,全是秦策的人!”
“陛下消消气。”常弘皱了皱眉,眉头也紧紧地皱起,“众位大人碍于策王的势力,稍有忌惮也是正常的。”
秦昭冷笑:“朕看他们全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常弘又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桌子上,道:“陛下息怒。如今的形势已经逐渐对陛下有利了,陛下且宽下心。”
秦昭闻言,脸色稍霁,端起茶抿了一口:“朕倒是没想到,华之谦竟然给秦策留下了国书,还是关于叶蓁蓁婚事的。他倒是放得开。”
常弘也有些想不通,道:“是啊。华太子在天秦的十年蛰伏,只是为了叶小姐,如今竟然心甘退……”
“只是为了叶蓁蓁?朕看不见得吧!”秦昭冷嘲一笑,“这十年来,华之谦在天秦埋了多少势力和暗桩,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甘情愿的退让,朕看也是未必。有时候退,便是最好的进!”
常弘愣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华太子不会轻易放弃叶小姐?”
秦昭不置可否,目光看向殿外遥遥的天空,笑得深不可测:“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呢?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的人,多着呢!”
叶相国公遇害一事,为了叶家和谭家的名声,并没有传出去。
谭氏被秘密处死,对外宣称染疾,避不见客,一段时间后会不治身亡。
叶语菡因在宫中犯了错,位分降低。而叶绍坤夫妻,虽然被贬为庶人,但本就无官职在身的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今年的开年,整个天秦城皆是一片祥乐欢腾,相国公府并为因着叶老离世而隆恩消散。
皇帝一道圣谕,晋封叶树鸣为左丞相,而叶树鸣,直接官拜工部侍郎,顶替其父之位。
除夕这天,叶蓁蓁被叶锦程接回了叶府。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叶蓁蓁下了马车,抬头看到“丞相府”三个字,一股伤感,蒙上心头。
如今相国公府已变成丞相府了,当家作主之人也已经是叶树鸣了。老夫人退居二线,基本不问事了。
“小妹,我们进去吧。”叶锦程目光微暗,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大哥……”叶蓁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今叶树鸣成了叶家主掌之人,如此一来,叶锦程的地位自然会更加低了。
“我没事。”叶锦程自然看得出她的想法,微微一笑,“如今我闲赋在家,也挺好的,写写字,过个安稳的年再说。”
叶蓁蓁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兄妹俩刚刚踏进门,便见齐管家匆匆跑来,直接朝着叶蓁蓁奔去。
叶锦程眼疾手快,立即拦住齐管家,沉着脸道:“齐管家,你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小心冲撞了六小姐!”
齐管家一懵,连忙跪了下来:“六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少爷吧!”
叶蓁蓁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你家少爷?”
“就是三少爷啊!”齐管家一直都是谭氏的亲信,对于叶绍坤,想必也真心的。
此时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经过此变故,瘦了一大圈。
“叶绍坤怎么了?”叶蓁蓁蹙眉。
齐管家急着道:“二少爷此时在三少爷的飞腾居,说要将他夫妻赶出去,飞腾居腾出来给二少爷夫妻住。三少爷不愿,如今二少爷正要动手呢!”
叶蓁蓁眉头紧皱。叶荣辉是叶树鸣的嫡长子,随着其父地位攀升,他的身份自然也相应提高,成了相国公府的嫡系子。而旁人,却成了旁支。
不过短短几日的变故,一切翻转过来,恃强凌弱不变,变得只是举鞭子的人换了而已。
这就是现实。
“齐管家,此事,我管不着。”叶蓁蓁淡淡地看了眼齐管家,转身就走,不想搅进去。
齐管家跪着不动,苦苦哀求道:“三少爷双腿不便,三少夫人又有了身孕,求求六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