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秦放毫不犹豫的反驳。
握了握袖子里发痒的拳头,年玥的笑容开始趋向咬牙切齿的阶段,“那王爷想怎样?”
小白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从好不容易挤进去的两人紧贴的拥抱里,再极力的挤出来。
它想当肉饼,却不代表它想当炮灰……
“放放要和玩具娘子一起去见母后嘛~。”秦放撒娇道。
“不行!”年玥顿时一口反驳。
“呜呜……。”秦放再度祭出杀手锏,哭。
“不准哭!”年玥有些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
秦放噎了一下,随即便是嚎啕大哭。
长叹一口气,年玥只得妥协,举手投降,“只要王爷不同妾身一起进宫,王爷想要什么都可以。”
做出这样的承诺,那是因为前一秒,她以为傻子的要求,不外乎吃喝玩乐,该是孩子心性,可下一秒……
“放放要和玩具娘子睡!”雀跃欢呼一声,秦放的楚楚可怜立即被得意忘形取而代之。
外头听到此话的轿夫们,有再一次想晕倒的冲动……
年玥嘴角抖了三抖,暗骂一声死色胚,正要开口毫不留情的拒绝,外头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
“溱王妃,皇后已在华清宫等候多时,还请王妃速随奴才一道前去。”皇后身边最是得意受寵的得喜公公,此刻正到了软轿前,态度有礼,却并无半分恭敬神情的尖着嗓子喊道。
年玥一愣,而后一把捂住了兴高采烈要替她答话的秦放的嘴,红唇即刻凑到了秦放的耳畔,低声无奈道:“妾身答应王爷就是,只要王爷乖乖在这呆着,不要乱跑,也不要说话,可好?”
彼此过度的靠近,让秦放不仅感觉到年玥说话时喷薄在自己耳朵上的气息,微暖的,微凉的,酥酥麻麻的,令他心头狂跳,而年玥这气息还会飘荡到他的鼻子下,窜进鼻翼里,香甜的令他迷醉,就好似新婚洞房那晚的交杯酒……
秦放整个人就好像魔怔了一样,不言不语也不眨眼,脸颊莫名的烧红,直烧到了耳朵根,唯独只会机械的点头。
年玥见秦放这般有异,还以为他是突然病了,蹙眉紧忙问道:“王爷怎么了?”
不待秦放回话,外头的得喜不停的催促,“请王妃快些随奴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莫要娘娘等急了才好。”
年玥冷眼扫了一眼得喜倒影在轿帘上的身影,只得在秦放耳边最后叮嘱一声,“王爷要乖乖听话。”
叮嘱完,便松了捂住秦放嘴上的小手,撩帘踱出了软轿。
轿外正感到全身莫名生寒的得喜瞧见了年玥出来,有些阴阳怪气儿的作了一揖,再伸手作出了请的手势,“王妃请。”
年玥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里头并无动静的软轿一眼,继而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有劳公公了。”
说笑间,便踩着细碎的莲步,走进了幽深的皇宫。
很快,便到了华清宫。
前脚刚一踏进华清宫种满了牡丹的前院,耳畔就已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说笑声,年玥脚下一顿,嘴角的微笑一凝。
这笑声里有皇后的声音理所当然,有傅长乐的也在情理之中,可,竟然还有秦殷的……
这秦殷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在朝堂上,居然跑到皇后这说说笑笑?
昨晚他的人在万花楼被抓一事闹得全城皆知,他不去朝堂上要么对峙,要么向皇帝撇清自己,却跑到华清宫来……
转念一想,年玥冷笑出声。
看来,丁管家那道状告你寵妃劫道我这溱王妃的状纸太过令你心疼,才让你如此心急火燎的想爱护她,迫不及待的来找我这溱王妃算账?
为美人不要江山,这真的是你的本来面目么,秦殷。
“皇后娘娘,溱王妃来了。”得喜一改之前阴阳怪气儿的样子,满脸堆笑越过了年玥,转折绕过一道花墙,走进了前院的牡丹花圃里,恭敬谄媚的禀报。
年玥见状,只含着笑,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墙内很快便停止了说笑,皇后传出来的声音,愉悦尽散,还透着明显的不悦,“溱王妃的架子可有够大的,真是让本宫好请呢。”
“臣媳来迟,还望娘娘恕罪。”拐进花墙,年玥低垂螓首,福身施了一礼。
“谁不知溱王妃有溱王恩寵,本宫岂敢降罪。”高座上,懒懒斜躺在贵妃软榻上的皇后,皮笑肉不笑的瞧着年玥道。
“娘娘既是一国之母,更是臣媳的夫母,即便降罪于妾身,也是理所当然的。”年玥不卑不亢的说着,身子却被一双阴鸷的视线扎的犹如如芒在身,刺痛的令她忍不住想要身子颤抖。
不用看,就已经知道,这阴鸷的视线是属于谁的。
“皇嫂倒是会说话的紧,不愧是太傅府家的千金,书香门第的世家出身。”未等皇后再度说话,旁坐在皇后左手下方的秦殷,抿了一口手上杯中的茶水,乌到发紫的邪肆眸子,懒怠的睨在了年玥的身上。
年玥缓缓仰首抬眸,对上秦殷的那一刻,笑靥如花,“太子谬赞。”
聪明人,自然能听得懂秦殷话面上是赞誉,话中是冷嘲热讽的意思。
因为全天下人大概现在都已经知道,这个新晋的溱王妃,太傅家的四小姐,不过只是一个胡姬小妾生的低贱庶女。
不知是她抬眸间过于刹那芳华,还是因为她会如此的回答,秦殷有一瞬间的恍神。
“殿下说的极是,王妃姐姐倒是客气了。”侧坐在秦殷身边的傅长乐,笑着阴冷的瞥了一眼年玥后,便将小手搭在了秦殷的手臂上,娇嗔的推了推,“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秦殷在轻推中幡然清醒过来,便收回了在年玥身上的目光,寵溺的落在了傅长乐的脸上,“爱妃所言甚得本宫心思。”
见到两人如此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年玥缓缓垂下了双睫,将蓝眸中的幽光和讥诮尽掩。
看来,她还真是低估她这个好妹妹的复原力了,仅仅一天一.夜,被强之辱,落子之伤,本该虚弱到起码要修养上十天半月的破败身体,现下竟能如此生龙活虎。
啧,不得不说,这皇后要为她傅长乐讨回公道这种事,于她傅长乐而言,当真是有诱.惑力极了。
原本,皇后见到傅长乐当着自己的面也敢如此调情自己的儿子,也是面色一沉,但当看到站在那儿的年玥时,多少的反感都化为了乌有,眼中只充满了对年玥的厌恶,“既然溱王妃如此识大体,那本宫倒是想问问,溱王妃此状,又是何意思?”
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被揉的不像话的纸团,愤怒的往年玥身上扔了过去。
纸团不偏不倚,切切实实的砸在了年玥的脸上。
许是被捏成团的纸张棱角过多也过于尖锐了些,也兴许是年玥嫩豆腐般的肌肤果真像是豆腐做的,只是这么一张纸团的触碰,脸颊顷刻就浮现出了几道红痕。
这结果,倒让皇后瞧得错愕,秦殷瞧得惋惜,傅长乐瞧得快意。
独独年玥自己丝毫不以为意,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脸颊被纸团划出了红痕,微笑依旧,视线安静的低垂在滚落到了自己脚下的纸团上,“天下皆知,皇后娘娘虽出身军侯世家,但为了进宫做皇帝的女人,厚禄请得溱国最好的先生学习琴棋书画礼教德才,硬生生从一介草莽匹夫之女,成了一个曾经享誉京都的第一才女,如今这是怎么了,这一张诉状写的那般浅显易懂,却为何就看不懂了呢?”
潜台词,既是讽刺她皇后为了嫁入皇家,费尽了心思用尽了金钱,不惜从一介武将之女,生生拗成了书香之女,又是意指她皇后曾经的第一才女莫不是虚名,也是用金钱买来的,不然怎么会连这样一张小小的状纸都会看不懂。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难掩震惊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年玥的身上。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溱王妃竟然敢如此对皇后出言不逊,连半点的掩饰都没有,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你,你说什么?”皇后的脸色当即刷的就白了,指着年玥的手不住的颤抖,声音尖锐的几乎划破人的耳膜,“再说一遍?!”
“母后先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未等年玥回话,秦殷蓦地站了起来,走向了皇后,替皇后抚起了后背,顺起了气,眼睛睨着年玥,警告的眯起,“皇嫂请注意身份和措辞,皇后不仅是你的长辈,还是一国之母!”
这个女人不是挺聪明的么,现在怎么就糊涂了?
是个聪明人也该看得出来,母后此次召她进宫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怎么就不收敛点锋芒,还要如此狂妄挑衅,这岂不是找死?
“是呢,王妃姐姐怎能如此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到底也是太傅家的千金,现在也是皇家的皇长媳,莫不是糊涂了不成?”傅长乐一脸忧心忡忡的看向年玥,佯装极力劝解的模样,“姐姐还是先认个错,娘娘大度,定不会与姐姐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