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帅哥吃饱了吗？”张健满脸堆笑地冲着陈波说道。“吃饱了。”陈波站在屋子里的一个墙角，回答道。“哎，你多关心关心你家帅哥吧，你看看你家帅哥这天天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每天吃饭都只吃那么一点儿，一点儿都不如我家帅哥。”站在陈波一旁的王聪铭用手拍着陈波的背，眉飞色舞地说道。陈波听了王聪铭的话，冷笑了一下，心里想，谁他妈来到这种鬼地方能开开心心地吃的多啊？况且这里的伙食还这么的次？估计现在猪吃的也比这儿的人吃的有营养吧？陈波想着，扫视了一下屋里这群面黄肌瘦的人。张健朝陈波这里看了一眼，对傅温彬说道：“帅哥，你有什么就和我说，不要藏着掖着的，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不过不合理的要求就不要提了。”“嗯，知道了，知道了。”傅温彬满脸惶恐地说道。“嗯嗯，知道就好，还是我家帅哥听话，哈哈！”张健那张满脸黑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笑着说道。“嗯，我家帅哥也不错呀！”说着，王聪铭拍了拍陈波的肩膀。陈波苦笑了一下，继续听着屋子里的人说的闲话。
“刘老板到！”马涛推开了门，低声吼道。刘磊板着脸，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众人，说道：“王老板，郑老板，韩老板，带陈帅哥出来。”说完，刘磊转身走了出去。这时，陈波注意到，站在他正对面的傅温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走吧，帅哥。”王聪铭抓着陈波的手腕，拉着陈波走出了“课堂”，郑鲁迪和韩建平紧紧地跟在陈波的后面，跟着走出了“课堂”。
“刘老板早上好，辛苦了！”王聪铭拉着陈波走到了坐在客厅的刘磊面前，说道。刘磊低着头看着手机，他头都没有抬起来，就朝王聪铭他们摆了摆手。“刘老板辛苦！”陈波和众人说完，王聪铭、韩建平和郑鲁迪脱了鞋子，整齐地摆放在了门口，陈波也把拖鞋脱了，放在了门口。王聪铭拉着陈波走进了“卧室”。
“帅哥，坐吧，随便坐。”王聪铭将陈波拉到了墙角，盘腿坐到了榻榻米上。陈波看了看其他人都坐到了榻榻米上，自己跟着坐在了了一旁。郑鲁迪自己破旧的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香烟盒，从里面摸出一支香烟，放在了嘴上，韩建平颤颤巍巍地用打火机给郑鲁迪点着了香烟。“感谢！”郑鲁迪说完，开始吞云吐雾起来，狭小的屋子里飘荡着青色的烟雾。陈波由于一直有慢性咽炎，闻到这股二手烟的味道，立刻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怎么？帅哥，嫌呛啊？”王聪铭一边拍着陈波的背，一边问道。坐在一旁的韩建平立刻将一个水杯递给了陈波，陈波接过来水杯，大口的喝了几口，说道：“感谢！我一直有慢性咽炎，一闻到二手烟就咳嗽的厉害。”
“这里王老板也不抽烟，韩老板也不抽，就我自己抽，没事帅哥，我马上就抽完了啊。”郑鲁迪一边说着，一边吐着青色的烟雾。陈波坐在墙角，他伸展着双腿，扫视着屋里的这几个人，说道：“这里的大学生还挺多的啊。”王聪铭看了看陈波，微笑着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啊？我们这个家里除了我，郑鲁迪郑老板，张健张老板都是大学生，课堂里说的那句‘即使有大学生，那也是很少的’已经过时了，现在这个行业只要通火车通汽车的地方都有，你看看你才来几天，你师弟就来了。”陈波沉默了，自己还没想到怎么脱身，这里又骗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是从国外被骗进来的，看来现在真是不怎么好找对象啊，在国外上班都找不到对象，还得在网上找。在网上找，还找到了传销窝里。想到了这里，陈波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己和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吗？与其可怜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脱身。
“帅哥你想什么呐？”坐在陈波的王聪铭说道。“哦，没有想什么，我在想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们的。”陈波搪塞道。“哦，这样啊，今天的课你也看到了，所以别的也不和你说了，剩下的还是需要你自己去考察清楚，考察明白，等你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了，你就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自愿留在这里了。”王聪铭故作神秘地说道。“哦，我明白了……”陈波小声地说道。郑鲁迪将烟蒂扔到了手里的破易拉罐里，低头往里面吐了一口痰，他看着陈波，说道：“其实我感觉你挺适合干这行的。”“为什么呀？”陈波不解地问道。“因为你比较独立，胆子也大，一个人就敢过来见网友，这里的人胆子都大，所以注定就干这行了，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下去。”郑鲁迪笑着说道。“也许吧，既然是走是留自己做选择，不管我到最后选择留不留在这里，我都会记住你们的。”陈波十分真诚的说道，虽然他非常讨厌这里，也非常讨厌这里的人，但是也和他们生活了几天，陈波打心底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坏人，也许只是被别人利用了。
王聪铭听了陈波的话，脸上似乎有一丝不快，他低声说道：“嗯，等你考察清楚考察明白再说吧。”“嗯，我也想尽快考察清楚考察明白。”陈波说着，看了看坐在墙边的韩建平。韩建平脱下了裤子，露出了干巴巴的大腿，他使劲搓着自己的小腿，直到把自己的大腿搓着通红。陈波看着韩建平，不解地问道：“韩老板，你这腿？以前就走不了路吗？”韩建平一边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小腿肚，一边小声对陈波说道：“哎，长时间睡地铺上，受潮了。”“额，怎么会这样啊？那你还愿意在这里待着啊？”陈波不禁脱口而出。韩建平很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帅哥，告诉你，现在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走。”“是吗？”陈波依旧是半信半疑。王聪铭看了看陈波，说道：“主要是你来的时间还不够长，还没有看到太多的现实。等你看到太多太多的现实，估计到时候让你走你也不走了。”“是吗？”陈波说道，虽然他现在有点儿半信半疑，但是陈波心里还是保有一份良知的，就算这里可以挣钱，可以挣大钱，陈波也不为所动，更何况自己还没有看到这里有什么可以吸引到自己的地方。
“帅哥，你别老这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嘛，多笑笑嘛，你看看我们一天天的多开心啊。”王聪铭笑着对陈波说道。陈波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个人天生就不喜欢笑，比较沉闷。”“哎，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啊，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大学生，但是我不会像你那样想东想西的。”王聪铭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别的，我就想好好的尽快考察清楚考察明白。”陈波极力解释道。王聪铭看着陈波，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帅哥，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想早早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你要是为了早点出去，我感觉你永远也不会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不是的，我是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如果好的话，我也会看看这里到底适不适合我。”陈波说道，经历了这么几天的折磨，陈波已经学会了他们这里的生存奥义，也就是那个“骗”字。陈波明白，自己如果想早早的出去，就得顺着他们，把他们骗的团团转，自己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如果一味地用强硬的暴力手段去逃脱，自己非但不会逃的出去，自己的小命有可能也会搭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嗯，希望你真是这样想的，千万不要想东想西的，那样只能是耽误你自己的时间。”王聪铭冷冷地对陈波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陈波惶恐地说道，将头低下看着自己之前因为受伤还没有长好的指甲。 “刘老板到！”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声，推开了“卧室”的门。陈波和屋子里的人急忙站了起来，王聪铭急忙拉着陈波的手腕。刘磊赤着脚走了进来，他走到陈波面前，拍了一下王聪铭的手，说道：“放开吧，王老板，把帅哥带到课堂里去吧！”说完，刘磊走了出去。“走吧。”王聪铭拉着陈波，走出了“卧室”，走进了“课堂”。
“哎呀，都已经搞起了！”王聪铭拉着陈波坐到了座位上，笑眯眯地说道。“就等你们了，你看我家帅哥都等的不耐烦了，是吧，帅哥？”张健笑眯眯地对着坐在他旁边的傅温彬说道。傅温彬直直地坐在那里，两眼空洞无神地看着陈波，低声说道：“嗯，是。”“哎呀，玩游戏，玩游戏，坐着干嘛？”韩建平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说道。陈波坐在那里，扭过头看了看前面的桌子，发现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个水杯，水杯下面摆放着三张叠成三角形的餐巾纸，桌子的后面摆放着一个矮塑料板凳，凳子上摆放着三张破塑料板子。看到了这些，陈波明白了，等会儿又要过来一个领导，看来今天不是自己倒霉，就是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哥们儿倒霉了。
“尊敬的领导到！”刘磊打开了房门，低声说道。众人条件反射般从自己的矮板凳上站了起来，笔直地站在了自己的矮板凳前面，陈波看到自己对面的傅温彬惶恐地看着走进来的那个“领导”，浑身在瑟瑟发抖。“领导”走到了桌子后面，伸出黝黑的双手，等着众人和他握手。王时五和董先法急忙走到了“领导”的两旁，趴在地上，给“领导”擦起鞋来。这时陈波注意到，这个“领导”就是前几天来和自己谈话的杜峰。张健拉着傅温彬走上前去，他放开了傅温彬的手，弯着腰，一只手抓着杜峰的胳膊，一只手抓着杜峰的手，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尊敬的大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衡水，名叫张健。我代表尊敬的寝室大领导以及全体业务员向尊敬的领导以及尊敬的领导整体网下精英问好。今天早上非常欢迎尊敬的领导来我寝室光临指导，我寝室非常需要尊敬领导的帮助，尤其是我。”
“张老板辛苦！”杜峰不住地和张健握着手，说道。“尊敬的领导辛苦。”张健说完，放开了抓着杜峰的手，退到了一旁。也许是由于害怕，站在一旁的傅温彬很迟疑地上前捉住了杜峰的手腕，战战兢兢地说道：“尊敬的……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衡水，名叫傅温彬。”杜峰抓着傅温彬的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你就是傅温彬呀，我听说你很拽呀，今天来这里来看看你到底有多拽。帅哥辛苦。”傅温彬弯着腰抓着杜峰的手，有点茫然不知所措。“放手！”站在傅温彬旁边的张健一把将傅温彬拉了回去。
王聪铭拉着陈波走上前去，他上前弯着腰抓着杜峰的手，满脸堆笑地说道：“尊敬的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邢台，名叫王聪铭……”“王老板辛苦！”杜峰说道。“尊敬的领导辛苦！”王聪铭说完，退到了一旁。陈波很自觉地走上前去，握着杜峰的手，说道：“尊敬的领导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河北张家口，名叫陈波。”“嗯，你最近怎么样啊？”杜峰笑眯眯地问道。“挺好的。”陈波笑着说道，虽然他过得并不好。“真好假好啊？”杜峰接着问道。“真好。”陈波说道。“嗯，真好就好，等下咱们好好聊一聊。帅哥辛苦！”杜峰说道。“尊敬的领导辛苦了！”陈波说完，退到了一旁，继续看着屋子里剩下的人和杜峰握手。和众人握完了手，杜峰从张衡端着的水盆中拿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又将毛巾叠好，放进了那个水盆中。“张老板辛苦！”杜峰说道。“尊敬的领导辛苦！”张衡端着水盆，走出了屋子。“韩老板，张老板，马老板，把傅帅哥带出来。”刘磊在一旁说道。张健拉着傅温彬走出来“课堂”，马涛端着傅温彬的水杯，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帅哥，各位老板请坐！”杜峰摊开一只手，说道。“尊敬的领导请坐！”屋子里余下的各位“老板”齐声说道。众人坐定，杜峰看着陈波，清了清嗓子，说道：“听说你前几天挨收拾了，怎么回事啊？”陈波笔直地坐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想我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吧。”“那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呐？”杜峰饶有兴趣地问道。“我说我自己是一颗雷。”陈波说道。
听了陈波的话，杜峰上下打量着陈波，好奇地问道：“看你这长相，你也长得不像一颗雷呀？”“我知道我说错话了。”陈波平静地说道。“哦，知道说错话了就好，大领导怎么收拾你了啊？”杜峰问道。“打了我一顿，让我思考他留下来的问题。昨天我一天一夜没有睡觉。”陈波屈辱地回答道。“被收拾的挺惨的，不过也就是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见过比你惨的帅哥多了去了，你这个才哪到哪啊？”杜峰轻描淡写地说道。陈波听了杜峰的话，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杜峰。 杜峰端起那个白色玻璃水杯，小酌了一口，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啊？”“不知道。”陈波说道。
杜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给你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你要是想回家，我立马送你回家？”“真的吗？我可以回家了？”陈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激动地说道，“不过能回家的前提还是你考察清楚考察明白，之前不是一直和你说过吗？你考察不清楚考察不明白你家里死了人你都出不去。”杜峰脸色阴沉地说道。陈波沉默了，他明白了刚才杜峰不过又是在试探自己罢了，这帮畜生嘴里真的一句真话都没有。 “对了，我忘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接线工人吗？”杜峰放下了水杯，继续说道。“不是接线工人，是工程管理人员。”陈波强调道。“哎，无所谓了，反正就是干的工地，有时候也自己干活是吧？”杜峰一脸不屑地说道。
“嗯，是的。”陈波说道。“你这工作不光累，没有休息，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呀？”杜峰说道。“到手三千多点儿吧。”陈波说道。“哎，一个大学生毕业出来挣得还没有一个工人挣得多，真不知道你读大学图什么啊？”杜峰接着说道。陈波再一次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反驳杜峰的这番言论。杜峰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地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你觉得你一个月挣的这些钱够干什么了？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吧？也没有车没有房子，你觉得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就够这些花销了？你挣多长时间的钱才能够这些？”“很久很久吧？”陈波说道，对于杜峰说的这些，陈波确实无力进行反驳，毕竟现在买个房子、结个婚花销确实太大了，自己的那点儿工资确实不堪重负。不过陈波反过来想了想，自己怎么样和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吗？陈波觉得就他们那生活状态，他们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比较好。 “很久很久。5年？10年？15年？还是20年？你觉的你父母能等你那么长时间吗？如果你父母有个病，就你那点儿工资还不够你自己花呐？你还能管的了你父母吗？”杜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管不了。”陈波顺从地回答道，他已经不想反驳什么了，已经懒得去反驳什么了。“你也知道管不了，之前你还有一个女朋友对不对啊？你知道不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和你分手啊？”杜峰肆无忌惮地说道，似乎根本不在意陈波的感受。“我知道，因为她父母不同意我们，我也不想耽误她。”陈波平静地回答道。“我看不尽然吧，你们谈了五年，最后弄个分手的结果，其实还是你女朋友的原因，你一无所有，给不了她什么，所以我觉得她和你分手很明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有多现实啊？”杜峰说道。“知道，我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陈波说道。杜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用手划了几下，他看了一眼陈波，说道：“我觉得你有必要听一下这个。”杜峰说着，点了一下手机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