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更不会告诉他,虽然自己和顾轻轻住在一起,但还没有和她领证…
毕竟她是为了钱才同意跟他结婚的,爱情这个东西在他们之间从来都不存在,如今她给他的恬静生活便是他还要继续留她在身边的原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我无法忍受!”宋翊咬了咬下唇道,“对你,我其实是不怨恨的,若说有恨,也只是因为你谁都不要,偏偏娶了轻轻!几年前是我错了,但几年后,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她继续跟你在一起,你们都不爱对方,不是吗!”
“这个问题不是你该管的,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不会同你去争论几年前谁对谁错的问题,至于你想买回顾轻轻,想都别想!”霍启晨放下茶杯,已有些不耐烦。
“况且…就算我愿意跟她离婚,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
霍启晨说完自己一愣,他一直记得顾轻轻曾在海岛上跟他说过,就算曾经爱得再深,一旦分开,除了眼睁睁看着那份感情在记忆里越来越淡,便什么也做不了。
就是因为她当初的那句话,所以他才笃定日后即便两人离了婚,她也不会再回到宋翊身边?
如果…
她的话只是随便说说呢?
霍启晨突然烦躁起来,他第一次想找顾轻轻把话问清楚,转念又觉得自己太傻气,她跟不跟宋翊重新在一起,真有那么重要吗?
想到和她相处的一幕幕,霍启晨不觉有些心酸起来。
对面的宋翊又是一副誓在必得的样子,顾轻轻难保不被他的决心感动,如果到时凌芊芊醒了,顾轻轻提出离婚,那个时候他会怎么做?
是不是会像宋翊说的那样:合约结束了,让她拿上酬劳走人?
想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今真要赖着张契约留人。
左想右想都不是,几年来从未放在眼里的宋翊此时竟让他觉得扎眼。
正在他坐立不安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邹明轩打来的,接完电话后他名正言顺地对宋翊托辞有事,结束话题。
开车回东郊别墅的路上,他几次走神,与宋翊见面,结果是他早料想好的,以他霍启晨这种身份断是做不来买卖老婆的事,但被他忽略的是,如果顾轻轻不愿意再跟着他呢?
毕竟今日的宋翊非同往日,顾轻轻即便是离开自己,宋翊的收入也能养活她,她没理由还要屈就当个活寡妇,不是吗?
霍启晨想着回拨个了电话给邹明轩,咬牙道,“那老头要钱就给他,记住要他留下借条!”
按照商家的说法,没有竞争的产品就没有价值。
既然顾轻轻升值,他再提高价钱,非要收入囊中不可!
虽这样想,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他又拨了顾轻轻的电话,听到她慵懒的声音,竟奇异得感到一丝安心,尽管电话那端的她看不到,他还是自欺欺人得摆出一张冷脸说,“张曼睡了吗?”“嗯,她才睡下。”
“好,你等下到二楼来…”
“不行,今晚来我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挂掉电话后,他嘴角扯开一抹未有察觉的笑,宋翊啊宋翊,好歹我现在才是陪在她身边的人!
宋翊当晚没回公寓,关了手机在冷唆唆的山顶坐了一夜,B市秋冬交接时空中浮着幽蓝色的薄雾,轻飘飘地虚荡在山间海面。
他在半山腰的寺庙前弃了车,循着山道往上步行,路边许多热带植物冒出了头,也种了矮矮的雪松,秋夜月光撒在树上,闪着冷冷的银光。
上了山顶有处平坦的大石,手摸到粗糙的石面,有大小不一的刻痕,宋翊不用看也知道,是初高中生在上面刻了‘爱的箴语’——
无非是些谁爱谁到天荒地老的话。
当初他和顾轻轻也干过这事,竹子、树干,还有一些古迹,到了一处,认为这里是可以见证他们爱情的,便要刻上宋翊永远爱顾轻轻,或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再约定等到年老时回到这里重温一遍,回味初恋情怀。
那时候是毫无公德心的,爱情最伟大,古迹文明又算什么,不过是个爱情存放处。
多年后才懂得世事无绝对,树木与古迹历经风雨屹立不倒,它们将人寄放的爱情收藏得妥妥当当,然而,少有人再回头去看一眼当初的爱情。
树木古迹的动辄存活上千年,爱情则是本身大病小病不断,勉强得以存活却也是苟延残喘,再来场风雨浇注,夭折得要多干脆有多干脆。
宋翊抚摸着别人的爱情见证,对他和顾轻轻生出一种不可预知的茫然,风越发地狂肆,他把西服扣子系上,借此存了些温度,却又希望再下场大雨,彻骨的冷好过冷热同时焦灼。
天快亮时,他下山钻进车里,开了暖气烘热身子,小睡片刻后开车回公寓,是该跟陆曼说清楚了,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不能和往常一样,平静得同陆曼继续同居生活。
进门换了鞋在餐厅找到吃早餐的陆曼,意外的是徐阳也在,餐桌上摆着豆浆和油条,还有小笼包,见他回来,徐阳起身,“不早些回来,我都没买你的!”
“你昨晚去哪儿了?在哪边睡的?”陆曼把油条醮上豆浆,咬了一口,语气平和。
“约了合作商谈事情,太晚了,就在外面住了一宿。”他回了陆曼,继而跟徐阳说,“我吃过了,你们先吃吧!”
“哦,那你先去洗个澡,我待会儿有事要告诉你。”陆曼头也没抬。
宋翊应了声便去卧室找衣服,洗完澡出来,陆曼已经在书房等他了,看她精神很好,不禁问,“昨晚你早早就睡了?”“嗯,昨天十点钟就困了,早上五点起床的!”陆曼头靠在椅背上,仰起脸望着天花板。
宋翊点点头,“你有事要跟我说?”
陆曼仍是仰着脸,腿交迭着跷在书桌上,高高在上一般,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宋翊静静地等待,半晌后,陆曼双脚‘砰‘地落在地上,澄澈的眼睛润了层水雾。
“宋翊,我们交往也快九个月了吧?”
宋翊咬了咬唇,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转念又想,她早点知道也好,总不能继续这样瞒下去,于是他有些窘困道,“嗯,快九个月了。”
“在这九个月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没有一次精心给我准备过礼物,没有一次发现我心情不好,没有一次碰过我,更没有一次说过你爱我…”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秋阳暖暖得攀进屋内,“也许你是不善于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我也不怪你,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我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用行动证明爱我的人!”
宋翊只是怔然得望着她,不知该如何回话,他没表现得如释重负,但确实也松了口气。
要知道他斟酌了一整晚,也想不出一套委婉不伤人的说辞。
如今分手由她来提出,再好不过。
陆曼见他沉默不语,单纯得想他是不是受到伤害了,随即柔声安慰,“宋翊,跟你分手并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因为…因为我发现我们真的不适合,勉强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
“不不,不怪你!都是我不够好!”
宋翊抬头对上她迷蒙的泪眼,心微微酸了一下,“陆曼,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你。”
他不敢相信分手的事会发展的如此顺利,然心却在短时间内空空落落的,陆曼如往常吻了他的额头走出书房,骇然的静寂,不是他想的如释重负,而一种深切的悲哀在身体四处游走,他自厌地抓抓头发,自己还能让谁幸福的?
他在一旁看着她整理东西,床头的相框被她收进皮箱里,他一把夺过相框,“这个就留给我吧!”
陆曼凄然得抚摸着相框,是他们去意大利旅游时,在许愿池前拍的,她侧首对他说,“我当时许的愿望是我们能相爱一生一世!你呢?你许了什么愿?”不管多大年龄,人们对厮守一生的爱情总是向往的。
他?
他记得当初自己许的愿望是…
能和顾轻轻某天再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犹豫了良久,他语气幽幽道,“我那会许的愿望跟你的一样!”
爱情有时候是无望的,只有重要到让你无法忽略的时候,才会疑神疑鬼地去寄托神明。
“这个相框不要留着了,我拿回去后会立刻毁掉的,宋翊,我什么都不会留给你!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对我真诚过!”陆曼拿回相框然后走进卫生间,把牙刷毛巾漱口杯一一收起。
一段爱情结束的时候,你与我无关,我的一切自然也要与你无关!
收拾妥当后已是傍午,宋翊提着她的箱子,陆曼则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方便袋,徐阳一直等在客厅。
宋翊说,“我送你吧。”
陆曼摇头,没有看他,“不用了。”
徐阳走过来,“还是我送吧!”
陆曼没反对,徐阳从宋翊手上接过箱子,又从她手上分了几个大纸袋,才对宋翊说,“你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回家。”
直到门关上,宋翊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才想起来—
自己忘了问徐阳一大早来这里有什么事,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他歪倒在沙发上,老半天没换个姿势,也忘了该去吃饭,很久很久,他才恍然,自言自语,“呵,原来是这样啊,老天还真是公平!”
另一边
相较于城区豪华公寓的惨然分手,东郊别墅则是另一番气象。
顾轻轻趁霍启晨午睡时,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那件拆了多次仍未完工的毛衣,到厨房煮了杯咖啡,拿了珍藏的DVD,跷着腿坐在沙发上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
虽然被他打击得一无是处,但向来越挫越勇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于是趁他上班后,她便在家里继续练织毛衣的手法,如今总算学会了漏针补针!
把窗户推开了一扇,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湿冷的客厅与外界相通了,顾轻轻侧耳倾听了一会树上的鸟叫声,才心满意足地坐回沙发上,边看电影边织着毛衣。
霍启晨下楼是看到的便是一个顾轻轻正端详着手中的毛线衣笑得东倒西歪,片刻她擦了擦眼泪喝口咖啡,再戳两针。
她不是说要去不准备织毛衣了吗?
他眼眸微眯着看向那件毛衣,已织出不少,她什么时候改行干起地下工作了?
他劣根性不改得走到她身后,鼻子哼了哼,“再织多少遍也还是很丑!”
“嗯?你这么早就醒了?”她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一部电影还没看完呢,他不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霍启晨没理她,挨着她坐下,只管盯着电视上搞得鸡飞狗跳的几个人,闷闷道,“你的品味就只有这样?”
她不服气得辩解,“年轻人哪有不喜欢看喜剧的?只有大叔级别的人才对喜剧无动于衷。”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霍启晨在她眼里跟大叔没什么两样,他有这么老吗?!
霍启晨冷冷的射过去一个眼神,又瞄向电视里那个头上插满了花花绿绿发卷的人,“你穿着睡衣跟包租婆挺像!”
“胡说,哪里像了?”顾轻轻霍得起身,再看了一眼身上的宽大的家居服,以往在家里穿习惯了,被他这样一说还真有点难堪,于是她声音小了些,“也就…也就是衣服有点像!”
念头一转,她死盯着霍启晨,盯得他莫名其妙,才笑得好不开心道,“咦,你不是才刚看吗?你怎么知道那里面的女人是包租婆?”
闻言,霍启晨咳了咳,别过脸,又对上电视里的女人,口不择言,“以前听你说过啊!”
“啊,我知道了!我之前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偷看过这部影碟?”
霍启晨被‘偷’这个字眼儿扎到了,蓦得站起来,脸色很是窘,“是我上次不小心放错了光碟才看了一眼,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只有你才会喜欢来看!”
他凝视顾轻轻笑得越发开心,火苗‘蹭‘地窜上房梁,原本要离开的步子又顿住。
“看你那德性,那包租婆分明就是你扮的!”语毕他准备离开,却被顾轻轻抓住了手臂,跟他同在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对他的脾气也算是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