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已经受不了她总是把他当孩子一样看待,总是把他当弱者保护起来的心态了,他要堂堂正正站在她的面前,名正言顺替她挡去所有一切危险,让她名正言顺的安心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还有,和她一直在一起……
年玥没好气的剜了秦放一眼,拉着秦放的手坐到了自己的旁边,开始为他布菜,“王爷最喜欢吃什么?”
秦放砸吧了一下嘴,笑眯眯的瞅着年玥,“吃娘子……。”
“……。”年玥扶额,夹起一大块米糕塞进秦放的嘴里。
以前觉着和这傻子说话完全就是鸡同鸭讲,现在倒好了,俨然已经升级到了无法沟通的地步了……
这一顿早膳,在两人可堪称是打情骂俏下,一直拖拖拉拉吃到了接近午时,方才用罢。
整理了一下衣饰装扮,两人俱是挑了比较不怎么惹眼的衣物和穿戴,清一色的样式简单的水蓝衣着,让两人就像寻常稍微有些银钱的一对小夫妻。
处理好了年瑶那边又送走了林大夫的木槿回来见了两人如此这般,一个劲儿的捂着嘴偷笑,眼里全是艳羡的目光。
戴上面纱的年玥嗔了木槿一眼,“死丫头,还不快些着人去准备好马车和银钱。”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一边嬉皮笑脸的应着,木槿一边快速的退了下去,找了正在伺候秦放更衣的管家一同去帐房。
“娘子娘子,放放不要碧儿梳头!”梳妆台那边的秦放忽然拿着梳子朝年玥跑了过来,脸上尽是委屈,嘴巴撅的都可以挂酱油瓶子了。
要不是事态紧急,他非得死乞白赖的让这死女人给自己穿衣不可的,哼,这点上就放过她算了,可他的头发岂能让别的女人触碰的?
丁管家适才被木槿支走了,年玥是知道的,而向来秦放这傻子的一应事物大小都是丁管家打理,她也清楚,所以这一次,她找不到理由,也没找任何理由推却,接过了秦放伸来的梳子,朝秦放微笑颔首,“那王爷可莫要怪妾身手脚粗笨了。”
她的毫无抗拒令秦放欣喜的猛点脑袋,拉起她的手就往梳妆台那边疾步走去,“嗯嗯!”
到了梳妆台前,秦放乖乖的自发坐到了凳子上,姿态特别的端正,像个正在学堂里受教的学子。
年玥见状,不禁生了笑意,执起手中的青玉梳子,从上到下,动作相当轻柔的在为秦放及腰长发梳着。
这不自主的轻柔动作,让她心底里倍觉好笑。
想她自己为自己梳头时,也没这样的轻柔过。
不过,男子的发式,她其实还是会些的,从三年前脱离了音杀宫后,她就完全接掌了父亲的军队,上了边关战场,那时,她基本都是梳着男子的发式,穿着男子的衣物,所以于她而言,男子的发式可比她现在这些复杂的女子发髻,要熟稔的许多。
还别说,这傻子的头发保养的极好,光滑柔顺,又直又亮,就像一匹上好的绸缎,令梳头的人都觉着能梳上这样的一头好发,真真也是一种享受。
全都梳顺了之后,便是绾发上冠。
年玥正要动作,却被秦放一声轻叹打断。
“唉,像放放和娘子这么般配的俊男美女,这世上还能找出第二对吗?”手掌托着下巴的秦放,望着梳妆台一侧的那只一人高的落地水银镜,花痴般的啧啧称奇。
他这番喟叹,惹得旁边候着的一干婢女婆子,纷纷的垂首偷笑。
年玥正想数落秦放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几句,可是转头一瞧,当看到那水银镜子里,两人倒映其中的身影时,便不由得愣了神。
秦放的面冠如玉,她的清艳绝伦,摆在一起,那就是一副上好的水墨丹青。
只是第一眼看去,她的脑海里迸出的第一感觉,并非是惊艳,而是几句书上耳熟能详的话。
天作之合,鹣鲽情深,妾起梳头郎画眉,一世一双到白头……
也不知为何,联想起这些,年玥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泛了水雾。
都说夫妻处的久了,就会有夫妻之相,可两人相处不到三个月,还总是分分合合,现在却……
秦放看出年玥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有些微微僵住,一脸受伤的试探性问道:“娘子你怎么了,难道娘子觉得放放说的不对吗?”
年玥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似没听见一般,垂着眸子,专注的在为秦放绾发,戴上白玉冠,动作一气呵成。
做完后,将玉梳重新搁回了梳妆台上,她便撂下一句,“时辰不早了,该出门了。”
随之,快步的走在前头,夺门而出。
咔嚓一声,秦放将梳妆台上的玉梳子在手中捏断,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起身,脚步深沉的追了上去。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让他高兴,也总是能轻易的令他生气。
她若不觉得他与她最是相配,那会以为是谁?
是暧味不轻的秦卿那小子,还是纠缠不休的秦铮,亦或是死乞白赖以什么皇叔之名,堂而皇之住到了溱王府的魅音?!
该死的……
索要了他的承诺,她却未给予她的相对诺言,他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越想越是恼火,秦放不禁加快了步伐。
等到出了西院,几经迂回长廊到了前院时,眼看就要追上了年玥,秦放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小玥。”刚从东院出来,到了前院的魅音,刚好撞上了匆匆跑出来的年玥。
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止步,年玥恭敬的朝魅音福身施礼,“皇叔。”
随在魅音身后的无心素来眼尖,指着年玥惊讶道:“师妹你怎么哭了啊?”
一愣,年玥正要找借口搪塞,却被魅音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轻易将低垂的小脸强势的抬起。
布满泪水的小脸,赫然出现在了魅音的眼前。
魅音眯了一下眼睛,清冷的语气比平时更冷硬了三分,“说。”
年玥知道,这是师父他就要生气的征兆,想起这几日,师父对自己屡屡护犊子的反应,她心里很清楚,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师父必定会追查到底。
可,她要如何说?
说她不过只是喜极而泣?还是该说乐极生悲?
解释,因为终于发现她和秦放这傻子如此般配,明显就是一对夫妻命的这个事实而感到喜极而泣?
亦或者解释,因为她突然清醒的意识到,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己,本就是借尸还魂,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可能,何况她还是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不洁之人,所以感到乐极生悲?
这哪一点,她都说不出口,无法说出口。
然而,这副魅音亲昵的拽着她的下巴,她泪流满面欲言又止的画面,落在秦放的眼里,却是异常的刺眼,甚至是刺心。
魅音清楚的看见了年玥眼底透出的犹豫之色,本还想再逼问的,却被突然冲将上来,甩开了他捏在年玥下巴的手的秦放,生生打断。
“你弄疼放放的娘子了,放放讨厌你!”毫不掩饰对魅音的厌恶,秦放甩开了魅音捏在年玥下巴的那只手后,便忿忿的拉起年玥的小手,直奔府门外。
府门外,是木槿及时驱来的马车在等候。
二话不说,飞快拽起年玥到了马车前的秦放,就将年玥给拖进了马车里。
侯在马车旁的木槿,都被秦放这怒气冲冲且仍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骇的怔在了原地。
进了马车后,秦放便将年玥摁倒在了身下,素来天真烂漫的样子,全都被已经绷不住的发狠怒容取而代之,“娘子是放放的,只能是放放的!”
大概是昨晚已经见识过这傻子发怒时的样子,这会子的年玥,也只是稍稍的僵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怕这傻子又会像昨晚那样对待自己,所以没有选择挣扎和辩驳,顺着秦放的话,安抚秦放,“妾身当然是王爷的……。”
虽然这话一出口,令她倍觉肉麻,但她还是忍了住。
秦放可不傻,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话里话外的哄骗和敷衍成份,不喜反怒,低头便在她惑人的红唇上粗暴的碾压起来……
只觉唇上吃痛的年玥,既是无奈,又是十分的头疼。
她怎么就发现这死傻子,越来越不好哄了呢?
马车外的木槿清楚的听到了马车里有细碎的动静溢出,有些脸红心跳的退了一步,离马车稍远些。
只是,当看到来势汹汹的魅音,似有要挥掌劈开马车的冲动,连忙护主的上前一步,展臂挡在了马车前,面上只有敬没有惧的迎上魅音冰冷刺骨的视线,“还请王爷息怒,王妃和我们家王爷只是小打小闹的顽笑而已,殷王爷莫要当真。”
她不愚笨,前儿个已经清楚的看清了殷王爷对自家王妃的特别之处,虽处处惹人误会,但她看的分明,这个殷王爷对王妃并非别人所以为的男女之情,倒更像是……护犊子的长辈。
谁教自己王爷和王妃这对冤家似的男女之情摆在她的面前,令她如何还会分不清,男欢女爱和其它感情的区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