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来人的样子并没有出乎墨菲斯的意料,因为听觉灵敏的他甚至可以从脚步声的间隔判断这个女孩子的身高。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看似与街上的行人差不多,但是那张保养的很好的精致脸蛋和手腕上价值不菲的银镯在不经意间宣告着她的身份不俗。
按照常人的评判标准,眼前的女孩儿十六七岁的;样,身材已经小有发育,鹅蛋脸配上一双绿宝石般的眸子已经称得小有姿色,不过在墨菲斯眼中,他目光唯一会停留的位置不是微微隆起的胸脯亦或者带着好奇打量着他的那双眸子,却是那白皙的脖颈——
他在计算,短剑需要从什么角度才能划开它。
“请问…是墨菲斯少…么?”
少爷;字没说出口,留有一丝别样的意味,眼前的女孩儿看上去纯真无邪,但是墨菲斯却是眯紧了眼睛——丛林中有太多的危险生物能在不知不觉中要人性命,伪装的仿佛一片枯树叶的剑毒蜘蛛一口就能毒死一头成年野猪,眼前仿佛不经意间露出破绽的女孩儿更不像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
“这里有一封邀请函…父亲要我亲自交给您。”
女孩儿看到墨菲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似乎有些失望,不过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有一些不经意间的欣喜。
仿佛蜜獾找到了蜂巢。
一封牛皮纸写就的普通信封被女孩儿伸手递了出来,墨菲斯身体向后退了退,那只没有握着短剑的手伸出两只手指夹住了信封,随即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
这怪异的行为看的女孩儿有些发愣,不过吸了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的她说道:“难道一位贵族不邀请女士进——”
主动踏入房内一步的她猛然间止住了话头,因为一柄利剑已经贴在了她的脖颈上。
惊骇的女孩儿没有叫喊,她在这一瞬间相信,自己如果再往前靠一点,那喉咙便会被毫不犹豫的划开——这是一种本能的判断,因为眼前的人根本不似她见过的任何一位贵族少爷,那些见到她就眼睛止不住露出淫亵光芒的酒囊饭袋根本无法与眼前的家伙相提并论。
“我懂了。”
异常冷静的女孩儿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的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那柄利剑的攻击范围,而墨菲斯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喉咙的,样则是在这一刻永远烙印在了这位“帕丁之花”心中。
“或许您太过热情了。”
老管家的话语在这位少女的身后响起,却显得有些冰冷,“少爷还需要休息,感谢您能亲自来这里,温德索尔家族会记住布莱尔家族的热情的。”
刚刚表情还显得纯真异常的女孩儿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一脸成熟世故的如同贵妇般行了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布莱尔家族,帕丁城市的主人,布兰妮是伊萨格;布莱尔伯爵的千金,为了传递一个信息而派上自己的亲生女儿来这种地方,还真是不磨灭贵族中的‘投机者’的称号。”
老管家微微躬身,似乎在致歉。
“原谅我的冒失,让这位大小姐直接来到了您的房间。”
墨菲斯手指夹着的信封翻转过来,短剑横向娴熟的划过,平放在手中的信封被一道银光裁掉了中央位置布莱尔家族纹章蜡漆,轻展开来,墨菲斯将信,交给了帕法。
“终究有一天,我会孤身一人面对这个世界,你没有错,现在学会警惕,总好过在坟墓中懊悔。”
墨菲斯很清楚;眼前的老管家是在不断地试探着自己的,不过他并没有反感,这是一种变相的历练,虽然没有丛林中那般危机四伏,却更需要脑子来应付,而这正是他所不擅长的。
短剑在手中旋转着,干脆利落的插进了皮鞘,这位另类的贵族少爷低声感叹:“真是奇怪的家伙,真的以为送上免费的交*配机会就能得到什么利益么?”
旁边的老管家目瞪口呆。
帕丁的夜晚依旧热闹。
拜占庭帝国的发展程度在这里可见一斑,即使入夜,城市内仍旧有大部分区域处于灯火通明的状态,这一点在靠近城市中心的位置尤为明显——因为那里是属于贵族的活动区域。
温德索尔家族,这个帝国内的大贵族姓氏对于帕丁来说有着难以形容的意义。
简而言之,帕丁的所有贵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乡绅”,即使去了君士坦丁那样的国都只能是在贵族圈子中的末流,因而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活跃着,当然,贵族是永远不缺乏野心的阶级,布莱尔家族就是帕丁这座老城市经营了近两百年的老家族,而在新任家主的经营下已经有打入君士坦丁核心贵族圈子的资格。
墨菲斯一行实在是算不得低调,即使没有佩戴那显贵的紫鸢尾族徽,消息灵通的贵族圈子依旧会在第一时间判断那些高大的骑士和精神矍铄的老管家从何而来,而一封布莱尔伯爵亲笔的晚宴邀请函自然是出于礼节需要递上去的——让有着“帕丁之花”的美丽女儿亲自送上,诚意之明显任谁都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
对于贵族来说,在真正的婚礼举办前,永远不会有人停止通过联姻而追逐权势的脚步。
不过很显然,这一切都流于形式,任谁都知道温德索尔家族最近遭遇了什么样的灾难,而这支正在返回君士坦丁的队伍又会有多危险。
正因为如此,“帕丁之花”孤身一人前来投怀送抱的行为才会更显得分量十足,不过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置于危险之中,布莱尔伯爵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野心这东西,十七岁的布兰妮同样有。
夜晚时分,温德索尔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下榻的酒店寂静一片。
自知情况并不安全的墨菲斯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去参加什么宴会,面对着这个缤纷复杂的人类社会,墨菲斯轻轻的玩弄着手中的短剑,若有所思的望着酒店外被火把照亮的昏暗街道。
老管家将晚饭送到了房间里,甚至没有让墨菲斯走出这间卧室,不过在墨菲斯的要求下,老帕法还是简单阐述了温德索尔家族目前可能面临的敌人都有哪些。
当然,如果罗列一个古老家族的所有;敌或敌人,估计列一个羊皮纸的单子都要好几卷,所以老管家只是将一些该说的东西说了而已。
“克里斯多夫公爵的复仇…所谓的贵族仇杀还真是比想象中的肮脏。”
墨菲斯对于所谓的这种强加到身上的荣辱已经有了一个概念——从来没有莫名的热爱或仇恨,既然自己荣加身,便要承载这沿袭近乎百年的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