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维尔全身大汗淋漓,被绑在床上,不时挣扎着。
"等他醒来后,给他吃点好的吧。这样加速新陈代谢来排除毒素,是很消耗体力的。"格林薇儿吩咐道。
"你说他心脏被刺穿了,我却听不到他心脏任何受伤的痕迹。"女孩说,"他的心脏完好无损,反倒是肝脏被伤到了。"
"你确定这不是上次手术留下来的伤?"亚瑟问。
"笨蛋,别小看人!我的手术是完美的!"格林薇儿怒道,"肝脏的伤是最近的新伤,很符合你们说的被匕首刺的描述。不过,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伤的不是心脏而是肝脏?"
亚瑟不说话,他心里有个想法,但是缺乏证据猜测只是猜测而已,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我先走了。除了虚弱点,这孩子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注意不要再让他伤着了就可以。"
"知道了,去忙你的吧。一直打扰你的工作真不好意思。"亚瑟道。
"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是你们一直在妨碍我,你的古文书本来可以在后天的决斗之前就翻译出来的。"格林薇儿道。
"那个吗?赶不上也罢,第二场决斗我并不打算依靠圣剑的力量来取胜。"亚瑟道。
"哈哈哈,你不依靠王者之剑的力量,面对尤恩斯大公爵能打得赢?和我老爸打都那么狼狈了,而且老爸还是放水的。凡事较真的尤恩斯大公爵可不会放水给你。"
"......总会有办法的。"亚瑟道。
格林薇儿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走了。她临走前又加上一句:"亚瑟,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了。"亚瑟低声道。
屋外。
莲音在仔细地打理着农场的田地,田地里有些花朵的幼苗已经长出来了。
"莲音?"贝迪维尔走过来看了看,"哇,你什么时候在田里种了这么多东西?"
"这是自己长出来的。"莲音道。
"等等......"贝迪维尔想了想,"这不是之前埋尸体的地方吗?!"
之前来的刺客们,包括人类议会的刺客以及狐人的刺客......这些堆积如山的尸体被亚瑟下令深埋在田地里。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看似平凡的小农庄,田地里居然埋了上百具尸体。
"这是什么花呢?"贝迪问,"希望不要是什么从尸体里长出来的可怕的毒草就好......"
"[天空之息]。"莲音一边拨弄着一株尚未绽放的花蕾,一边无表情地说,"天空之息的花株,会在吸收了生物尸体的光子后快速绽放。"
狼人少年凝神看着面前这位帕提摩少女。少女仍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却温柔地抚摸着眼前的这一株小小的花苗。这可能是贝迪维尔遇见莲音以来,她最具有[人性]的一幕。
"你......喜欢这种花吗?"贝迪维尔不禁问道。
"喜欢?"莲音的话语仍然是冰冷而无机质的,但是她却说出了一句平常不可能说的话:"不,不是喜欢。总觉得......看着这种花,就会觉得很怀念。"
怀念吗?贝迪维尔知道莲音是古代文明留下来的遗产,她在遇见贝迪维尔之前,恐怕已经经历过几千几百年岁月的流逝。在这些岁月里,可能曾经发生过什么,在莲音的记忆中留下过深刻的印记。
"你......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了吗?"贝迪维尔问。
"本机在出土后记忆已经被重置过,以前的记忆已经全部抹消。"莲音道,"这种怀念的感觉,或许是记忆中未被完全抹去的残存资料。"
"是吗?......太好了。"贝迪维尔小声道,"至少你的过去还不是完全空白的。这种怀念还是有意义的。"
"有意义?意义不明,请求扩充解释。"莲音说。
"不,不用在意。你迟早会明白的。"贝迪维尔意味深长地道。
莲音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道:"发现入侵者,距离两百英尺,正在接近中。"
"入侵者?刺客吗?!"
"不,对方似乎没有敌意。"莲音说。
远远走来一个人影。那人身材矮小,走路一蹦一跳的,远远看上去非常搞笑。
亚瑟等人这时候也因为入侵者警报而走了出屋外观察。亚瑟正眯起双眼看着远处那个古怪的人影。
等那人影走近了以后,贝迪维尔才"啊"了一句。
"嗨,贝维尔!"兔人远远地挥手叫道,"好久不见!"
"你的熟人?"亚瑟走过来问贝迪,"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各位好,初次见面。"兔人这时候才跳到众人面前,他鞠了一躬:"我是吉普赛族的莱德,今后请多多指教。"
"兔,兔子?"一旁的崔斯坦激动得全身颤抖,然后他终于忍不住飞扑了过去:"哇!是真的吉普赛人!好可爱!!啊哈哈哈这毛茸茸的尾巴!这蓬蓬松松的手感!别缩,让我多摸几下!"
"先,先生,请注意你的举止------"兔人莱德挣扎着想推开崔斯坦,但是力气比崔斯坦小得多的兔人,这样挣扎可谓是徒劳无功。
"呃,莱德,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贝迪维尔问。
"在那之前---"兔人好不容易从崔斯坦的怀里逃了出来,"已经中午了,可以先蹭个饭吗?我快要饿扁了。"
莱德毫不客气地在大口大口喝着汤,"噢,这个真好喝,到底是什么汤啊?"
"......土豆炖肉汤。"亚瑟道,"我还以为兔人们都是素食者?"
"不,不完全是。"兔子笑着说,"只是不能吃太多的肉类,否则会吃坏肚子。但是这么好喝的肉汤,就算吃坏肚子都值了!"
"贝迪..."亚瑟转过去对贝迪维尔小声道,"解释一下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吉普赛人是在整个幽暗地域游牧的民族,他们的商队到处移动。"贝迪维尔小声说,"他们的商队曾经来过我们的村子好几次,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莱德的。"
"嗯,莱德?"贝迪小声问,"你们的商队到哪里去了?你的父母呢?"
兔人脸色阴沉下来,"我们就不能别谈那个吗?"
"那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亚瑟直截了当地问,"如果连这个最起码的问题都无法回答的话,我无法相信你。"
"怎么找到你们?"莱德兔唇上翘,作出一个滑稽的笑,"我偷渡的那个火车上突然发现了贝维尔的气味,所以就顺着那个气味找到这里来了。"
"可能吗?"贝迪维尔怀疑地问,"兔人族的嗅觉虽然很灵敏,但是应该不至于灵敏到可以顺着我的气味追踪过来的程度。我已经一路消除身后的痕迹,防止跟踪了。"
"哦,那个没有用的。"兔人从腹部的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象人族的秘药,嗅觉强化剂。有了这个就能把嗅觉增强十倍以上。不信的话你可以喝一口试试?"
贝迪维尔怀疑地喝了一小口。
"呜!"他马上捂住鼻子往屋外跑。
"怎么了?"亚瑟问。
"狼人族的鼻子本来就很好使,"莱德说,"再强化十倍以后,这个房子里的每一种气味都将对他的鼻子造成巨大的刺激。"
"好,好吧,我相信你这个解释!"贝迪走回来,仍然捂着鼻子说,"那么,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突然要来找我?"
"找朋友叙旧,有什么问题了?"兔人笑着说,"我可是好奇为什么贝维尔会在这种地方,才专门过来看看你的。"
亚瑟在一旁沉默不语,他的脸上浮现出一阵怀疑。
"好吧,我的钱包丢了,暂时有点经济上的困难,所以来蹭个饭而已。"兔人又说。
贝迪维尔也怀疑地看着莱德,"你不可能独自一个出来的,你从小时候就胆小得连晚上独自去厕所都不敢。你的商队怎么了?你的父母怎么了?"
兔子还在犹豫,"真要告诉你吗?"
"快说出来,你这个小骗子。"贝迪维尔道。
"好吧。我和商队闹翻了,我很久以前就一个人独干了。你懂吗?一个人行商赚得比商队多得多,还不用把税金贡献给那群秃鹫们!"莱德说。
"所以,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光辉地域和幽暗地域之间单独行商?!你的父母就放任你不管了!?"贝迪维尔惊讶地说。
"还记得我们商队最后一次到你们村子里的情况吗?"莱德说,"爸妈那时候身子就不好,后来更证实患上了某种象人族的风土病,在商队迁移的时候就一起过世了。"
"哦......对,对不起。"贝迪道。
"可怜的小兔子!"崔斯坦搂着莱德说,"噢,没关系的,让我来好好疼爱你------"
"先,先生!请你检点一些!别,别再摸我的尾巴!!"莱德挣扎道,但是一边挣扎还一边不忘吃个不停,看起来真的是饿坏了。
"贝迪,你怎么看?"亚瑟问贝迪维尔。
"莱德虽然是见钱眼开的家伙,但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贝迪维尔道,"看在我的份上,暂时先收留他一阵子?"
"收留到什么时候?到他找回钱包的时候吗?"亚瑟冷冷地说。
"不,不用多久,一两天就好的。"莱德说,"只要等法兰西银行的汇票到了潘托拉肯,我就有钱用了。在这之前就是让我睡马厩也没有怨言。"
"怎么可以让小兔子睡马厩!"崔斯坦玩着莱德的耳朵说,"来,哥哥和你一起睡------"
"唯独这个不行。"兔人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