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宫被玄冥宫所夺,自、自然在玄冥宫人的手里。”提及玄冥宫,明了眼中骤然涌起滔天的恨意。
得了答案,秦放终于将明了放了开,不愿耽搁分毫时间,就往进出的窗口走去。
被扔到了地上,跌坐在地的明了,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望着秦放转身走向窗户的背影,忽然诡异的笑了,“玄冥宫的毒药像来非千金不换,可你知不知道,玄冥宫抢夺我神农宫的良药,需要拿什么来换么。”
玄冥宫本就是制毒一门,毒药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之事,自然卖毒,只要收取些钱财或者宝物就可了。
可神农宫那些救人的宝药圣药,他们玄冥宫苦思冥想研究几十年,都分析不出药中配方,自然是卖一粒就少一粒,何等的弥足珍贵。
“当然知道。”冷冷的,毫不在意的扔下这四个字,秦放头也不回的,纵身跃出了后窗。
屏风后的丁管家见状,面上尽是惧意,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眼瞪若铜铃,差点就要忍不住冲了出来,前去制止秦放的疯狂行为。
玄冥宫,六国江湖最毒的门派存在。
可,这不单单只是意指玄冥宫中人所用所炼之毒够毒,更多指的是,玄冥宫中人的心肠和手段。
玄冥宫以售卖毒药,很早就已经钱财万贯,所换得的奇异珍宝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他们不缺钱,一点也不缺。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售卖从神农宫抢夺而来的丹药时,售卖的理由才会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狠毒无比的花样。
若拿买丹药之人的眼睛手脚,甚至是心脏亦或是全身鲜血来换,那都是轻的。
更甚者,是要拿买药之人一家人的性命,或者,让买药人杀光他们指定之人。
故而,不知有多少人曾为了得到那一颗神农宫已经失传的救命丹药家破人亡,又不知道有多人,成了一国,乃至好几国无数人的公敌,天天过着心惊胆战,有今朝兴许没明天的亡命天涯的生活。
但最恶毒的,还是莫过于成为他们玄冥宫的药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们试毒炼毒,甚至是吃下毒草毒花,让其在自己的身体里生长。
那种滋味,绝对是无法想象的生不如死!
此刻丁管家真是心急如焚,偏偏又出去不得,只能不停在屏风后的方寸之地上来回踱步。
但愿,但愿此次玄冥宫的人,不会给王爷太可怕的交易理由……
“想不到,溱王妃你还有如此的好福气,竟有如此蓝颜知己,肯为你去和比魔鬼还可怕的玄冥宫做交易。”掸了掸身上尘土,明了目不转睛的瞅着榻上的年玥,嘴角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徐徐起了身。
屏风后的丁管家听明了这般自语,心中的大石稍稍落下。
看来,明了对王爷身份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怀疑他就是溱王,而是因为王爷对王妃的过度关切,让明了以为王爷是王妃的姘头……
明了这样的疑虑虽让人哭笑不得,但总好过他怀疑溱王是在装疯卖傻来得强。
步至榻边,明了突然弯下了身,脸凑在了年玥的耳畔,那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越发的诡异了几分,“王妃你可知,轮回丹不是谁吃都能轮回的。如果能成功拿到轮回丹,你吃下后,若是能醒过来。那么你,就是我找了多年的重生之血……。”
他的声音很小,小的,或许只有年玥才能听得到。
透过屏风细缝,将明了动作看的清楚,却听不见明了究竟说了什么的丁管家,不由蹙起了眉峰。
这个明了,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夜幕很快开始降临,伴随着雷电交加的风雨。
大开的窗门在风雨摇曳中,被吹的哐当作响。
在丁管家的事先吩咐下,主屋一个下午直至傍晚,都无一人靠近。
无聊打起了瞌睡的明了,在吵闹的窗门声中惊醒。
伸了个懒腰起身,趁着时明时暗的雷电亮光,明了拿过桌上的火折子一吹,将火折子上燃起的火焰朝桌上的红烛点去。
没想到,赤蓝交加的摇曳焰火正要点上红烛干涸的烛芯时,一道漆黑的身形突的从后窗跳了进来,那周身可怕的凛冽煞气,还有那双在黑暗中邪佞似魔鬼的绯色双瞳,都令明了下意识的骇了一跳,手里的火折子差点就要吓得扔了出去。
“她怎么样了?”没管明了的惊骇的反应,不顾全身湿的有多彻底,秦放进了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朝睡榻走去,即便屋中一片漆黑,他似火的眼睛却像能看见似的,一刻不停的停留在了榻上的年玥身上。
明了在秦放这冰凉略带了丝疲惫沙哑的声音中回过了神来,当即赶紧将桌上的红烛点燃,吹灭了火折子,转身朝秦放走去,“还是老样子,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说着,明了便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秦放,只可惜,秦放脸上的那块青铜鬼面挡住了他的太多情绪和全部的脸色,让明了实在无法看清,他去了一趟玄冥宫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过,秦放外露在面具外的绯色薄唇,现下却显得很苍白,几近于秦放肌肤的白,也不知是被冰凉的雨水淋的,还是被玄冥宫不知名的变.态交易给折磨的。
藏在屏风后的丁管家,见自家王爷看似无恙的平安回来,一时着急上火,恨不得现在就从屏风后面跳出来,去问王爷是否有恙。
“你看看,这颗丹药,可是轮回丹。”秦放没有理会明了的问询,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不足小儿巴掌大的精致小木盒子。
盒子是最金贵的小檀木,四方形状,盒子上描有暗金花纹,是毒蜘蛛,黑寡妇的图案,相当的栩栩如生,仿佛就像盒子上趴了那么一只黑寡妇。
想看好戏的明了有些失望,可看到秦放掏出来的描金盒子时,双眼又亮了起来,急不可耐的劈手拿过秦放手里的小木盒,打了开。
当盒子打开时,一股甘洌清甜的香味幽幽若若的飘了出来,香味很清淡,却很快溢满了整个屋子。
盒子里,是一颗几近透明的,像一颗眼泪似的圆润珠子,静静躺着。
时隔几十年,再度看到自己师傅亲手炼的轮回丹,明了不可谓不激动,眼眶顿时就泛了红,“师傅……徒儿不孝,徒儿无能啊……。”
这轮回丹可堪是师傅他老人家的遗物,可他身为神农宫的第七代宫主,不仅屡犯宫规戒条,给神农宫带来这么大的灭顶之灾,却还无能护得神农宫周全,连师傅这样小小的遗物都保不住!
他简直枉为人徒!
“人都死了,神农宫也废了,现在作出这些样子还能给谁看?”秦放嘲讽的冷嗤一声,不耐烦的再将药丸夺回到了自己手里。
明了既然这般反应,想必这轮回丹是假不了的。
被如此讽刺,明了倒是也不恼,还自嘲的笑了笑,“你说的没错,一点也没错……。”
“这药可还需要别的药引之类送服?”不理会明了,秦放只关心这颗药,到底能不能救活自己的女人。
明了摇头,“无需其它东西,只要现在喂了溱王妃就可,只不过……。”
说到这,视线转到榻上身体已经极度僵冷的年玥身上,“王妃现在虽然算不的死人,可与死人也无甚多大区别,所以,皮肉恐怕过于僵硬,要想让她吃下轮回丹,只怕不……。”
未等明了的话说完,秦放突将丹药含进了自己嘴里,倾下身,大手捏住了年玥的下巴,将唇覆在了年玥异常冰冷的唇上,舌头用力顶开年玥紧咬的牙关,口中咀嚼几下,便将嚼碎的轮回丹一点点送进年玥的嘴里。
轮回丹在两人舌尖共舞摩擦中,渐渐融化,最后滑进了年玥的喉咙。
旁观的明了见到此情此景,只是挑了挑眉。
他对这个男人没兴趣,对他和溱王妃之间的关系更没兴趣,他现在唯一有兴趣的,就是想看看,吃了轮回丹的溱王妃,究竟能不能醒。
究竟,是不是他找了多年的人。
这就是他在秦放出去那么久,都没逃走,没把溱王府中人招进来的真正缘由。
她的唇,她的舌,真的很冰很冷……喂罢轮回丹,秦放并未立刻将唇移开,就这么吻着年玥,眼睛,就这么一直一直看着她,似怕错过了一丁一点。
屏风后的丁管家见此,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神情十分的纠结和复杂。
喜的是王爷终于也有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男欢女爱,优的是……不知王爷这样欢喜上王妃,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过去。
然。
“为什么……。”一点点从年玥的唇上退出,看着年玥毫无清醒征兆的容颜,秦放颓唐的步步后退,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明了见到年玥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脸色也是一沉,“她也不是,不是……。”
屏风后的丁管家见此,眸中染上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