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有过往?谁又没有曾经不堪回首的记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思绪是水中花亦又是那镜中月触摸不及,随着世事的变迁好比变为枯叶蝶,却错过了春暖难嗅花的芬芳。
“我叫上官倾雨……”那是我认为她说过最艰难的一句话,就连身躯都是因此而颤动着。
那双宛若星辰的双眸微微闭合,纳兰吐息,小脸惆然,似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始终不愿提及但始终强迫着自己要过去。
我伸手摩挲,碰到的是眼前这张略微冰冷却始终淡雅脱俗的脸庞。
“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安抚着说道。或许这么做的确太为难了,她的不愿对我而言是种刺痛。
她缓缓抬头,梨花一枝春带雨。
少顷只说出了一句话但将我凝噎。
“三百年前我便已经嫁人。”
我的动作僵住了,呼吸都是在此刻微微停滞难以置信,半天未能说出半个字。
眼中噙着泪,但她笑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凄苦笑容。
“上官,鬼界四家之一,而我则是上官家主独女,上官倾雨。三百年前奉命成婚嫁与同为四家之一的曹家曹冥。”
我细细聆听,并没有打算断开她的诉说。
或许这很狗血,但它就发生在了我的身边。奉命成婚?呵,不过是拿女人当做棋子联姻的破烂规矩罢了。
她接着说道:“我不愿嫁人,至少不愿嫁给我不喜的人,尽管父母袒护可奈何家族长老胁迫,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不得不出嫁。”
“曹冥在鬼界名声并不好,张扬跋扈惯了,更是招惹是非无数,其中不乏祸害女子之事,但既便如此为了家族,我别无选择。”
倾雨陷入了回忆,但脸上的神情并不美好,反而是种痛苦。
沉默了许久,她看向我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丝惶恐,而这份惶恐并非由于是我,是来源于内心的深处,一朝出现令得她慌乱,抓住我手臂的她与我的距离更近了一步。
“我把他杀了!”
倾雨幽幽的说道,不带任何感情而我则是浑身一震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此娇小的她在当时何来的勇气和力量?她是怎么做到的?而她的话还在继续。
“我记得出嫁的那一天张灯结彩,鬼界之中因此而沸腾,母亲哭了,在我上轿的那一刻泪流满面,或许是因为不舍我的离开,也或许是为了我即将堪忧的命运而感到悲哀,至于最后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心意已决哪怕是死也不嫁他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轻声问道,不失认真与疑惑。
倾雨犹豫了一瞬,显然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个与故事不怎么紧密的问题,但她并没有隐瞒说道:“因为我父亲在我领走前给了我个簪子,只是那簪子同样也是个法器。”
我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顿时对倾雨这个父亲生出了一种没来由的好奇。他当时究竟是纯粹的想送礼物还是早就另有打算,恐怕我绞尽脑汁去想,也得不到一个具体的答案吧。
“在得到那簪子后,我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到了曹府我都没有缓过神来,洞房花烛夜,曹冥喝的七晕八素,一身酒味爬上了床,见我红布盖头欲要得到我的身子,我自然不肯,谁料他二话没说便是对我掌掴,不论我如何抽泣也不曾罢手,更是对我恶语相向,称我为家族弃子,哪怕买于青楼被万人骑于身上,上官家都不会出面,因为我不过是个用来讨好曹家的废物。”
听着倾雨的话,我的手掌已是逐渐紧握,可以想象一个未懂人事的少女在经历这种使人绝望的境地中会是怎样的悲痛,但我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心绪,缓缓吐出了一口憋在胸中的闷气。
“然后怎么了?”我尽可能保持温和,向着倾雨怜惜的说道。
她似乎越想便越慌乱,美眸缩小着看上去极为惶然。
“他……他想强占我身子,那时他修为比我高我,自然不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撕开嫁衣,将我身上的衣物一层一层剥去。”倾雨想起过往脸色苍白:“情急之下我想起了父亲给我的玉簪,也就是趁他即将霸占我时,我将其刺进曹冥的脑袋!”
我咽了口唾沫,虽然她说的尤为简单,可仍然让我胆战心惊。很显然曹冥必然是死了,但我却打了个冷颤,至于为什么我想作为男人都应该明白。
“我连夜出逃,偷偷离开了曹府,我知道接下来鬼界是万万不能待的,哪怕回到上官家那些冥顽不灵的长老为了顾及家族还是会把我拱手让人,于是我靠着出嫁时留下的一些阴钱买通了鬼路,然后去了阳间。”
“后来听说鬼界因为此事震动,曹家找上了上官家要求讨个说法,但我父亲却是态度强硬,不顾家族反对更是要求还我女儿,长久之下两家便是在鬼界掀起了一场持续了五十年血雨腥风。”
“虽说直至最后上官家胜出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惨烈,以至于几百年都未能恢复元气。”
“而我这次以为侯家身份暴露,很有可能上官家会来寻我。”
我微微一怔,旋即问道:“寻你不是皆大欢喜吗?何况看样子能因为女儿不顾一切的父亲也是相当爱你才是,为何郁郁寡欢?”
倾雨看着我,良久后叹了口气说道:“上官家有个不成文规定,凡是家主之女相中的意中人,都要在上官家的百鬼窟走上一遭,而从古至今能活着出来的没有几个!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家主之女会被强迫去联姻的关键之一。”
“如今你我已是有了阴婚算是夫妻,何况又有了夫妻之实。虽说我父亲不愿,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不做,否则不仅父亲难以服众,那家族中不同派系的长老恐怕也会从中作梗,要知道三百年去父亲因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很钦佩倾雨父亲,他无疑是伟大的,至少不曾像命运低头。
百鬼窟我没听说过,但听倾雨这么一说必然也是一处极为凶险之地,加上先前爷爷那般肃然,估计是认为我修为尚浅不能平安度过吧。
“这算是你的劫难。”倾雨面露忧色,说出了和爷爷如出一辙的话。
我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劫难?我经历的还少吗?
我毫不在意,转头忽然问道:“是不是走出了百鬼窟就能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倾雨微微一愣,然后输不进明白了我的意思,下一刻笑颜如花,螓首微点。
“我倒是希望他们快点来,那样就能光明正大的娶你回家了。”我调笑的看着她的俏脸,尽管我们两个早已认定了对方,可在我看来始终对不起她,因为我欠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所以这一次,我要让她不再因为命运而颠沛流离,我一定要成功,让她做我最美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