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看了看仇九,又看了看弥弗弟,然后,又扭头看了看旁边的玄青。
玄青脸色一灰。
不用说,心中都明白,这是玄青的失职,竟然让对手弥弗弟抽得出身来,偷袭了石松一记沙轰,差点将石松置于死地。
石松说什么,玄青都得接着。
可石松什么都没说,便又扭过了头去。
“咦?”玄青心中一阵奇怪,这似乎不是这一根筋的作风。
正疑惑和暗松一口气间,却有一句话冷冷地递了过来。
“照看好你的亲戚。”石松轻声道,脸上不动声色,声音也是平平淡淡,似乎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可就是这样平淡的语调,在玄青听来却更是刺动着他的神经。
玄青也不想同这一根筋组队,可是既然已经组成了一队,那么就是队友。
而被队友不信任,那可是对自己实力的极大的侮辱。
所以,玄青心底倍感恼羞,可也无法怒起来,本来就是他的问题,无可推责。
玄青也不会推责,这也不是他的风格。
可还让玄青气恨的是……
“这臭小子一根筋,竟然学会不看人说话了!”玄青心中愤愤难平。
让对手弥弗弟抽出身来,袭击了石松一招,玄青当然有责,不过这也确实有点为难玄青。
玄青和弥弗弟均是远攻型选手,两人均是相距一段距离,施发暗器,当然不如近身缠斗般,让对方陷于拳脚劲风中,难以抽身。
双方都很难完全压制住对方,让对方完全没有丝毫空隙去施手他人。
可这不能成为理由,至少玄青心中这么认为。
既然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就应该“照看好”,那一根筋的前半句话还是没错的。
玄青觉得自己这边必须得改变一下了。
抬起头,狠狠的盯向前面的半人高的弥弗弟,那个喜欢称别人小家伙的小家伙,玄青心中快速合计着,该怎样控制局面。
弥弗弟此刻眼光也正好转回来,看着目光凶狠的玄青,弥弗弟不由又是嘴角一挑,眼睛一眯,两道寒光闪动。
“现在,才开始有点意思。”弥弗弟冷笑。
某时,某处。
黑压压的乌云如巨浪般翻涌,隆隆的雷鸣阵阵轰响,阵阵狂风从山顶席卷而过,卷走一片枯草碎尘。
半山腰中,一个灰白色身影急速窜行,向着山顶快速奔去。
山顶一个光秃秃的乱石岗,突兀鼓起,石岗上没有树木,只有一座座巨大的山石散落其间。
灰白色身影还未到达乱石岗顶部,一阵狂笑突然响起。
“哈哈哈哈……笑笑生,你终于来了!”山岗一巨石上,一个满头金发目闪凶光的中年汉子哈哈大笑,笑声中劲力充沛,震人神魄。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徒儿,哈哈哈哈……”金发男子目光闪耀如炬,言罢竟又是一阵仰天狂笑,浑身迸发出一种雄浑的霸然之气。
一身灰白色长袍的笑笑生仍是向着岗顶急速飞奔,奔跃间,竟也是大喝一声:“昆山,我已来此,还我徒儿!”
声音激越,响彻长空,周围呜咽的狂风之势似乎都瞬间一滞。
“哈哈哈哈……果然是个爱徒心切的好师父,哈哈哈哈……”昆山又是一阵狂笑,大声道,“好,我昆山向来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你的徒儿就还给你吧!”
“烈儿!”昆山大喝一声。
“是,师父!”另一边的一个巨石上,一个一脸稚气的十几岁的黄衫小孩冒出头来,狠狠的将另一个年纪相仿的灰衫小孩拖拽出来。
拖拽到巨石顶部,黄衫小孩停下来略微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正急速冲上来的笑笑生,脸上一股与其年龄毫不相称的诡笑刹那闪过。
“嘿!”黄衫小孩吃力的喊了一声,拽着那躺着的灰衫小孩双臂,猛一用力,便将灰衫小孩从巨石上扔了下去!
笑笑生看的真切,心中顿时怒意勃发,但也顾不得开口斥责,脚下猛力一点,疾奔的身形骤然跃起,向那灰衫小孩跌落的巨石疾飞而去!
“噗!”在灰衣小孩即将落地前的刹那,笑笑生疾飞的身形终于赶到,生生的接下了那快速掉落的身形。
笑笑生还未落地,昆山便飞身跃到笑笑生身边的一个巨石上,封住了笑笑生的退路。
“呃!”笑笑生眼神一紧,牙关紧咬,胳膊上骤然传来的一阵剧痛,让其绷紧的腮部禁不住一阵痉挛。
这痛,不是由于其徒儿的跌落之力所致,以笑笑生的修为,这样的跌落之力显然算不上什么威胁。
胳膊上传来的痛,却是一阵异常剧烈的针扎般的疼痛!
笑笑生心神巨震,利刃扎刺肌肤,绝不会带来如此痛楚,这种剧烈异常的疼痛,说明那针扎之物上,定是涂有了毒物!
笑笑生轻轻将徒弟放在地面,伸出自己的双臂一看,果然血痕累累,双臂竟是各有多个伤口,流出的血液浸湿了衣衫,衣衫却并不是血红色,而是一种黝黑中又略带青绿地颜色。
果然有毒!
笑笑生急速的运力将臂间血液透过伤口急速排出,咕咕流动的血液从胳膊上点点滴落,逐渐的颜色从黝黑再次变成鲜红色的时候,笑笑生方才停止了排血。
但毒血已经在胳膊内蔓延,一种麻木之意在笑笑生的胳膊上渐渐强烈,笑笑生又急速的点了胳膊上的几个闭血穴位,但紧急之下,却也无法再做更大的治疗。
笑笑生解开徒儿的衣袍,里面赫然有一件小小的甲衣,上面挂满了各种淬毒的尖刺,笑笑生隔壁上的伤口,正是这些毒刺所为。
强力压制住心中怒火,笑笑生双掌用力,噌然撕裂了甲衣,将其从徒儿身上解下,挥手扔到山下。
“师父……”一阵折腾之下,一直昏迷的徒儿竟是缓醒过来,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笑笑生无力的道。
“山儿,不用怕,师父来带你走!”笑笑生轻声笑道,又点开了徒弟身上的几个穴道,灰衫小孩顿时气息一顺,感觉才逐渐好了起来。
三号搏击室中。
共山手抚胸口,双眼怒盯着前面的烈海,目光一阵猛颤,连喉关都似乎在微微颤动。
“你!你就是那昆山老贼的徒弟?”共山努力压抑着自己胸中的怒涛,颤声道,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当年那个黄衫小孩的形象。
“昆山老贼?嘿嘿……”烈海阴声笑道,“那昆山老贼,当年倒的确对我有授业之恩……”
共山眼神一凛,果然如此!
而共山称昆山为老贼,未料,破空拳烈海,身为昆山的徒儿,居然毫不介意,而且竟也这般称昆山为老贼。
其中或许又有什么隐情。
可共山却无心顾及什么隐情,一直极力压制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的迸发出来。
“那昆山老贼现在何处?”共山几乎是在吼叫。
“嗤!”烈海突然轻声撇出一声,压住声音道,“小声点,小声点!”
烈海忽然大踏步的向共山走近几步,背负着双手,眼神中满是讥笑和嘲讽之意。
共山挺直身形,却一步也没有退缩,就这般狠狠的看着烈海靠上前来。
很好,这样才有意思,破空拳烈海眼神中光芒一闪。
强力的拳头,只有结结实实的击打在坚硬的靶子上,才会真正有畅快之感。
如果击打在毫无韧性的棉花团上,那可就没什么趣味了。
共山,眼下正是一个很结实的靶子。
“你很想知道那昆山老贼,现在何处?”烈海饶有趣味的盯着一脸怒意的共山,忽然轻声道,狡黠的目光闪动着。
共山胸中怒火轰然迸发,仍是钢牙紧咬,怒盯着烈海。
“你很想去找那昆山老贼?”烈海感受到共山身上迸发出的怒意,更是饶有兴趣,阴声笑道,“嘿嘿……今儿个,我就成全你,送你去见那老贼!”
话音未落,烈海双目怒然一瞪,一拳轰然击出!
共山心神一惊,未及多想,便也是一记猛拳递出!
“砰!砰!”两声劲力轰击声中,烈海身形一震,后退了两步便又站定,讥笑着看向共山。
而共山却是身形再次一弓,轰然向后跌去。
“噗!”共山强力止住急速后飞之势,重新站稳身形,胸中又是一阵气息翻涌,张口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共山大口的喘着粗气,紧皱的眉头,似乎连额头上的那个伤疤都变得扭曲狰狞。
“那乱石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共山低声怒吼着,已经愤怒的通红的双眼,似乎要喷出血来般,狠狠的盯向烈海。
那乱石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共山的师父,鬼腿笑笑生,直到死去都从来没有跟共山讲过。
共山只知道,自己再次清醒过来后,师父已经带着他离开了乱石岗,在一块巨石上,而师父双腿已经碎烂,牙关已经全部崩碎,双眼竟是鲜血直流,就那般晕倒在自己身边。
在共山的精心照料和住在附近的善良的猎户人家的帮助下,师父终于是再次清醒过来,但重伤难愈,坚持了三个月便溘然去世。
那三个月中,师父双目失明,四肢残废,全身重创,只能躺卧床上,却仍是全身心的指点共山修行武艺,在剩余的短短的生命中,将一身所学毫无保留的全部授受。
可是对于当日乱石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任共山百般询问,师父却是只字不提。
“那日乱石岗,到底,发生了什么?”共山怒盯着烈海,咬牙低吼。
“哼哼,”烈海又是一步步踏上前来,冷笑着,“发生了什么?哈哈哈哈……”
烈海突然大声狂笑起来,这狂笑,让共山一下又想到了当年裂空掌昆山的笑声,两人的大笑竟是如此神似。
“果然是那昆山老贼的徒弟!”共山心中狠声道,不管烈海与昆山之间发生了什么,徒弟受到师父的影响是无法改变的。
烈海仍是向前踏步走着,共山已经再次进入了烈海的危险的拳力范围,可是共山不会出手,至少不会先出手。
他需要知道真相,他需要烈海讲出真相。
“那日发生了什么,你这脑门上的伤疤都忘了吗?哈哈哈哈……”烈海再次狂笑。
共山眼神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