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掀开车帘,将年赋余满面的担忧和愧疚尽收眼底的木槿,咬了咬唇,有些心软,这到底是王妃的生身父亲,若能和好,又有什么不好?
“别被这老狐狸可怜兮兮的样子给骗了。”闭上双眼,许是酒劲终于上来了,年玥竟觉得有些累了,整个人都懒懒的靠在了软垫上,“一个对自己妻女说杀就杀,说卖就卖的冷血禽.兽,你以为,他当真知道什么叫做悔悟?”
经过年玥这么一说,木槿便想起了莺玲阁那活的像具行尸走肉的七姨娘,又想起了大夫人窦箫岚的惨死,以及,之前在云渺茶楼里,几个姨娘说年赋余答应要将自己的几个庶女,嫁给那些龌.蹉人家的事情。
虽然说,窦箫岚她是自食恶果死有余辜,可是好说歹说,这个女人也跟年赋余几十年的夫妻了,就算没了恩爱,也不至于恨得将窦箫岚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吧?
以此可看,他是何等的冷心冷肺,何等的冷血无情!
为了那么点蝇头小利,更是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骨肉女儿,嫁给痞子的嫁痞子,还要送给太监做对食,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不,严格来说,根本他还不如禽.兽!
想到这些,木槿眼里的怜悯顿时荡然无存,只有深深的鄙视和厌恶,“对,王妃说得对!”
华清宫。
面对太子秦殷的质疑,傅长乐立刻矢口否认,一颗心像掉进了无底的冰窟窿里,“殿下,漓云当时确实亲眼所见樊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还是漓云亲自邀约他上的山,让他亲自为漓云去摘悬崖上的那朵灵芝,更是漓云亲手剪断了他攀山的绳索啊!”
“难道就不是你念及旧情,故意放他一马?”多疑的秦殷自然没那么容易相信傅长乐的说词,所以冷嘲热讽道。
“殿下,你怎么能……。”听到秦殷如此质疑自己,就算早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的冷血无情如何的多疑成性,傅长乐仍然瞠大了双眼。
是,她是很重权,很想坐上太子妃的位子,甚至更高,想做那万人之上的皇后。
但是若说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爱慕之心,那确实是她之前的自欺欺人。
她亲手杀了对自己最好,最爱自己的未婚夫的时候,这个男人可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是怎样念着他秦殷的名字一遍一遍,才对樊篱下的去手的?!
他可知道那时的她有多害怕,有多痛心,有多疯狂?!
然而,事到如今了,他却还说这种话,居然还说这种话……
见两人对峙的厉害,皇后叹了口气,疲惫的软倒坐进了凤座,“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什么好吵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对策!”
女人最明白女人,傅长乐虽然不如皇后的意,但皇后心里头还是很清楚的。无论从对权势的贪恋,还是对自己儿子的爱慕,不管哪一点出发,傅长乐都没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儿子。
闻言,秦殷只得收了逼人气势,以指揉额,双眸紧闭,“图治那边,儿臣已经让影尽量去补漏洞,纵然父皇怀疑,只要没有确凿的把柄,为了顾忌儿臣手底下的大臣,父皇是不会轻易对儿臣出手的,至于……。”
说到后话,秦殷面色一凛,眼睛嚯的睁开,眼底全是化不开的浓稠阴霾,“与年香已经事已至此,再想让父皇收回成命,反倒只会惹怒了父皇,不定还会冠上抗旨不尊的罪名,为了大局着想,儿臣也只能……娶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了。”
提及年香,他刹那就会想起年玥。
他心里很明白,就算在今晚其它的事情上,没有直接也没有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和年玥这个女人有关。但是,年香这件事,他可以肯定,必定是年玥出手的无疑。
听到秦殷当着皇后的面,都毫无顾忌的直接骂年香这个亲表妹是个蠢货,这证明秦殷真是被气得不轻,从而,傅长乐不舒服的心里,才稍微找到了那么些许平衡,她为此太子妃之位,付出了那么多,每每看似触手可及,却如何也到不了手里,若不是年玥那个贱人屡屡坏她好事……怎么现在会便宜了年香那无脑的蠢猪手里?
想到这里,傅长乐眸子一眯,眼底粹出毒色,“依漓云所见,还是早些让年瑶小姐进溱王府的好,早些拿到兵符,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如果这个年瑶有本事能尽快弄死年玥,那比拿到兵符,更让她感到痛快!
这提议,难得让秦殷和皇后都赞同的点头。
“没错,只有拿到兵符……。”后面的话,秦殷没有再说,但是那眼里透出来的狠辣及对权势的熊熊野心,已经昭示了一切。
当然,其中也包括,他也想早点得到年玥的野心。
“那就三日后,太子妃与溱王平妃一同嫁娶……。”沉吟了一会儿,皇后方道:“你们以为何如?”
秦殷颔首,“也好。反正已经惹得父皇不快,早娶晚娶都是一样。父皇一向中意瑶儿表妹与秦放一对,兴许,这二人成亲,能让父皇舒服点。”
“嗯,煜儿说得对。与他们同一日成亲,那他们做做掩护,你父皇便不会再过多的想起你和香儿的亲事了。现在,最让本宫担心的是……。”蹙眉说到这,皇后朝傅长乐看去,“说说看,那个威远大将军都知道些什么,届时皇上若是问起来,也好找到说词对付。”
无视秦殷一同看过来的危险视线,傅长乐摇了摇头,“漓云掩饰的很好,没有留给他任何的把柄。唯独匈奴突厥的印章那里,如今印章已经化成灰烬,就算他怀疑想清了,也没有任何的证据。”
皇后终于放心的点了点头。
秦殷则冷哼了一声,眼神透足了警告,“最好,如你所言……。”
马车一路辗转,终于到了溱王府门前。
撩了车帘,下了马车,年玥便看见了站在大门口,几乎是伸长了脖子的丁管家。
盯着丁管家忧虑的老脸,年玥狐疑,“管家,你这是……。”
到底是府里出了什么事,竟会让丁管家如此急不可待的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丁管家忙迎了上来,眼中精光闪烁,“王妃……。”
年玥颦眉,“到底……。”
丁管家凑到了年玥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家里来了客人了,不速之客啊……。”
见丁管家如此小心翼翼且从未有过的慌张表现,年玥不自觉起了三分警惕,“谁?”
“皇上仅剩在世的皇弟,殷王爷……。”提及后面三个字,如丁管家这般老练之人,竟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年玥更是精神一振,“殷王爷?不是传闻他也在三十年前的夺位争斗中,被人杀了么?怎么会……。”
这个殷王爷,她多少也是有过耳闻。
先帝的么子,上一辈的传奇人物。
关于殷王,有很多的传闻,传的最是厉害的,便是他的身世。
都说先帝爷是溱王开天辟国五百年以来,最为贤德最为功绩赫赫的一位帝王,原来本可以在史书上名垂千古。却不料,在他最辉煌鼎盛时期,被添上了一笔意外的黑色。
这抹黑色,正是一个女人带给他的。
先帝并非好.色之徒,是个难得的清骨寡欲之人,纵有三千佳丽,却从来都是坐怀不乱。
但自从遇到这个女人,他却彻底的栽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史书上记载的,七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师,琴瑟。
也就是传播红.楼梦,西厢记的那位。
琴瑟是世间少有的睿智女子,不但精通八卦奇门,通占卜之术,且更擅于读心用人,辩才识英,会研制武器,懂得打仗。
在那时,都传言,若是被她选中教导之人,必是九五之尊,帝王将相。
原来先帝还不相信,只是碍着老先帝非得让他拿下自己皇位的逼迫下,不得不上了帝释宫,与其它七国的皇子公子,一同拜入她的门下。
没想到拜入她的门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她竟然以一桩发生在秦楼楚馆的命案,来作为入室考题。
其实,破案并不困难,困难的是,破案的过程。
爱恨嗔痴,权钱酒色。这八样成为重重阻碍和考验。
在好不容易破了此局,入驻帝释宫的那一刻,先帝不但对此女子大为改观,且确实有了拜师的之意。
只是令他,还有寥寥数位通过之人震惊的是,这位女帝师,竟然不过二八年华,纵然蒙了面纱,遮去了半张脸,却也能识别,她不过只是一位翩跹少女。
若不是后来屡屡领教过这位女帝师的手段,先帝和几位别国的王孙贵胄后裔,真是要以为这只是一场闹剧了。
再后来的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最为轰动一时的,是琴瑟在帝释宫为师期间,竟违背宫规,与一不知姓名的王孙公子有.染,生了一个孩子,被宫规处置,雷刑焚身。
那时,有很多人想琴瑟死,也有很多人不想琴瑟死。
先帝爷,便是其中不想琴瑟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