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叶蓁蓁不怕死的笑道,然而恢复理智的她,早已将秦策的心理,捕捉了个透彻。
一个人高高在上惯了,偶尔有人逆抚其鳞,在一定程度上,他肯定会注意这个人的,当然有一样,便是要让他有一定的好奇心。
只有好奇心,才能让秦策这样的人,耐着本性,去允许别人的接近。
感受到秦策的气息变化,叶蓁蓁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好了,我开玩笑的。”
秦策没理她这句话,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雨帘上,又慢又淡地开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别折腾了。”
叶蓁蓁诧异,不解地看着秦策,似是听不懂他的话。
“你一心想要活下去,如今不但活着,还摆脱了束缚的身份,还想折腾什么?”
叶蓁蓁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禁有些意外,淡淡一笑,略带凉薄:“可是代价付出去了,总得讨回些什么。”
“你与她们并不熟识。”秦策知道她说的是与她一起的那几个姐妹,不禁想起那日,她在雨中无助而又悲凉的哭喊祈求,换来的,却是绝望。
他没想到,此时回想来,竟有了一丝莫名的难受。如果那天,他如她所愿,救下了那些女子,会是什么结果?她可会开心一点?
“就算不认识,我也不可能看着她们成为无畏的牺牲品。”叶蓁蓁收了一切心绪,看着烟雨朦胧的雨,划过夜空,砸在地上,又瞬间汇集,四散流去。
“你到底是谁?”突然,身边之人的气息陡然变得深沉,声音,寒透。
叶蓁蓁略微勾唇,偏头看向身边的秦策,微微地笑了,一字一句,混杂在雨声里,依旧清晰无比:“一个死里逃生,换了一个视角看这个世界的人。”
秦策身子一震,似是被什么敲中了那尘封着的心门,门里有着另一个世界,漫天飘雪,满目苍凉。
这一刻,他从未想过,这一片冰封的世界,有朝一日会开满鲜花,遍地幽草,自成一片天地。
而这片天地,却只为一人绽放,绚烂……
这场雨,下了一个时辰,当叶蓁蓁悄悄回到落梅阁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子时了。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沐槿满是担心地迎上来,见叶蓁蓁的身上有些湿漉漉的,连忙拿来干布巾给她擦拭。
“嗯,没人发现吧?”叶蓁蓁朝着门外看了眼,见一切平静,便放心一些了。
沐槿连忙摇头:“下雨了,奴婢便过来看看小姐的窗户有没有关,却发现小姐不在屋里,奴婢知道若是被人得知小姐夜里不在房间意味着什么,所以不敢声张。”
“嗯,你做的很好。”叶蓁蓁点头。
“小姐,您的伤不知道有没有事,让奴婢帮您看一下吧?”沐槿抱着一套干净的衣裙走过来,担心道。
“好,我没感觉到疼,应该没事的。”叶蓁蓁说着脱下了外裙,动作利索,很快就只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了。
烛火幽暗摇曳,沐槿的目光在叶蓁蓁的肩头扫了一眼,在看清楚那片粉色的桃叶胎记时,眉间掠过一抹松心。
这一切的细微表情,全部逃不过叶蓁蓁的眼。
沐槿是秦昭的人,毋庸置疑,而今晚她的消失,也不可能会瞒天过海,至少秦昭肯定会知道。
尽管沐槿的目光在她的肩头一扫而过,但叶蓁蓁也知道,她是在看她的胎记,简而言之,她是想确认她的身份。
今晚秦策刚刚问过她的身份,这会儿沐槿就检查她的胎记,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还有,她突然看到的黑影,是真的刺客,还是一切并非偶然?秦策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宫里,那是个什么地方?
一连串的问题,围绕着叶蓁蓁,直到她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却依旧想着这些问题。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疑问,逐渐进入了梦乡……
雨停之后的夜,依旧泛着点点湿意。
曾经最奢华的宫殿里,如今已是一片人去悲凉。
秦策独自慢步在这座锦芳宫里,看着满地的荒草与厚积着的尘土,思绪如丝,层层拨动。
这是母妃的住处,自从她过世以后,此处便被封起来了,可以算是皇宫的禁地。而他却会在每年的今夜,独自过来看一眼。
今晚很特别,他不再是一个人。尽管她的到来是不是误打误撞,但终究是入了这片禁地。
自从雨停之后,她便匆匆离开了,而他却觉得雨停的太早了,让人有一种心情烦躁的感觉。
视线掠过一切景致,似乎都带着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样的错觉,让他有些不耐烦。
快步走出了锦芳宫,脚尖轻点,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又徐徐飘雨的夜里……
锦芳宫里的一切,以及落梅阁的举动,全部被传入秦昭的耳中,悄然中,对自己心中布下的棋局,还有那枚棋子的作用,不禁有些期待了。
一夜安静,小雨淅淅沥沥,直到清晨,才逐渐停歇。
窗外有日光照射进来,叶蓁蓁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脚步很轻,然后便是水盆放下的声音,应该是沐槿。
叶蓁蓁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只是有些不想动,她微微睁开眼,看向沐槿,声音有些迷蒙慵懒:“什么时间了?”
“回小姐,已经卯时了。”沐槿从柜子里取出今天叶蓁蓁要穿的衣裙,然后又配上首饰,摆在桌子上。
“卯时……”叶蓁蓁重复着,又闭上了眼睛。七点钟还没到,昨夜又睡得迟,真的有点困啊。
沐槿也不急着催促,道:“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什么玩意儿?”叶蓁蓁惊坐而起,她一着急就爆出了东北口音,轻咳一声,忙又问道,“你确定是今天?”宫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沐槿点头道:“奴婢确定。因着国丧不久,太后娘娘的寿辰便没有大办,甚至是没有操办,太后娘娘只是邀请了一些晚辈陪她用顿膳。”
沐槿说的好似很轻松,可叶蓁蓁知道,这不是小事。
“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什么都没准备!”叶蓁蓁立即下床穿鞋,然后坐在梳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