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皆锁在秦策的身上,叶蓁蓁也不会例外,只是她的失神,伴随着一种审视与揣度。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是来帮她的。
秦策面无表情地走到丰道国师的面前,与其保持超过三尺的距离,淡淡的目光扫了眼旁边的叶蓁蓁,将她的愣神视为迷恋,心中不屑一笑。
“国师,本王的话从来不说二遍。”秦策道。
丰道国师心中一怔,被秦策气场压迫的他,瞬间醒了大半个心神,正要说话,叶蓁蓁却抢先开口:“策儿,你依旧如此任性。”
策儿?她喊他什么?好像风真的有点大,他听错了吧?
秦策的视线再次回到叶蓁蓁的身上,而这一次,带着一丝疑惑与意外。
而叶蓁蓁,也硬着头皮迎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摩擦出了什么,又湮灭了什么,凌乱纷杂,一时间有些说不清楚。
他的目光深沉如水,漆黑的眸底深处,似乎还带着浅浅的试探,似是已经看透了一切:“本王哪里任性了?本王只是没听清楚而已。”
“既然如此,国师,你便再说一次吧。”叶蓁蓁立即避开了秦策的目光,看向丰道,缓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迷惑。为何她的催眠术在秦策这里没有用?
丰道国师原本找回的一些思绪再次沉沦,只因叶蓁蓁的一个眼神,他缓缓开口,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是要赦免她们的意思?”秦策突然抬手,一指台下的数名白裙女子,可目光,却是在叶蓁蓁的身上。
被指到的少女纷纷心中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本就花容失色的脸容,此时更是慌乱苍白了。
叶蓁蓁暗暗心惊,甚至想要避开他的直视,可心底不服输的倔强,让她迎难而上。这个秦策果然是来拆台的,她该怎么办?
她所谓的亲人就在台下,可是没有人救她,他们只是漠然地看着她走进坟墓火坑,甚至连一个不舍的眼神都吝啬给她。
这是一条注定没有回头的路,尽头是永远黑暗的坟墓,她如果就此放弃,便是只有被人推进去的份。
事已至此,她只有往前试图走出一条岔道,而这条岔道,必定要通向光明。
叶蓁蓁神色不动,唇角勾起一抹极浅极浅的弧度,除了台上的人,下面没人看到。
良久,她抬步,在众人诧异震惊的目光下走向秦策,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台下,所有人几乎都有些傻眼了,纷纷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那个素衣纤腰的柔弱女子。
她在干什么?企图接近九千岁?要知道这个九千岁,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任何一个女子但凡要靠近他五尺之内,必定会被踹飞,性命休矣。
其实不止是女子,男人也不能靠近他三尺的距离,除了他的贴身侍卫。
整个天秦国,无人不知他的忌讳,包括先帝也不会例外。
当然,是有一个例外的,那就是此时笑眯眯,满是兴味的秦尘琰。
秦尘琰正端起一杯茶喝着,在看到那女子走向秦策的时候,顿时一口水忘记了咽,就这么含在嘴里。
搞什么?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去靠近六哥?她是不知道六哥的忌讳吗?
六哥会出手吗?六哥会用什么方式出手呢?六哥是出脚还是出手呢?
相比于秦尘琰的多种表情,秦昭的神色却是淡然从容得多,只是对丰道的所言所行,十分的不理解。
而那个女子的表现,更是让他心生好奇。
“相国公,你家的这个小孙女,似乎很特别呢!”秦昭淡淡一笑,瞥了眼臣子位上的相国公。
相国公一脸不安,连忙站起身拱手道:“老臣惶恐,这孩子自幼在外府长大,难免少了一些管教,是老臣的过错,老臣这就去将她拉下来!”
“不必了,叶老先稍安勿躁,我们且等等。”秦昭轻轻抬了一下手,微微笑道,“坐吧。”
相国公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忐忑地坐下,目光看向台上。
仅仅是几步的距离,却是台上台下无数人的心思急转,各有一番思量。
就在所有人猜测秦策会什么时候出手的时候,当事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叶蓁蓁走进了五尺的距离,朝着三尺的位置逼近。
秦策的眉心微微地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逐步接近的女子。
大庭广众之下,她既然敢如此施为,而对于他的惯例,她会真的不知吗?
秦策的一只手背负在身后,拳头缓缓地收紧,而脸上的表情,却是寡淡至极。
叶蓁蓁脚下的步子不停,眼睛也盯着秦策的每一个微表情,将他的心中所想,拿捏了个七八分。
忽而,她展颜一笑,步子微快,直接来到了秦策的面前,与他只有一步之遥。
“噗哧——”秦尘琰嘴里的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然后惊立而起,指着台上,不敢相信地说道,“是我看错了吗?六哥居然没踢飞她!”
台下的所有人被秦尘琰的咋呼惊回了神,皆倒吸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世间难得的画面。
“琰儿!”定王皱眉,朝着秦尘琰低斥了一声,“成何体统?”
秦尘琰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形象,根本没听到自家老头子的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的两个人。
完了完了,他天秦国九千岁面前第一红人的位置不是唯一的了,居然有人要撼动他的地位,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六哥,你傻了吗?变成木头了吗?
这边秦尘琰急得就差飞上台了,而那边的秦策,仿佛听到了他的画外音,微微侧首,淡淡的目光朝着他扫了过来。
秦尘琰一惊,吓得脑袋一缩,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低头喝茶,眼睛却时不时地向上瞟去。
秦策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淡淡地看着逐渐凑近到他耳边的女子。
叶蓁蓁见他没有动作,附耳在他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九千岁殿下,做个交易如何?”
秦策目光一沉,看向她的眼睛露出几许疑惑。
“别拆穿我,让我救下那些苦命的女孩子。”叶蓁蓁又道。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催眠术在秦策这里没有用,为了能继续下去,只有让他不要拆台。
“理由。”秦策立着不动,如一株雪山巅峰上的青松,傲然屹立,高不可攀,世人只有仰视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