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嘴!”素来没什么脾气的年瑶,此刻是真的动了怒,她从不喜欢用这样的感激之情来牵绊秦哥哥,那是她最后的一丝可怜的尊严,“再不知道说话收敛些,我就将你撵回太傅府,可懂了?”
小瑶知道自己触到了自家小姐的底线,既抱歉,又心疼的望着自家小姐被红盖头所遮的,根本看不到表情的脸面,又感到害怕真会被送回太傅府,便只得不住的点头,因嘴巴被捂,只能发出囫囵不清的声音,“小瑶……知道了……。”
见小瑶答应了自己,年瑶这才松开了手,叹了口气,“你什么都好,就是总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真是……。”
“嘶……。”被年瑶指尖触碰到了适才被木槿的一巴掌打到的嘴角开裂处,小瑶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怎么了?”年瑶紧张的问。
小瑶咬着嘴唇,别开脸面,赶紧避开了年瑶欲要抚上自己面颊的手指,“没,没什么……。”
“别动!”年瑶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红盖头,双手擒住了小瑶躲避的脸蛋,双眼视线,定定的落到了小瑶红肿的脸颊上,所有的坚强和坚持,一瞬间,全都土崩瓦解,双眼即刻晕染上了一层雾气,“告诉我,这个巴掌是谁给你的,为什么要打你?”
小瑶是从小跟在她这个太傅府的嫡长女身边长大的,放到小门小户里,那也算是个小家碧玉般养着的小姐了,从小更是连根手指头都没人动过,这才刚进溱王府,居然就被人打了巴掌,这让她这个做主子的,情何以堪,怎的能不心疼?
见自家小姐俨然有泫然欲泣之势,近几日已经看多了看怕了小姐眼泪的小瑶,忙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同王府里的几个刚进府的不懂规矩的小丫头拌嘴了几句,虽动了些手脚,却也只是寻常的打闹,这巴掌不过是不小心挨到的,小姐不必……。”
“你还要瞒我!”年瑶怒斥,“还不快些讲实话!”
从没见过自家小姐发这么大火气的小瑶都是一愣,随即,不得不讲出了她早在房门前时,编好了的谎言,“这,这是四小姐打的……。”
“四妹妹?”一怔,年瑶有些不信,“四妹妹素来性子怯懦,虽然近些日子尽是说她蛮横无理没有素养的流言,可我却是不信。但我和她从小一块儿长大,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又岂会不知呢?”
“那是小姐你太善良,被她这个披着狐狸皮的狐狸精给骗了!”一想起刚才在西院门缝里看到年玥在王爷身下美艳至极的放.荡样子,小瑶就替自家小姐极其的不忿,“王爷之所以不来小姐这,都是因为四小姐这个狐狸精从中挑唆撺掇,不让王爷来您这!”
“怎么会……。”年瑶仍是不信的摇了摇头,可脸色,却是刷的一下,就白了。
小瑶是她身边最信任最贴心的婢女,简直比姐妹还要亲。所以小瑶的话,又令她不得不信。
见自家小姐脸色变了,虽然小瑶很是心疼,但是一想到平素夫人教导的自己话,小姐性子太好太软,有时候非常时期,就得要非常手段才行……
于是,小瑶冷笑道:“若不是四小姐从中作梗,尽是用那张狐狸精似的脸皮没羞没臊的迷惑王爷,王爷与小姐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谊,怎会说忘,就忘的?再说了,小姐难道忘了么,今儿个在大堂上的那一出。四小姐竟然敢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宾客面前,公然掌掴王爷,还辱骂王爷,险些让王爷痴傻一事传扬出去!可结果呢,偌大溱王府竟无一人敢指责四小姐,王爷丢了这么大脸面,更是半点没有责怪四小姐……小姐难道还以为,在太傅府里那个怯懦好欺的四小姐,能短短两月,如此的震慑人心?”
若是无凭无据,确实不能够让年瑶信服,但眼见为实,事实如此张扬的摆在眼前,就容不得,她年瑶不信了……
明白了过来的年瑶,险些将嘴唇咬出了血,眼底的朦胧雾气,逐渐凝成了水汽,“四妹妹,到底是你变了,还是……姐姐我从未看透过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姐姐我,对你还不够好么?难道我们一同好好的侍奉王爷,不好么?”
“我的小姐,您清醒点!”见年瑶不但没有被自己的话说动,反而愈发伤心了起来,小瑶既挫败,又生气,“她可是七姨娘那狐狸精生的女儿,难道您忘了,我们小时候不小心听到的那件事吗?”
年瑶浑身一震,震惊的看向了小瑶,捂住了自己的嘴,“你的意思是,四妹妹可能已经知道了当年七姨娘被母亲陷害的……。”
就因为小时候贪玩,她在无意中和小瑶,偷听到了母亲和皇后姨母的谈话,而谈话内容,就是如何的陷害七姨娘出墙一事。
本来,母亲和姨母是打算将四妹妹和七姨娘一起处置的,要不是她跳出,苦苦的哀求母亲和姨母,四妹妹,或许早在小时候,就已经被母亲和姨母害死了。
因为心里头总是有着这份愧疚,所以从小,她对四妹妹就像待自己的亲胞妹一般的好,从不肯委屈了她,更是希望,若有朝一日四妹妹知道了这一切,可以念在她对她十几年好姐妹的情分上,能对这件事既往不咎。
没想到,这件事终究还是被四妹妹知道了,且,更没有如她当初所愿,能让四妹妹念在自己的情分上,对这件事一笑泯恩仇。
见年瑶已经愈发的相信了,小瑶暗自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严肃了起来,警惕道:“二小姐,人无害虎心,未必虎无伤人意,这四小姐,就算您不想对付,却也不得不防啊……。”
年瑶沉默的侧过脸,看着案上忽明忽暗,已尽油尽灯枯的龙凤红烛,红唇抿的很紧,手中的丝帕,扭成了一团。
比及这溱王府不温不火的新婚夜,东宫那边儿这会子……却是要热闹的许多。
太子妃寝宫,近日改成的湘妃殿里。
“诶,太子妃娘娘,您不能这样!”年香带来的陪嫁丫鬟桃枝,一脸惊骇的赶紧上前阻止正要掀开头上盖头的年香,“这盖头是要太子爷来掀的,您怎么能自己掀呢?!”
“哼,谁稀罕呐,反正又不是我的子卿哥哥……。”一手用力推开了桃枝,年香一边不屑的咕哝道。
纤弱的桃枝被推的倒退了数步,本来以为会跌坐到地上的桃枝,最后却撞到了一具肉墙上。
胆小的桃枝正要道歉感激,却不想一回头,看见的是一脸青黑神情冷魅的太子,秦殷。
登时,桃枝被吓得小身板晃了三晃,扑通一声跪坐到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低下了头,“太……子……殿下……。”
“太子表哥不是有左拥右抱的侧妃和姬妾嘛,怎么可能会来我这?”年香嗤笑一声,一边掀开了红盖头,一边巴不得的乐不可支,“不来正好,还省得本小姐想尽办法的打发他走。”
太子秦殷没有理会这胆小怕事的小丫鬟,视线直接越过桃枝落到了自发掀开了盖头的年香身上,目光阴森森的,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哦?原来表妹这般的不待见表哥,还要想尽了办法打发表哥走?”
年香被这熟悉的说话声吓得不轻,回头一看,见到了步步走来面色可怕的秦殷,更是吓得没了主张,一张平素最刁钻恶毒的小嘴,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香……香儿……只是顽……顽笑的,表……表哥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既然是顽笑,那么,想必香儿表妹一定是十分的期待想念表哥的了,嗯?”三步并两步走到了榻前的秦殷,微微俯下身,伸出右手,擒住了年香削尖的下巴,微笑,“那我们这就开始洞房花烛夜吧,表妹。”
原来,他只是来试探试探这个今天对自己态度大转变的年香是要搞什么鬼的,但是刚一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到了东宫,成了他的太子妃,还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希望秦卿那混蛋帮她挑盖头,简直,蠢的令人发笑。
同时,也令他不快,非常的不快。
他堂堂一国太子,至高无上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了一个傻子大哥,又输给了一个自命清高的书呆子二哥,简直是尊严扫地,
一个已嫁做他人妇的年玥还好,至少在名副其实上,她就是他的大嫂,是他无法名正言顺可以抢夺染.指的女人。而这个年香呢,都做了他的太子妃,居然满脑子还在想着他的二哥秦卿,那这根本就是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一个两个的女人,都想在他堂堂太子爷的头上戴緑帽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呐……
其实秦殷嘴上说傅长乐不过一只自己玩烂的破鞋,不要便罢,但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滚在了一起,多少是让他的自尊受到了撞击和辱没的。
若没一点在意和愤怒,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