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用花费路程到王府大门前去坐马车,出了院子,便见马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门前。
暗赞一声碧儿倒也是个心细如尘的丫头,年玥便携着秦放上了马车,一路直奔皇宫。
一盏茶的功夫后,马车便到了宫门前。
溱王府的马车并不是十分的华丽,却也不是十分的朴素,是低调中带着几分的雅致感觉,只以单纯的水墨山水漆画做整个车篷,车身以雕花桃木所造,马车所到之处,皆带起阵阵桃花香气。
在那些王孙大臣那些奢华的,或者朴实无华的一大堆马车映衬下,溱王府的马车确实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尤其,是马车前檐挂着的篆刻着一个燕字的青铜长歌灯,更是扎眼。
一时间,令无数恰时刚到的一群大臣和王孙贵胄,人人侧目。
挑起车帘的一角,瞥见车外的视线果然都聚集到了这里,年玥眉尖微蹙。
果然,溱王府的一举一动,仍这么备受瞩目,即便这些人心中都知道,今天来此的,可能只有她一人。
而如果,一旦让他们都看到了秦放的话。
“娘子,在看什么?”秦放突然凑到年玥脸侧,一脸好奇的顺着年玥的视线也往外张望。
脸侧被过于靠近的秦放说话时喷出的气息灼烫的有些不舒服,年玥紧忙推开秦放,手背一抹发烫的脸颊,轻描淡写的撂下句没什么,便当先一撩车帘下了马车。
“娘子真是太坏了,又这么丢下本王……。”见年玥急促离开的样子,秦放眼神明暗莫辨,红唇邪肆勾起。
年玥的下车,无异于更加吸引了在场无数人的眼球。
除却那日到场的皇室嫡系几人,其他人并没有见过年玥的真容,有的也只是道听途说这几日在皇宫广为流传的,关于溱王妃如何辱骂皇后,目无尊长嚣张跋扈一事的流言。
当然,也有很多见过年玥的人,譬如一些与年玥本尊从小一起长大的大臣家的公子小姐们,不过为数不多罢了。
毕竟,能攀上太傅府的千金,纵然只是个庶女,那也是要有家事有背景的子弟才能攀的上一起青梅竹马的。
些许熟识年玥的官家小姐见到年玥下了马车后,周遭的人都是满眼惊艳之色,无数俊俏公子更是看的目不转睛,再也不看自己一眼,一个个便起了妒火,便相携朝年玥气势汹汹而来。
“哟,这不是年家四小姐么,啧,瞧瞧现在这身打扮,倒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妹妹可真要恭喜了。”当先走来,为首的京都府尹家的黎家嫡出大小姐,黎霜霜掩嘴笑的冷嘲热讽。
“是呢,原来我还担心雪妹妹会与前几任溱王妃一样惨遭横死,一颗心一直悬着,现在见雪妹妹活的如此风光,我总算是放心了。”左相文家的嫡出三小姐,文静一脸忧心牵起年玥的手不住打量,满意的微笑道。
“唉,谁让人常说瞎猫碰上死耗子,胭四小姐的时运,还真令人佩服啊。“右相齐家的嫡出二小姐,齐敏儿半点面色掩盖也无,带着些许武将家特有的英气的艳丽面容上全是鄙夷和轻蔑。
“哪里来的臭乌鸦,真是呱噪!”在马车里把这些官家大小姐的冷嘲热讽听得分明的秦放,一脸不爽的撩了车帘跳下马车,往日那半点怜香惜玉也无的狠狠一把挥开文静牵着年玥的手,再将年玥的手拽紧到了自己手心里,扭头对年玥却笑的绯唇轻抿,“娘子,我们走吧。”
这突变让原本想给这三个黄毛丫头教训吃的年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了秦放,伸手一摸秦放的额头,“王爷,你怎么了,莫不是管家给你吃错了药?”
这傻子以前不是最惯于怜香惜玉爱美人儿的不是吗?
现在是怎么了,怎么张口就骂这三个姿色完全比那红袖要不知上乘多少倍的小美人儿?
秦放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连忙拽下年玥敷在自己额头上的冰凉小手,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完全一副成熟男人深情款款的样子,“本王没事,爱妃不必担忧,只是这里的乌鸦实在有碍观瞻,本王耳朵也被这群乌鸦呱噪的声音刺疼了,爱妃还是同本王进宫寻个清静地方吧。”
年玥这下愣了好几愣,这傻子……不对,这还是她所认知的那个傻子?!
在年玥还没反应过来时,秦放已经拉着她三步并两步,直接越过无数见他都是退避三舍震惊非常的旁观者,大刺刺的迈步走进了皇宫。
余下被甩在原地的三个官家小姐都是一脸的震惊和气急败坏,却又半点都不敢声张和反驳秦放的话,即便是极度侮辱她们的言语。
要知道,能从溱王府的马车下来的,还是同已经打上溱王妃称号的年玥下马车的,她们并非蠢人,自然已经猜到了秦放的身份。
既然心知他是溱王,就算先不管那传的沸沸扬扬他是什么狼人废人之类的市井流言,单是他在大溱国十多年根深蒂固了的赫赫威望,冷酷阴狠的个性,杀伐果决的手段,就已经够令他们这些人闻风丧胆了。
只是,这溱王的容貌,这样年轻仙逸的玉容,实在是令她们这些深闺妇孺和小姐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大臣和王孙贵胄们自不必说了,他们都是见过溱王的,即便已经时隔三年未见,他的样子,他们依旧记忆犹新,不会因为他这样仙祗般的样子而去亲近,反倒,像看到了地狱阎罗般的恐惧。
“王爷你慢点,慢点……。”仍旧不习惯这幅身体的三寸金莲的年玥,其实走路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从容自若,所以她走路向来都走不快,而并不是因为她懒怠了。
“娘子,放放肚子好饿,我们去找好吃的好不好?”扭头对年玥露齿一笑,秦放的笑容依旧那么天真烂漫,双眼依旧澄澈无邪。
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的年玥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就在这时,秦放将年玥那拉在自己手里的小手用力一扯,年玥整个人便猝不及防的往他的胸口撞了上去,而他突然还低下头,绯唇恰好的贴到了年玥那因为惊讶而本能微张的绛唇上。
这突如其来的双唇相贴,更令年玥整个人都怔了住。
直到身后响起了令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声音时,她才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刺骨的寒意从脚底一路往上蔓延。
“溱王妃和溱王还真是新婚燕尔,恩爱的紧呢,殿下,您觉得漓云说的可对?”被秦殷紧搂在怀的傅长乐,娇滴滴的冲着秦殷浅笑盈盈道。
面色不变,可看向秦放与年玥亲吻的眼神里阴翳重重的秦殷,对傅长乐笑的颇为暧味,寵溺的一吻傅长乐的额头,“怎么,爱妃难道是因为本宫的寵爱不够,所以要去羡慕别人了?”
“殿下……。”傅长乐羞涩的粉拳一锤秦殷胸膛,倒进秦殷的怀里,适当的掩盖好眼底稍纵即逝的阴毒。
太子殿下表面看起来是在调侃自己,可只有在他身边多年的她知道,殿下这分明是不想回答刚才的问题。
而殿下为什么不愿回答刚才的问题,那就要问问年玥这个小狐狸精,到底对殿下做了什么!
听到这世间自己最痛恨的狗男女这对话,原来只觉冰寒刺骨完全僵冷在了原地的年玥,只在一个长睫微眨间,回过了神来。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无甚表情的秦放,年玥优雅转身,面向那对狗男女,莞尔,“原来是太子殿下和漓妃,多日不见,真是别来无恙呢。”
“承蒙溱王妃惦记,漓云很、好。”双拳在袖子里不断捏紧,傅长乐笑的人比花娇,可那笑容里藏了多少刀子,也只有她自己和年玥,心知肚明。
要不是这个狐狸精在搞鬼,她的孩子不会无端没有了,她的太子殿下,也不会无端冷落了她……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哦?是么。”视线暗含深意的转向傅长乐穿着宽大宫裙也掩藏不住的隆起小腹,年玥笑的美艳极了,“说来,再过些日子,漓妃就要临盆了呢,都说孕妇这几个月最是要紧,漓妃可要好生保重才是。”
接收到年玥似有深意的视线,傅长乐小脸一白,双腿微微一软,红唇微颤,笑容极力保持,“多,多谢溱王妃提醒,漓云自当,自当保重……。”
这个狐狸精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知道了孩子的事,知道自己还在装怀孕,怎么办,怎么办……
秦殷的视线一直都在年玥和秦放的身上打转,此刻倒并没有发现傅长乐的异样,笑容里含着让人看不清的冰冷,“听闻前几日皇兄在清音坊受惊后就大病了一场,不知现下可有大好?”
问话是问的秦放,可秦殷的视线却停留在了年玥的身上。
“多谢殿下关心,王爷已经好了许多。”年玥将别有深意的视线从傅长乐难看的脸上移开,在空中与秦殷夹带不善的视线相撞到了一起,笑容越发嫣然,“那日殿下也伤的不轻,不知,现下伤势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