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颐的激动莫名,秦放则显得太过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还很有心情的喝着小酒,对云颐实施调侃,“想不到摄政王年纪轻轻就得了失聪症,可惜呐……本王府上倒是有好些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倘若摄政王需要,本王倒是不介意割爱。”
云颐没想到他会拿这话调侃自己,一时结舌,“胡,胡说!本王耳朵好得很!”
秦放一脸放心的点了点头,“哦……那就好。”
云颐见状,有些恼了,毕竟总被一个讨厌的家伙三番两次的牵着鼻子走,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令他心情愉快的事,但是眼前比起跟这个无赖计较这些,他更想知道这个无赖那话的真假。
所以云颐此番只得硬生生将心头的那口恶气咽下,满目怀疑的盯着对面的秦放,“溱王,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答应了?还要亲自为郡主挑选出嫁的黄道吉日?”
这人确定不是脑子又坏了?
还是真的……念及此,云颐的目光,也落到了秦放左拥右抱的年敏年灵身上。
秦放一口吃下年灵递到嘴边的葡萄,甚至不顾在场本就各色各样的目光,在吃葡萄的同时,还连带无比暧味的在年灵的手指上咬了一口,弄得小美人儿一阵娇呼。
这画面,别说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看的面红耳赤,就连已为人妇的贵夫人们,也一样面热心悸。
只是落在云颐的眼里,得到的却是云颐怒气冲冲的鄙夷嘲讽,“朝三暮四的无.耻之徒!”
而落在上座的秦铮眼里,得到的却是秦铮更加明暗莫辨的深思,在无人注意自己的空档,更是悄悄对身侧站立的老太监宝庆使了一个手势。
宝庆自然心领神会,趁着众人的不注意,悄悄退了下去。
秦放没有理会云颐的冷嘲热讽,该怎么和美人儿调.情,还怎么和美人儿调.情,只是期间,还不忘热心的问云颐,“不知摄政王的迎娶吉时,是要三日后,还是七日后?”
这个问题对于急切的云颐自然是觉得越快越好,但是他没想到秦放自己却主动的提出这么快的时间,有些忍不住的惊愕,“这么快!”
“怎么,摄政王嫌太快了?”秦放戏谑的轻笑出声,“那当初摄政王都将十二抬聘礼抬到溱王府时,怎么就不觉得快了?”
“……。”云颐语塞了。
说起前些天他那么做,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冲动过了头。
毕竟那时他刚得到阿玥还没死的消息,一时高兴的过了头,而又听说阿玥落在了溱王那厮的手里,且还饱受着溱王的折磨,就更担心和愤怒都几乎把理智燃烧殆尽了。
所以,他那样做,除了想逼溱王那厮交出阿玥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去刺激羞辱溱王那厮一番,甚至,还有些想要试探那些消息的真伪。
没想到溱王那厮竟然一味的使尽无赖手段,就算他后来亲眼见到了阿玥,溱王那厮居然还死猪不怕开水烫!
然,比起那日的吃瘪情形,现在看着一副下.流胚子左拥右抱的溱王,云颐更显恼怒一拍桌子,气呼呼的一扬下巴,“三天后!”
密道里有火把一路的照明,倒是四平八稳,毫无意外的就到了密道的尽头。
打开机关,从密道口设好的一道小石阶上去,打开密道口走了出去时,年玥方才发现,原来这密道入口,竟然设在了一丛西府海棠下。
如今这秋季的西府海棠开的正是艳丽茂盛的时候,又是如此之多的种在一起,确实不易被人察觉。
看来,秦放那厮……早就在为这些密道未雨绸缪了。
而对于此刻的年玥而言,最好的是莫过于,密道口设在了这西府楼里,就直接的省去了还要通过楼外看守的那一关。
随后想要跟着年玥上来的吟啸,蓦地被年玥低声命令回去,“别跟来,隐在暗处静观其变。”
看着大腹便便的她,吟啸比以前更重了几分担忧,一向不敢忤逆的他,居然破天荒的,张口犹豫,“可不可以,让徒儿一人跟着……。”
可年玥并不接受他的好意,看也不看他,背对着他,挥手拒绝,“听令行事。”
扔下这冷冰冰的四个字,她便踏着一地的落花和夜色,步履散漫悠闲的,往西府楼的主屋而去。
吟啸看着她很快融进了夜色的冷傲背影,削薄的唇,抿的很紧,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时,他方转头退回到了密道之中,对着身后的土夫子们下令,“见机行事!”
几人齐声应是。
年玥一路直抵西府楼的正屋倒是走的畅通无阻,原来每晚按时在这楼里巡逻的亲卫军,现在却是一个影子都没瞧见。
年玥会心的笑,随手折了一枝雪白的垂丝海棠在指尖把玩起来。
她的好二姐为了迎她,可是连她自己的安危都要不顾了,可真是令她这个妹妹好感动呢……
怎么办呢,她的好二姐如此诚心待她,她到底该如何的好好回敬她呢?
正这般思索着,就在离正屋不过十步之遥时,年玥便看见了正在屋门外的长廊上,翘首以盼的小瑶。
年玥笑容更盛了几分,脚步愈发的慵懒起来,不紧不慢的,仿佛这个深夜造访的目的,只是来赏玩西府楼这几树海棠花的。
很快,长廊上的小瑶也看到了披着夜色走来的年玥,不过,起初她倒是和以前一样,对年玥立马露出了鄙夷轻蔑的眼神,但是很快,这一次小瑶眨眼间就将这些情绪全部收了回去,甚至在最后,还对年玥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亲自迎了过来。
“哎呀四小姐,你可来了,我们王妃可都等了你好久了呀!”小瑶的声音明显透着愉快。
年玥眸子一眯,嘴角笑容绽放,一时美的竟比她手里的那枝垂丝海棠还要美上三分,“是我姗姗来迟,让二姐好等,还真是我的不是。”
人性反常必有妖,呵,这个小瑶现在还是一点也没有传承到她那好二姐的半点真传,真是令人扼腕呐……
装也要装的像一点,现在却装的这么明显有问题,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什么区别,简直就像掩耳盗铃的跳梁小丑,可笑极了。
小瑶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年玥此刻正在嗤笑自己的事,还以为自己装的挺成功,以为年玥已经信了自己,心里又是鄙夷一番年玥是个蠢货,面上却又是笑的愈加谄媚,甚至还伸手去扶年玥,“四小姐您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不是?您可是我们王妃最好的姐妹,王妃又岂有怪罪之理,您来了,王妃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来来,让奴婢扶您。”
小瑶向来都是对年瑶左一口二小姐右一口二小姐的,还别说,现在改口热络的称呼起了王妃来,年玥还真是半点也不适应,尤其她还心里很清楚,小瑶分明就是故意在她面前,想拿这个称呼来刺激她。
毕竟嘛,她现在名义上已经秦放没了什么瓜葛,说好听点只是认识的和离夫妻,说不好听点,她就是个下堂妻,现在更是见不得人的情.妇。
念及此,年玥笑容越发甜美起来,在小瑶伸手过来搀扶自己时,不但没有推拒,相反还主动的把手搭在了小瑶的腕上,“还是小瑶姑娘嘴甜,会说话。”
怎么办呢?原以为她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但是被小瑶这样热情的一番‘刺激’,她似乎赧然才发觉,原来溱王妃这个称呼,她与秦放那家伙的一纸婚书,她竟是这么的在意呐……
小瑶倒是没想到年玥反倒会这样的主动,故而怔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是在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自己和年玥现在的姿态,分明就是一奴一主的样子,这令她不禁差点气炸了自己的肺。
可饶是再怎么生气,她也只得忍着,绝不会再犯当初那样愚蠢的错误,平白的坏了二小姐的好事!
所以,此刻的小瑶笑的一脸僵硬,又见年玥根本就没有因为自己一口一句的对二小姐尊称王妃的话放在眼里,故而,她只好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免得嘴上讨不到什么好处,还浪费了半天的精神。
年玥此刻倒极是满意小瑶吃力不讨好后的表情,言笑晏晏的随着小瑶的牵引,移步生花一般,径直走进了正屋。
屋里灯火通明,年玥一眼便看到了窗棂下,席地而坐在一方案几前的年瑶。
都说美人儿就算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或坐在那儿,都会自成一画,现在看来,果然此言不假。
雕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的窗户大开着,窗外种着一树银桂,玉长歌。
这银桂正值繁茂之际,花朵开的正盛,一簇挨着一簇的生在一起,就像一团一团的云朵,只是这云朵,偶有秋风拂过时,会簌簌落下一瓣瓣雪白花卉,因着花瓣太小,所以放眼看去,那真的就像是在下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