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姐,他们那帮人最擅长在黑巷子里堵截,而且平时也可能让小偷进你家里翻箱倒柜,他们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说到这,陈琳露出焦虑愧疚的神色,“姐,你还是早点跟邱大哥一起回B市吧,我也可以安心些!”
真的要回去吗?
顾笙歌想到这,感觉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推了她一把,她没觉得被迫,倒是很容易得就接受了。
B市…
离他好近,莫非她是想念他过度了?
怎么一听见回B市,她竟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呢?
另一边
东郊别墅
陆北辰挂掉电话后神情阴冷得坐在书房里,手中捏着一只小熊圆珠笔,沉思了一小会,“等那两个保镖回来后,每人扣去半年的薪水!”
“是,陆总!照目前的情况看,顾小姐可能很快会回到B市。”金泽如实道。
陆北辰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摔,透明的小熊头‘哧哧哧’在桌上转圈儿,“你以为我会因为她差点遭到毒打回B市而感到幸运吗?”
他说话时咬牙切齿,恼火中含了几分自责,思索片刻又道,“给我找最好的侦探,半年之内务必要把那个不会管教自己的陈琳送进牢里,省得再给笙歌添麻烦!”
从笔筒里抽出一只新的笔,又一次得掷到桌上,他暗暗得磨了磨牙,想到自己都舍不得动的女人竟然被别人打便怒不可遏,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的尊严被人挑衅,尤其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尤其是被伤害的那个女人正好是他爱着又得不到的女人。
他都宁愿忍痛放弃她,也不想让她为难,不舍让她痛苦,甚至年过三十还痴傻得等待她回来,如此谁又有那个权利敢去伤害她?
“跟当地政府交涉,她舅舅那个村子的公路由我出钱修,但要借当地政府的名义,另外我在那个村子里现了一些罕见的药材,找了个内行人过去考察,看看有没有投资的可行性。”
金泽记下他的交待后便离开了。
陆北辰捡回圆珠笔,手指拨着摇摇晃晃的小熊头,
想起她从前在自己怀里摇头晃脑的样子,脸上浮出一抹温柔的笑——
她要回来了?
如果是你自己要回来的,那么我就没理由再放开你了吧?
坐上飞机,空姐提醒关闭手机,系上安全带时顾笙歌还在恍惚,两个小时后她就会身处B市,那个她口口声声说暂时不会回去的地方…
这么些年,她在东郊也积下不少东西,离开时却一件也没拿,这时候回去,她不禁暗想,是注定了的吗?
命运就是不让他们分开,还是她和他捉迷藏,他不找她了,她就主动出现认输?
不!
不是这样的!
她是为躲避那些流氓才不得不暂时回到B市,所以才不是为了他,不是!
顾笙歌把头忽得别向窗边,望着浩浩荡荡得云海,阖上眼睛,脑中聚拢了一片漆黑,企图让那黑掩饰自己荒唐的念头。
陈琳第一次坐飞机,东张西望得兴奋极了,只隔了一天,她晦暗的生命便像是点起了火把,用心得学唱歌,辛勤打工,她要点燃更多的火把,她要跟姐姐一样,做个优雅有气质的女人!
这样计划着,她看了眼坐在过道另一边正在谈话的邱洋和程军,又看了看小憩的姐姐,她想:我不能像个没见识的蠢货一样给姐姐丢人!
于是她也闭了眼睛,偏头微微挨近顾笙歌,却没有真正地靠上去,不能打扰了姐姐,她浅浅地笑着,睡了…
邱洋折了报纸插进座椅后的袋子里,身体往后舒服得仰着,跷了腿看向程军,“我以为你不回去了。”
程军敛眉,微微抬起来,‘唰’得拉下遮阳板,“我只是再回去找个答案,非得找到不可!”
邱洋愣了愣,程军一直避免提起苏颖,这次为什么他主动提出了?
“你们…你们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算起来我有三个月没见过她了。”
程军揉揉鼻子,继而苦笑,“找不到她,哪儿都找不到,我当时也没说什么啊,我就说她胖了点,结果两天不理我,然后人就失踪了,她还真是不好伺候!”
邱洋心想,苏颖最不能接受别人说话没艺术性,也不能接受生活平淡毫无浪漫,程军的条件不算好,苏颖享受过宠溺后打算离开是必然的,但嘴上可不会这样说,于是附和,“嗯,她是有那么点儿任性。”
“不是只有一点!”程军压抑在胸口的怒火蹭冒了上来,抓了扶手猛掰,血涌到鼻头,红红的像腌了的荞子头。
“她脑子里就那么些虚幻玩意,成天听她讲,我其实早厌烦了,可还是装成兴趣盎然的样子,这年头谁TM像我一样,天天被一些公主王子的真爱至上观念洗脑?这些就算了,我经常还因为怕记不起她的小说情节,于是每次都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啃她写得稿子,就怕她突然问起时我说不出来剧情,她会感到失望,她一失望情绪就会低落,然后几天写不出东西…”
程军一直讲着他和苏颖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邱洋看出他一脸忘我的神情,不禁低低得叹息一声。
程军这次怕是爱进骨子里了,尽管他一直嘴硬说心里第一位还留给笙歌,可不知在多久前,他就被那种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给蚀骨腐心了!
“我一定能找到她的,等找到了她,我非问个明白,既然当初她跟了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
他这话让邱洋心头一颤!
当年他和顾笙歌提出分手时他也这样想,因此才误了她,事实上这只是男人爱面子,被甩了不好看,逞强得说几句狠话罢了。
他脸色一变,郑重得警告程军,“你若是真爱她,找到她了就好好问,别说那些难听的话,伤她不就等于在伤你自己吗?”
程军低头住了嘴,手按着太阳穴遮住了眼睛,邱洋清楚看到他的嘴角痛苦得抽动,他知道程军是难过得想哭,那按着的手,是用来遮眼泪的吧。
“爱她就别计较过去!”
他说着看了眼偏头小睡的顾笙歌,低眉眸中一片苦涩,“虽然想起来刺心,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砍了都好,但也要忍着,想想她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哪个更痛苦?”
邱洋随后跟空姐要了两条毯子,随后给顾笙歌和陈琳轻轻得盖上。
顾笙歌被响动闹醒,只迷糊得睁了下眼,看到是邱洋,偏头又睡了。
那些不好的过去,如果可以一笔抹去多好?
他曾以逃避的心情这样想过,可当他看见她为另一个男人神伤时方才明白,不好的过去,只是他看来而已,在她心里,那可能是很美好的回忆!
嫉妒于事无补,不如学着包容,以深沉宽广的爱为她制造新的回忆,取代那些旧的,让他觉得难受的过往。
顾笙歌下飞机后既没回到东郊别墅,也没住邱洋送给她的独栋别墅,而是在城区租了套家俱齐全的公寓,采购了一堆日用品后,她和陈琳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就要在此安家落户了。
她抱着枕头斜躺在卧榻上,陈琳擦完了最后一块地板的角落,把她俩的拖鞋拎到卫生间将鞋底冲洗了一遍,才坐到窗台边上的电脑前开始搜索学校。
“不用翻了,学校我给你找好了,就是B市著名的艺术学院,你只管准备考试就行了。”
“可那家学校的学费很贵,我想找间便宜点儿!”
“反正你以后赚钱要还我,怕什么?”
顾笙歌趿了拖鞋,从沙上拎了手袋,跟交待她,“你自己玩会,我出去走走。”
她没有目的,沿着街边的橱窗闲逛,有很多店铺是她从前常去光顾的,店长都还认得她。
见她在门外,便老远迎了出来,她勉强敷衍两句后便逃得远远的,或许以后她都不会再去购物,所以跟这些店长聊天时,她有种被打进冷宫的妃子还摆着架子的心虚。
一朵早开的木棉花挂在枝头,她把手抄在大衣口袋里,懒散地拖动步子,时时与行人擦肩而过——
他们都是急匆匆的,眼睛望着一处地方,目的明确,或是街头拐角处,或是公交车站,或是写字楼的进口处。
她摸出手机给邱洋打了个电话,“眼下,我需要一份工作。”
说完她加快了步子,终于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日后她可以跟街上行色匆匆的人一样,每天拎着笔记本电脑或是公文包,出入高楼大厦,穿着高跟鞋,踩在蓝色或灰色地毯上,抱着文件夹,赶到会议室,她的人生,就像已经打开的空白文档,可以往上记录些可爱的数据了。
她拐进一家链锁艺设计室,生意出奇的好,洗了头后,理师边给她擦头边问她要剪什么样的发型。
“把棕色的头发全剪掉。”
理师扳正她的头,对着镜子说,“你确定?把棕色的全剪掉就变成齐到耳朵的短发了!”
“别劝我了,赶紧剪吧。”
三小时后
她顶着一头俐落的短发又混到人群中…
经过停车场之际她驻足在一辆黑色轿车前,用手拨拨自己还看不太习惯的黑发,倒后镜里,她的就跟那车的漆一样,黑光光得发亮。
见状,她心满意足得笑了。
陆北辰按捺住从她下楼开始便想上前紧紧拥住她的冲动,硬是压抑住心潮澎湃的渴望,一路悄悄跟着她。
他知道她另外租了房子,也知道她想找工作,但着实没想到她剪了头发,乌黑的短发让她失去了从前的妩媚,却多了几分单纯的倔强。
他名义上的假妻子已经彻底消失,眼前只有一个他诚心想要守护的女人!
他想像着哪天他们在公务上狭路相逢时,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他觉得那时的她一定会倍感骄傲,然后抬头挺胸得直视他,如果说他能让那样一种眼光转变成爱恋,兴许比她现在这样回到他身边,更让他感到愉快!
“掉头回公司。”陆北辰对司机交待道。
顾笙歌照完了镜子转个身往回走,仍是漫不经心得扬起小脸,眼角只淡淡得扫过马路,随即便凝了神,偏头仔细得看去,一辆黑色宾利已转弯驶到另一条马路,她的眼睛比平常睁大了两倍,也仅看到两个尾灯。
车里面的人是不是陆北辰?
她知道他也有一辆宾利,B市里有那辆车的人不多,他也是前年才购得跻身于其中。
‘轰’的一声猛然在她身后响起,她似被惊了魂,忙捂住胸口,脸色有些苍白,回过头才知道是别人用力得摔上了车门。
退到一旁,给车让了路,再看向马路,又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车,她摸摸脸,暗斥自己神经,宾利车虽然少,但也不见得就是他的啊!
把手又揣回口袋里,顾笙歌走出停车场,无聊得数着一棵棵凸着肚子的棕榈树,数一棵,她便想起一次那张冷峻的脸,再数一棵,她又想起自己剪后的样子——
呵,多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顾笙歌进JM接替了夏岚的工作,面试和笔试的程序和夏岚经历的是一模一样,因为没有邱洋的从旁协助,最后的成绩还是令众人信服的!
新工作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般容易上手,尽管邱洋许多事情已是亲力亲为,尽量不给自己的助理找麻烦,但顾笙歌因几年没有工作,也没接触过社会,做起来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欣慰的是她一开始便做好了思想准备,虽然偶尔也沮丧,但总是能很快恢复到最佳状态。
她的办公室是独立的,就在邱洋隔壁,十平米不到的空间,但有落地窗,有时工作上应付不来了,她转个身就能看到满天的晚霞或是轻浮的云絮,然后便跟自己说: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我没有任何经验,若不靠关系,兴许连份普通的文职工作也找不到。
她很努力了,但新工作都会有那么个过渡期,从生疏到熟悉,无论是事务上的,还是与同事间的,都需要那么个熟悉的过程,这期间比较难熬,因此她除了花时间熟悉工作外,也常跟与她平级的同事一起吃饭,聊天,以促进与同事间的交流,工作上多少能行些方便。
邱洋对此很无奈,原本是想着让她在自己手下做事,凭空多出了许多相处的时间,却料不到,她在上班的第一天就跟他划清了界线,还扬言说,“你是总经理,我是下属,要公私分明,免得让人说闲话!”
这话让他没有反驳的余地,他深知她是最不怕闲言闲语的,她这么说无非就是为他考虑,他总不能驳了她的一片好心。
今天是她正式上班满一个月,临下班之际邱洋了条短信给她:下班后到路口那儿等我,一起吃晚饭。
下班时间,古色古色的餐厅里很多人,顾笙歌和邱洋坐在窗边,窗外是一个碧绿的荷花池,荷的梗与叶枯了,水面结了层绿藻,假山底也覆了湿绿的青苔。
他们刚坐下不久,外面就下起雨来,细细的雨丝斜飞到窗户上,在灯光下划出一条条昏黄的痕迹。
“工作上还有什么问题没?”邱洋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关切的问。
“我笨了一点,可能还需要半个月才能上手,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她一脸得不好意思。
邱洋听了话皱下眉头,说实话他不喜欢她这种礼貌的语气,显得两人很生疏,仿佛他只是她的上司而已,连亲密朋友都算不上。
“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用再跟我划清界线,弄得那么生分。”
顾笙歌笑笑,“你想多了,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要是换成其他公司,可不会给我那么长时间去适应,所以这顿饭我来请,算我酬谢你。”
邱洋眉头微展,“等你过了试用期再请我吧,这顿饭是庆祝你上班满一个月的,你可别跟我抢。”
他见顾笙歌还想说什么,连忙问,“跟我讲讲你上班之后的感想吧。”
“感想?”
“嗯,我想听听。”
顾笙歌略微思索后说,“其实跟几年前实习一样,急切得想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整得条理分明,也想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对产品,对客户,对公司的内部情况全都了解得清清楚楚,这样一来,倒是没什么感想了,只专注在做事上,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尤其是每天回到家,洗完澡躺在沙上看电视的那一刻清闲,总让她觉得是弥足珍贵。
她偶尔会想到跟陆北辰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整日里无所事事到只能靠看书来打时间,而现在她每每拿起书,看不到十分钟便犯困睡过去了。
菜上来后,大厅里吃饭的人愈加多了,吵吵嚷嚷的,聊天是不方便了,说的人费力,听的人也吃力。
顾笙歌和邱洋也就低头吃着菜,偶尔邱洋手越过桌,替她拭拭嘴边的油渍,或是添茶倒水什么的。
不多时邻桌的人吃完走了,服务员领了外面排队等候的进来,她抬眼一看怔了怔,随即垂下眼眸,只作没看见般,端了茶杯啜了一口茶。
夏岚一见到顾笙歌便忘了身边的人,几步跨到他们桌前,不由分说得拉了她的手,“笙歌,我终于见着你了,跟我谈谈好吗?”
顾笙歌冷漠得抽回手,用纸巾擦了擦被夏岚抓过的地方,微微启口,“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夏岚空落的手无处可放,不得不咬了牙,伸过去又要抓住她的手,她正要躲开,邱洋已站了过来隔开了夏岚的手,“你怎么还有脸来找她?”
夏岚被他的怒火吓得退了步,片刻后才懦懦开口,“别误会,我只是想跟她解释清楚!”
邱洋一听‘解释’两个字便怒不可竭,他站定了挡在顾笙歌身前,十足的保护架势,并轻蔑得跟夏岚道,“解释什么?当初我跟笙歌为了你能有份工作,抽了时间帮你,你却为了争一时之气出言污蔑诋毁她!谁需要你这种女人的解释?”
闻言,顾笙歌往邻桌看了看,跟夏岚一起来的人并不是王铭暄,而是和她同样年纪的女孩子。
她轻推了一下邱洋,目光越过他和夏岚,“也罢,你说吧。”
夏岚眼睛一亮,“笙歌,其实我没有回到王铭暄身边!”
她看了看四周,很多人的目光到聚到这里,“我们去外面说,可以吗?”
邱洋不等顾笙歌说话,便替她回绝了,“想都不要想,谁知道你会不会有什么坏主意?”
夏岚眼睛一暗,难堪得垂下眼睑,“如今我工作没了,家里人也不接纳我,现在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能有什么坏主意?”
顾笙歌拎了手袋起身,“走吧,但只能在门口不能走太远。”
然后她又跟邱洋道,“邱洋,你等我一会。”
抬眸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她安抚得一笑,“我就在门外,不会有事的!”
门前是停车场,顾笙歌踩着草坪走到停车场的花坛前才止了步,夏岚不远不近得跟在她后面。
初春的夜来得早,花坛里的草叶上结了露珠,在黯淡的光线里熠熠亮,这里的马路僻静,隔多久才驶过一辆车。
她听着夏岚诉说原委,一开始不紧不慢,渐渐得,她说得快了些,像要把那些话一语带过,最后连呼吸声都急促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夏岚在JM上班后,因为多年没有工作,却是过着颐气指使的生活,再回公司上班,做别人的下属,她多少有些不适应,更何况公私分明的邱洋是个严苛的上司,并没因为她是顾笙歌的朋友而给她几分薄面,该斥责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偏偏她又经常出错,同事间对她的意见也非常大,他们当面虽不说什么,可背地里却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她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然而她也知道若是没了工作,自己的生活就再无着落,不适应也得咬牙适应,承受别人阳奉阴违的不屑和轻蔑。
就在她以为自己过不了试用期将要被公司炒掉时,巧妙得在餐厅里遇到了王铭暄!
事实上在夏岚离开别墅后,王铭暄以为无依无靠的她迟早会回来投靠他,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久了才听说夏岚已经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自食其力,他心里便有些发酸,但因为夏岚毕竟只是过去式的情妇,他也仅是有点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