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沉沉醒来也不知是在何时,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声音说道:“水……”身边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一阵瓷器的叮只咣作响后,楚晓只感觉自己被轻轻扶了起来。
“晓,张嘴。”是千羽的声音,楚晓张开嘴巴,有水缓缓流进去。南宫千羽随手放下茶杯,拿袖子擦了擦楚晓的嘴巴轻轻问道:“晓?你醒了吗?”
楚晓极为虚弱的模样,她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南宫千羽坐在她身边,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不禁有些感动,他一直都守在这里吗?一直都是他吗?
“什么时候了?”楚晓虚弱地问道。
“太阳都要落山了,晓,你睡了快两天。”南宫千羽柔声说到。
楚晓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下巴也有青色的胡茬长出来。不禁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楚晓有些动容。他就在这里吗?一直都在吗?才不过两天的时间,他竟憔悴了这么多,想来这些年他对自己的付出与守护,她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肆无忌惮地利用着他对自己的好。即使穿越回古代,她也从来都不曾看到过他,却心心念念着别人,这般对自己不计较付出的人啊,让自己以后如何自处?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占据他的好?泪泛上了眼眶。她轻轻开口对南宫千羽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南宫千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摸着她的头说道:“傻丫头,我自愿的。这么多年,甘之如饴。”
“这些日子都是你在这里吗?”
“也不是只有我,少卿每天都会来,待到许久才回去休息,还有千寻绯衣,整日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你。”
楚晓笑的极美,自己感觉很是满足。“看起来我有这么多人爱着呢,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什么比喻,你语文老师要跳出来抽你了。”南宫千羽做势去打她,楚晓咯咯地笑着,整个人也恢复了当初的活力。
“我饿了……”楚晓嘻嘻地笑着,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说道。她两天没有进食,此时似乎都能吃掉一头牛。
“我去叫人,你想吃什么?”南宫千羽做势要离开,被楚晓慌忙不迭的拉住。
“你快回来,我亲爱的貌若天仙的姐姐,你胡子没刮。”看着南宫千羽一脸扭曲的表情,楚晓快笑到断气。
“你快回去打理一下自己,帮喊一声千寻就好了。剩下的我自己吩咐她。”
南宫千羽无奈,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大声叫了千寻一声后向后面走去了。
千寻听了楚晓的吩咐,向御膳房嘱咐去了,顺便去了趟云少卿的寝宫,将楚晓醒来的事情传达了过去。
云少卿听了极为开心,连忙丢了笔向楚晓宫里跑去,又让千寻多加了几个菜,各种做定晚上要好好庆祝一番。快速的来到楚晓寝宫,他伸手阻止了要通报的宫人,自己悄悄地推门进去。
“鸢妃娘娘,这一觉睡得可好?”云少卿一脸笑意的看着楚晓。
“好,我都恨不得睡到世界末日了。”楚晓早已穿戴完毕,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茶。
“你倒是惬意,身子恢复好了?”云少卿一屁股坐下,顺手倒了杯茶水给自己。
“这两日如何?大臣们可有躁动?”
云少卿点了点头。“这两天可真是有的对付了。”
“哦?出了什么事?”楚晓抿了口茶问道。
“那****晕倒,我当时正在朝堂上。袁坤来禀告的时候我丢下了一众大臣来看你。这不,引得众怒了。”
楚晓点了点头。“你早朝上到一半就赶来,我也很惊讶。”
“我自是分得清轻重。你生命垂危,哪头重我当然明白。”
楚晓点了点头,随即笑道:“我们本意便是做一对昏君妖妃,如今竟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这一件事过去。想必朝中大臣更会认为我迷惑君心了,时间越发过去,我这罪名便越来越多了。”
云少卿倒是觉得有趣:“你会怕这个?只怕你不会觉得畏惧,倒是会觉得更加有意思了。”
“知我者,少卿也。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没有必要畏首畏尾了。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作为转折点。鸢美人大病一场后性情大变,娇奢浪费,迷惑君主。”
“倒是个好主意,你怕是饿急了吧,厨子早已经在外面等着。病了这么多天,该好好补一补。”云少卿笑道。
“你不早说,我要是知道饭好了,就不浪费时间和你说话了。”楚晓白了他一眼。云少卿但笑不语。拍了拍手,有丫鬟有序的进来,手中端着菜肴,上前一一摆放好。楚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口水几乎要流出来。拿起筷子便夹下去,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她咽了口口水,面容带着不舍的看了云少卿一眼。随后一闭眼睛,咬着牙把一桌子菜都扫到地上。啥时间瓷器发出吵闹而碎裂的声音。
“这都是什么菜?眼下是连厨子都对我有意见吗!”楚晓一时间也找不到指责的理由,只能对着一众丫鬟干瞪眼。那上菜的丫鬟顿时吓得面色苍白,齐齐跪了一地,拼命的磕头求饶。南宫千羽问声走了出来,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和跪着的丫鬟们不禁说道:“这又是怎么了?”
“姐姐。”楚晓快步走到南宫千羽身边,一脸委屈地说道:“这些人欺负人家,人家刚刚大病初愈,想要吃些可口的饭菜,可是,你看嘛,他们拿来的都是些什么,要是欺负人,看我不顺眼,便直接冲着我来,何必这般?”
南宫千羽上前低头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饭菜,都是楚晓向来喜欢吃的,可是,那却闹这一番……南宫千羽当下便明白了楚晓的用意,瞬间转了语气,一脸悲伤的看着楚晓说道:“晓儿莫要生气,我们姐妹二人无依无靠,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是晓儿千万不要动怒,你的身子不好,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可千万不要……”南宫千羽说到这里便有些哽咽,用袖子掩住面容,那宽大的袍子下是一张憋笑到极点的俊脸。
云少卿见此,终于有了反应,他狠狠地一拍桌子,一脸怒气的说道:“一群没有用的东西,连娘娘都伺候不好!要你们有何用?”不顾下面人的哭喊求饶,云少卿搂过楚晓,软语安慰着:“晓儿莫要难过,皇姐说的对,你这身子骨虚弱的很,这次好不容易才康复过来,可莫要再犯了。”
楚晓已是哭的梨花带雨,她轻轻的将头靠进云少卿怀中,小声的嚅嗫着:“臣妾谢陛下关心,陛下对臣妾的宠爱,臣妾记在心中,并不是所有人对待臣妾都会这般好。”云少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厉色说道:“还不都给朕滚出去重做!”
一丫鬟撞着胆子说道:“不知道娘娘想吃什么?”
楚晓冷哼一声,走到她面前,那丫鬟此时已经抖成了筛子。楚晓看着她慢慢说道:“吃什么,还要我亲自告诉吗?恩?这些清汤清水的饭菜?你以为你在喂兔子吗?”
那丫鬟连忙磕头道歉:“奴婢知错,奴婢以为娘娘大病初愈,一定会想吃写清淡的,所以就……”
“哦?”云少卿此时淡淡开口:“娘娘大病初愈,要是清淡的食物,那朕也大病初愈吗?”
那丫鬟更加害怕,只是一直不停的求饶。
“算了,将这些菜再重做一份,本宫不知道怎的,又想吃这些了。多做些鱼肉,陛下要在这里用餐呢!”楚晓蔑视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坐下来不再看她。
“还愣着做什么?滚出去!”南宫千羽皱了皱眉,那跪了一地的宫女们连忙起身,逃命似得退了出去。
楚晓见众人纷纷离开,屋子里有恢复了一片寂静。她叹了口气,有些内疚地说:“倒是吓坏她们了。”
“有些事情不能避免,况且只是吓一吓,又没要她的命不是?”南宫千羽安慰似得拍了拍楚晓的肩。楚晓随即点点头,又十分遗憾的仰天长啸道:“我的珍馐我的佳肴啊!就那么浪费了,暴殄天物啊!”
云少卿笑着看她:“这只是个开始,这法子还是你想出来的,自己受着吧,饿一饿而已,一会儿做好了不就吃回来了?倒是还能多吃一点。”
楚晓抬眼瞪他:“都是你,以后事成了,你要多给我些银两做报酬不可。”
饭菜很快就做好被端上来,众丫鬟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敢乱瞟一眼。
“速度倒是挺快的,行了都下去吧,把这打扫干净,没有允许不许进来。”楚晓开口对众人说道。那些丫鬟哪还敢顶嘴,连忙跪下将地面打扫干净,哆哆嗦嗦地关上门退出去了。
“饿死了饿死了。”楚晓一边大叫着一边拿起筷子。她终于可以安静地吃上一顿饱饭了。环视一圈后对准一只肘子便要下筷。南宫千羽比她更快,一碗清汤放在她面前。楚晓抬头扁着嘴巴看他。谁知南宫千羽丝毫不为所动。
“千羽啊……”楚晓笑着讨好他。
“你身体刚好,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喝汤。”南宫千羽指了指汤碗,看着她,一脸的不好说话。楚晓无奈,只好捧起碗恨恨地大口喝着汤,虽然不是什么鱼肉,但是汤色澄澈,味道鲜美,做汤的厨子想必是极为拿手这道菜吧!
南宫千羽放下碗筷,正色着对二人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同你们商量一下。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你们即使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是什么?”楚晓疑惑地问道。
南宫千羽深吸了口气:“我想,这个计划延续到最后,一定要一个人在宫外接应你们才好。包括我们离开后的去向,以及我们的打算,这都是问题。”
“所以你要去做那个接应的人?”云少卿问道。
“是,我要去做那个接应的人,在外面替你们打点好一切,确保逃离那天一切顺利,绝对不会发生意外。”南宫千羽将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楚晓面带不忍之色,他刚刚来到这里,对这个世界有大多的不熟悉。她实在不放心,这里不是现代,即使去别的国家游玩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们都不清楚,甚至连最现实的问题,银子,他们都花不明白,这样的自己,要怎么独自一个人离开朋友,去一个人闯荡。甚至南宫千羽的责任更为艰巨,他虽然嘴上说的轻松,打点一切。可是天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好打点。建立人脉关系网,有秩序的手下,每一个地方的暗道,还有生僻而近的小路。这些事情加起来,足以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千羽,你知道我的顾虑是什么吗?”当着云少卿的面,楚晓无法直接说出来,她的顾虑这么多,这些他可能明白?
南宫千羽点了点头。“我当然明白你担心的是什么,可是晓,既然我们迟早要出去,那为什么我不先去看看这个世界,好在日后你归来的时候更加舒适的享受这个世界呢?”
楚晓有些动容,有些难过。如今他做的一切,又是为了她……
云少卿叹了口气,倒了杯酒,敬向南宫千羽。“少卿欣赏千羽的胆识与胸襟。千羽,你当得起我这一拜。你且放心,我会加派人手给你,在你出宫之后给你安排最顺畅的道路,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少卿着一杯酒先干为敬。”说着云少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宫千羽同样报以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