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好说,你也知道你父皇的性子,他若觉得这个小蹄子好,见她年轻可怜,不定还会心软再帮她找个下家什么的,虽然指不上再嫁还能嫁个皇子外姓王爷什么的,可嫁个侯爵也不是不可能的,哼。”一提及皇帝,皇后是满脸的不悦,眼里划过一道狠辣,“照本宫说,还是斩草除根,才不会后患无穷。”
正给皇后蹲着捶腿的赵嬷嬷,涎着包子似的老脸笑的谄媚,“娘娘高瞻远瞩,所言极是。”
秦殷不快的横了一眼赵嬷嬷,这个老东西,为了姨母身边那个赵婆子,她的妹妹之死,自然不置年玥于死地就不会善罢甘休的,偏偏,母后对这个老东西就喜欢偏听偏信。
果然,听了赵嬷嬷的话,皇后越发的发了狠,表情阴郁到了极点,“不行,这个小贱蹄子,等到有了机会,定要除之而后快才行!”
“母后还是别多想了,这件事,就交给儿子办就是了,您该多多歇息,免得身子又要不适了。”边出言宽慰着,秦殷边拂着袖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儿臣这也就不叨扰母后了。”
言罢,对皇后抱拳作了一揖,转身就要离开华清宫。
“等等。”假寐的皇后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锐利的钉在秦殷身上,“昨儿个,本宫让你在宴上与诸位大臣多多交流,这你倒是做得不错。可煜儿你好像忘了,母后我可是还嘱咐过你,要你挑一位适当的太子妃的,你怎么今儿个早朝,不趁你父皇因得了夕妃那小贱种而龙颜大悦时,干脆上报提议,来个双喜临门呢?要知道你父皇如今可是忌惮着你的,你若还不先下手,届时你父皇可就要亲自为你指婚了。到时指婚的太子妃好坏倒是先不提,可万一是你父皇安到你枕边的眼线,那你该如何是好?”
秦殷默了默,听到提娶女人几字,脑海便自动想起了年玥那张冷艳无双的面容来。
以前他只是把这个被名门闺秀们争先恐后挤破了脑袋的太子妃一位当成是个笼络权利的工具,可现在,他却突然觉得,自己是该找一个,足以匹配自己的适当女子,来坐这太子妃一位。
太子妃一位,也将会是未来的皇后之位,将是与他并肩坐稳江山的,举世无双的高贵身份。
那,能做他太子妃的女子,必定不能是一般的女子,必定是要能配得上他的女子。
必须集聪明睿智,手段心思于一身才行。
可这么些年,他阅女无数,却未曾发现过有这样的女人出现,就连那曾被他寵上了天的傅长乐,不过也只是有个几分聪明,有个几分手段,却当不得睿智,也拿不上台面。
直到现在……
“煜儿,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不满于自己儿子面对如此大事还能走神的皇后蹙了蹙眉,可转念,又松了眉头,展颜笑道:“莫非,煜儿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秦殷一怔,忙满脸歉然的答道:“未曾有,儿子让母后费心了,都是儿子的不是。”
闻言,皇后一脸失望,手懒懒的挥了挥,“好了好了,你要是有要事就赶紧去吧,本宫也就不留你了,省得你在这魂不守舍的。”
“儿子失礼了,母后见谅。”秦殷满脸愧色,再度抱拳施礼,“儿子告退。”
边说着,边倒退着出了去,直到到了外殿,方才转身向殿门,信步离开。
眼见着秦殷消失在了殿门前,皇后方才长叹一口气,“唉,孩子大了,心思多了,也就不听话了。”
赵嬷嬷笑了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当自己是个好的听众。
“你这狗奴才,就会傻笑,也不知道给本宫出出主意!”皇后佯怒,嗔了一眼赵嬷嬷。
“这办法么,它不是没有,只是……。”赵嬷嬷谄媚的笑了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皇后眯眼斜睨赵嬷嬷。
“太子殿下若心里边儿藏了个人儿,哪怕是有再好的主意,殿下恐怕也是不会听的,不是?”
“藏了人儿?藏了谁?”皇后眯眼思虑了一会子,“漓云那小蹄子?”
言及傅长乐,皇后很快又摇头否决了,唇畔还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本宫的儿子还不清楚么,对那小蹄子,煜儿不过只是在把她当棋子儿,当只笼中小鸟儿耍玩,如今可不正是玩腻了么,怕是再过不了几日,煜儿就是连她姓甚名谁,都要忘了的。”
“娘娘说的极是。”赵嬷嬷含笑点头,“所以奴婢说的,可不是这漓妃。”
“不是她,那还有谁?本宫可是记得,煜儿这么些年也没再纳进过什么侧妃姬妾什么,都给足了漓云这小蹄子面子,一人独寵了这么久。”这倒是将皇后难住了,如何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来。
“娘娘难道……。”拉长了音调,赵嬷嬷一副不知当讲不当讲的纠结模样,“真的没有看出来么?”
皇后眼皮子一跳,面色一沉,“你这老家伙,还不快讲,本宫恕你无罪就是了!”
赵嬷嬷似乎等的就是皇后这句话,故而,得到此赦免,紧皱的眉心不禁舒展开来,涎着脸笑,将脸凑近了皇后的耳朵,“娘娘难道没看出来,太子殿下似乎,似乎对溱王妃那个小蹄子,有几分兴趣……。”
赵嬷嬷这话说的含蓄,可听到皇后的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混账!”皇后浑身一震,低喝一声,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面色铁青,双目几欲喷火。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赵嬷嬷被骇的连忙低眉顺眼的磕起了头,语气里透着十足的惶恐。
赵嬷嬷虽不是皇后的奶娘之流,可到底也是从小伺候的,皇后是什么性子,皇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比谁都知道的清楚,也看的清楚。
皇后如今在溱王妃那样的毛丫头手上三番两次吃了大亏,早就已经不仅仅只是厌恶那么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憎恶的眼中钉,非拔除的肉中刺。
然而,赵嬷嬷她自己明明清楚这一点,明明知道溱王妃这根刺一碰,就会让皇后份外的头疼,可她还是碰了,并且,还碰到了皇后最要命的地方——太子。
“呼……。”皇后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微垂与太子有着一模一样的狭长凤目,微凉的目光落在还在不断磕头的赵嬷嬷身上,“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这么快就冷静了下来的皇后,让赵嬷嬷有些始料未及,赫然抬头,不敢置信的仰望向面色难看的皇后,“原来娘娘您早就……。”
见皇后脸色越发不善,赵嬷嬷忙垂下头,转移了话题,强制压抑着内心的雀跃,小心翼翼的回话,“回禀娘娘,奴婢,奴婢是早在溱王妃那小贱人被娘娘您头一次召进华清宫时,奴婢,奴婢就已经看出来了……。”
“哦?”皇后冷笑着挑了挑眉。
皇后发冷的轻笑令赵嬷嬷浑身一抖,说话也有些哆嗦起来,“太子,太子毕竟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太子是什么脾性,奴婢岂会不知,太子向来都是个沉得住气的,可那次娘娘每每想要质问溱王妃时,殿下,殿下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呵斥溱王妃,这……若是换了平日里的殿下,定是会眼瞧着那溱王妃一步错,步步错,然后数罪连坐,将溱王妃彻底的置于死地……。”
皇后沉默了,沉默了良久,只有手里捻动的佛珠,发出一阵紧过一阵的噼啪撞击声。
虽然赵嬷嬷知道皇后既然自己也早就有了这个疑心,知道皇后既然对自己这么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定是不会对自己再如何的,可心底,仍旧止不住的惶恐,全身,冷汗涔涔。
在皇后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赵嬷嬷简直觉每一刻时间,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
“其实,本宫早在那次,也看出了些端倪,正如你所说,以煜儿沉稳内敛的性子,断不会作出如此鲁莽之事。本宫这个做娘的又岂会看不出来,他是明着以孝子的立场责骂年玥那贱蹄子不知礼数孝道,实则啊,却是在提醒那贱蹄子,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本宫。”叹了口气,皇后苦笑连连。
“娘娘,您不要伤心,或许太子只是,只是一时被那小贱人蛊惑罢了。”赵嬷嬷表面是试图安慰,实则,却是在潜意识的把所有的罪过都往年玥的身上推。
果然,皇后便面露出了凶狠之色,“这个贱蹄子!”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掩去脸上的快意,赵嬷嬷连忙直起身板,跪走到了榻尾的案几前,端了案几上的精致茶盏,遂跪走回了皇后膝下,双手捧着茶盏奉上。
皇后看了赵嬷嬷一眼,只手接过了茶盏,揭开杯盖,轻抿了一口,火气瞬间浇熄了一点,“好了,你也快些起来吧,一把年纪了,往年又陪着本宫在后宫争寵夺位时又受了不少的伤痛,落下了不少的病根儿,再这么一跪啊,怕是腿上的老.毛病又得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