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仙看来，这是不是很残忍？”苏璃站在长冥身边，静了良久才问道。
若按她以前的行事，是完全不会在意外人的眼光和评价，她苏璃就是苏璃，怎么做是她自己的事，轮不到在意外人的眼光。
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她很是在意长冥的眼光和心里的想法。
不管真正的长冥如何，但身为上仙，守护苍生，心系万物生灵是最基本的原则，然而他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何谓残忍，何谓仁慈，两者之间的界限不是由我来评判，但我知道，你的做选择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苏璃的心猛地一颤，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不知为何，还有一种心安。
至少，他是理解自己的。
凡事因果相连，苏璃从没伤害过任何无辜的好人，也从没放过任何加害过，陷害过自己的坏人，但有些事在外人眼里，只能看见表面，断章取义的觉得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所幸，长冥不是这样的人。
夜，万籁俱寂，漫天星辰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璀璨，两人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去跟景恺歌的队伍回合了。
两人走后不久，赵瀚文的尸体四周，突然传出一阵诡异的窸窣声，草丛不停的摇晃着，蓦地从里面钻出无数只脑袋，紧接着是身子。
瞬息间，比原来还浓郁百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丧尸们一个个浑身血迹，嘴里还咀嚼着尚未嚼烂的腐肉。
他们身子一顿，嗖地一下上前，抓住蝙蝠就塞进去嘴里，有些块头太大的，就两人合吃一个，顿时整片空地上，满是蝙蝠尖细的嘶鸣声。
虽然蝙蝠动作快，但架不住丧尸数量众多，再加上它们被赵瀚文肚子里的蛊虫吸引，就算被活活吞食，也不可能离开。
诡异的是，丧尸们疯了似得，狂吃蝙蝠，却独独不碰赵瀚文的尸体，不光这样，他们还有意的把蝙蝠引向别处，尽量不破坏赵瀚文的尸体。
不过十分钟，现在所有的蝙蝠被撕咬一空，独留满地的血迹，和吃剩的蝙蝠翅膀肉块。丧尸们动作一顿，整齐的摆到一边。
草丛微动，一个一身黑袍，头戴黑色风帽的男子走了出来，因为帽子掩着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这人浑身都透出一股诡异到令人寒战的气息，很是邪门。
男子走到丧尸面前，后者只是恭敬的低头，完全是死尸，一点想上去吃人的意思都没有。
男子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森然：“小宝贝们，辛苦你们了。”
随即，他又转身，拎起肢体残破，被啃咬的面目全非的赵瀚文，冷笑道：“勉强能入眼，如果是你家孩子的话，应该还会认得。”
言罢后，男子便一个闪身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而他掠向的方向，正是刚才赵嘉年逃命的方向。
……
“呼——呼——”
赵嘉年喘着粗气，飞奔在树林间，他仔细留意着身后的声响，生怕再有蝙蝠跟过来。
他一边跑，一边流泪，呜咽的哭声夹杂着喘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那个地方，身上的软甲还闪着光，就想父亲临死前的话一样，刺痛他的心。
“爹…爹，我一定会活下去的，一定会！”
他一边跑，一边颤声给自己打气，尽管被吓得不像样，但还是谨记赵瀚文临死前的遗言。
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他瞳孔一缩，脚下根本刹不住闸，砰地一声撞上那黑影。
“不要，不要杀我！”
今晚碰到太多可怕的东西，赵嘉年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身体随时处于防备的状态，好像周遭的一切都是敌人。
借着朦胧月色，可以看见，那黑影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粗壮的大腿，结实的胳膊，迈一步顶上正常人的两步，只是怪异的是，这人没有双眼，空洞漆黑的双眼，似是没有眼球，也像是没有眼白，行动机械，面色无神。
“别…别杀我…”赵嘉年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颤声道。
“砰…砰…砰…”
壮汉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提起赵瀚文的脖领，用漆黑空洞的双眼，盯着他。
滴答…滴答…
被这么一吓，赵瀚文直接尿了，尿液顺着kudang流下，他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脸吓的煞白。
“哼，没出息的家伙。”
树丛的暗处，幽幽响起不屑的声音，那黑袍戴着风帽的男子，手里拖着一具尸体，走了出来。
“放他下来。”男子冷声命令道。
壮汉手一松，赵瀚文直接摔在地上，不住往后退去，脸上充满了惊恐。
神秘男子手随意一甩，直接把尸体甩在赵瀚文身边，冷声道：“看看他是谁。”
赵瀚文此刻哪还敢违抗对方的命令，只能哆嗦着手脚上前，可当看到那人的瞬间，他就怔住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愿相信事实。
“父、父亲，您怎么…”
是赵瀚文没错，这身衣服，还有已经面目全非的面孔，就算化成灰，他都认识，这正是自己的父亲！
“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谁，到底是谁…”
赵嘉年早已泣不成声，虽然知道蝙蝠的攻击力不低，但当亲眼看到父亲死后的面容时，他还是忍不住悲愤，心里的这份情感，没有地方发泄。
“你想知道，害你父亲变成这样的凶手是谁？”神秘男子语含笑意，循循善诱着。
“当然想！”赵嘉年几乎没有犹豫的说道，他早就觉得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有那么多蝙蝠集中在父子俩经过的小路，纵是有着成千上万灵兽魔兽的太古森林，这也太不正常！
所以，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搞鬼，陷害他们两人！
“如果让我知道这人是谁，我定将他碎尸万段，不得好死，我也要让他尝尝，被活活咬死，是什么滋味！”
此刻的赵嘉年，双眼充血，心中充满了愤怒，胸腔里的怒火，好像要爆炸的一样！
父亲临死前悲壮的表情，还有舍命救自己的行为，以及那歇斯底里，几乎要震碎他心的惨叫声，作为一个儿子，怎能忍受！
神秘男子仿似轻笑了一声，摇头道：“好，很好，我要的就是这种眼神，现在我就告诉你，害死你父亲的人，正是苏璃。”
“苏璃…苏璃…又是苏璃！”
一听到苏璃的名字，赵嘉年眼底的猩红更甚，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拳紧握，恨不能现在就把苏璃撕成碎片。
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父子俩作对，在朝堂也就罢了，竟然陷害他父亲至死！
赵嘉年青筋暴出，双眼赤红，咆哮道：“苏璃！我赵嘉年就算把灵魂卖给恶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是，这句话却引起了神秘男子的注意，他低笑一声，问道：“哦？你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愿意把灵魂卖给恶鬼？”
“只要能助我复仇，被说是恶鬼，就算地狱的阎罗王要我的命，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嘉年复仇心切，也深知，就算自己回了南阳，失去赵瀚文的赵家也只能沦为朝堂争斗的牺牲品，赵家只会被那些残忍嗜血的狮派大佬瓜分。
他入世上浅，根本没有阻止的能力，与其眼睁睁的看着赵家衰败，倒不如专心复仇，这样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歇了，至于赵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有他赵嘉年在一天，就不怕赵家不能东山再起！
神秘男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顿了下，道：“如果，我就是那个恶鬼呢？你愿意把灵魂卖给我？”
闻言，赵嘉年一怔，倒不是困惑，他不是傻子，这神秘男人能深夜出现在太古森林，又能从上百只蝙蝠手上，抢下父亲的尸体，必定有两下子，但这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在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能相信。
似看出赵嘉年的疑虑，神秘男子低笑一下，道：“你可知道，袭击长源坡的丧尸军队出自谁之手？”
赵嘉年一怔，随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难道，是…”
“呵呵。”男子摆手，示意他先停住，转身拍了拍身后的壮汉，道：“袭击长源坡的那些丧尸，不过是我的失败之作，真正成功的作品，在这儿呢。”
说着，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想到没想，匕首闪着锋利的光芒，一下就割断了壮汉的手臂。
砰地一声闷响，断肢落地，诡异的是，没有流血，更没有惨叫，壮汉依旧目光空洞的站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赵嘉年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而，令他更震惊的还在后头。
没出三秒，壮汉低头捡起自己的断肢，往上一安，细腻的血肉组织快速联合在一起，那治愈速度，甚至是肉眼都能看到！
“这…怎么会，怎么可能！”赵嘉年瞪大了眼睛，有些语无伦次道。
太可怕了，这简直是不灭不死的战神啊，恢复能力极强，感受不到疼痛，甚至不流血，还能无限恢复伤口！
神秘男子很满意赵嘉年的表情，含笑道：“你想不想拥有这样的肉身，有了这种战斗力，还怕不能为父亲复仇吗？到时候别说是苏璃，就是整个苏家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