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翔讲完经过,夏欣蕾整好在敲门,他朝小张点点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先去忙吧,还有…谢谢你昨晚背她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夏欣蕾恰巧开门进来,笑着跟小张打了招呼,笑道,“我买了你爱吃的葡萄还有苹果。”
继而对小张说,“你要吃哪种水果?”
“不用那么客气,我忽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先走了。”
贺子翔只笑不语,待小张出去后,他向夏欣蕾伸出左手,声音很是轻柔,“过来。”
她听话得走到床边,随之被他带到了怀里,他的双手圈她圈的很紧,挣扎不出他的禁锢,于是只能任他抱着,“今天…是我生日。”
“我知道,祝你生日快乐。”
“哪一点快乐?看到你出事,我还怎么快乐的过生日?”她语气里满是担心。
“对不起。”
“嗯?”她想抬头看看他,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动弹不得,只觉他胸口的起伏不断加快,她竖起耳朵,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和不规则的心跳声。
“子翔…”她唤了声。
“好好让我抱一会,别动。”他命令道,手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一下一下抚顺她的头,“等我出院了我会重新补给你一个开心的生日!”
夏欣蕾闭口不言,选择沉默,他是因为自己救了他才随口安慰的吧?
病房里很安静,窗台上的瓷瓶里斜插了几枝腊梅,鹅黄的小花朵里寄上了他们沉沉的凝思,散出一股股清郁的寒香。
他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却是呆呆的,怎么也想不透。
不明白为何两人的呼吸都越来越紊乱,道不明的纷乱情绪是从哪时开始,又该是哪时结束,他们想不透,所以只依偎着,在历经劫难之后,在冰天雪地到来之前…
“欣蕾…”
“嗯?”
“如果…如果昨天你找不到我,或者说…当时你找到我,而我却已经出意外了,你会怎么办?”
她会不会回去找黎霆琛?
然后重新跟他一起?
这两句话贺子翔始终没敢说出口…
“没想过这个。”当时她只想着怎么找到人,哪来的空闲去想其它的?
“假如换成是别人,你也会下崖奋不顾身的去救吗?”
“没想过。”昨晚的心情她已经忘了,太复杂,复杂到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孤身下崖找他。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有那么大的勇气,她真的忘了!
贺子翔不再问,握紧她的手,却见她手背上那深深浅浅的刺痕,有些只破了皮,有些已结了血壳子,他低头心疼的吻着那些伤痕,声音低沉,“我很高兴是你找到了我。”
他的唇软软的,温热的气息在她手背上游移,夏欣蕾心跳得更快,脸不自觉跟着红起来,她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仿佛内心深处正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发酵!
疯了!
夏欣蕾,你一定是脑袋昏了,才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直到贺子翔的唇慢慢移到她的颈,又移向她的颊,最后落到她的唇上,她不平静的心里仿佛瞬间炸开来,腾起了亮灼灼的火花。
她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呆呆的任由他吻着…
外面阴霾散去,白光透进来,投射到床上,白色的床单像被镀了层水银,色泽亮得眩目。
她紧闭着眼,睫毛微微抖动,头往后仰着,贺子翔流连在她的颈间,又吻到了锁骨,低吟声温柔蚀骨,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内心的愉悦!
野火呈蔓延之势,他倏然直起身,甩了甩头,见她也清醒了些才亲了她的脸颊,低笑,“差点就给人饱眼福了。”
夏欣蕾顿时羞赧得低下头,挣扎着离他远了些,然贺子翔又把她重新拉回来,吻着她的耳侧,“欣蕾,我想出院了。”
她转头瞪他,“不行!你需要静养一周。”
“就是,不过就算是病人也要先补给生日礼物的!”正说着,助理安阳从外面进来,随即递给贺子翔一个镀金的长方形盒子后,便转身出去了。
他接过盒子按了下凸出的钮,盒盖弹开,原来里面是条项链!
亮闪闪的铂金链子,雕成了数朵百合,链坠子是心型的浅蓝色水晶,看起来很普通的链子,甚至不怎么值钱。
夏欣蕾出于礼貌还是细看了会儿才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摇了几下,指着浅蓝色水晶里面的玻璃水滴问,“这液体是什么?”
贺子翔指着窗户对她轻笑,“你去把帘子拉上,再打开灯。”
夏欣蕾对他的答非所问虽疑惑,却仍是照着他的话做了,上前拉上厚厚的帘子,房间内顿时变得黑沉沉,而后开了灯,眨眼间又亮堂起来。
她坐回床上,眼巴巴得望着他和链子。
“你对着灯光仔细看。”
她照做,在灯光下执起了链坠子,霎那,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就见浅蓝色的水晶折射出了七彩绚烂的光芒,梦幻若烟花的色彩一茬接一茬地变幻,如同一个小小的魔幻水晶球,炫丽过后,蓝水晶里的玻璃水滴有如魔术般地滑落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这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个电影场景,那一幕画面是与心爱的人牵手在烟花下幸福的垂泪的女子。
“这…这是?”
“这个叫‘情人眼泪’,是水晶设计师Willson利用光学原理制作而成的第一条成品,他把爱情比作阳光,认为因爱而流的眼泪只能落在爱人心上。”
语毕,贺子翔自后面环抱住她,打开那颗水晶,玻璃里水澄澄的,原来里面是真的水!
“这…不会是真的眼泪吧?”夏欣蕾侧目,问。
“是你的眼泪。”
夏欣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片刻,她大喊,“骗人!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眼泪!”
贺子翔笑开了怀,捏着她的脸,“呵…看来你还不算笨!”
他除下她颈上的钻石项链,给她带上‘情人眼泪’,“就算把你的眼泪空运到德国,Willson也不一定能做出来,他的构思太理想化,眼泪可以封存在情人心里,却不能封存在玻璃器皿里,然这条项链的珍贵处在于,世上仅此一条,以后也不会投放市场!”
“那你是怎么拿到的?”她满脸疑惑。
“Willson曾是我的邻居,我了解他,他就是个贪财鬼!”
“哦…原来如此。”
“这份生日礼物,喜欢吗?”
她怔怔的望着他,沉默了会才道,“恩,喜欢!”
她垂下纤长的睫毛,如蝶敛翅,刹那间掩去眸中的泪光盈然。
贺子翔看得心弦一震,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良久,夏欣蕾用指尖拨着垂在颈下的水晶,想不出他送她这条名贵项链的理由,当然她也不敢问,怕听到让她心慌的答案…
紧接着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刚刚两人如火如荼的热情,她的脸颊再次红了起来,拨动的水晶摩挲着她的肌肤,仿佛是他的唇还在吮吸,她只觉自己的脸越发热了,头垂着,红红的脸缩到了衣领子里,毛呢面料刮着薄薄的脸皮,像他粗糙的指尖轻轻抚过。
天,她在想什么?!
却仍不敢抬头与贺子翔对视,她偷偷的把手移到躁热不安的心口,那里竟生出了一抹奇怪的感觉…
“子翔。”柔润的嗓声若雨滴溅在石上,碰撞出如丝如雾的柔情。
听到她的轻唤声,贺子翔如失了魂得紧锁她的容颜,大手扳过她娇小的身体,低头再次封住她的唇,及她即将落下的眼泪,顷刻,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涨满,只想要全部过渡给她…
门外,倏然响起了脚步声。
贺子翔再次被惊回神智,懊恼自己再次失控,忙撑起身体,拇指在她的下唇来回摩挲,声音沙哑,“你也睡会吧,昨晚你都没怎么睡。”
可夏欣蕾这会根本想不起来昨晚睡或没睡的问题,只纳闷着:她跟贺子翔都是自制力很强的人,刚刚怎么会任由彼此的情绪失控?
这一刻她脑袋有些眩晕,也不想去细想…
倏然,她把头埋在他胸前,不想让他看出她的不安,片刻,不自觉得咬住他的病服。
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粗鲁的拉回衣服,连她的牙也差点被一起拔掉!
“这是病服里,别乱咬,脏死了!”
“好。”
许是昨夜太累了,她躺在他身畔觉得很安心,然后摸着颈上的链坠子,打了个呵欠,便睡了过去…
贺子翔满脸温柔的看着身侧睡熟的人,内心涌起一股股暖流…
夏欣蕾,这辈子我想我是彻底栽在你手上了…
我发誓,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好好疼爱你!
他暗暗发誓。
隔天
夜晚
由于今天文件很多,夏欣蕾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抬眸望去,窗外已是一片茄紫色。
瞥了眼手腕上的表,天,居然七点半了!
夏欣蕾站在路边拦车准备回家,熟料手机传来一条简讯:欣蕾,我有样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福煦路的路口那边见,我等你来
看完短信后,她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因为她没想到李恪居然还保留着她的手机号码,更让她疑惑的是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自己?
犹豫片刻,她决定去赴约,因为她对他口中那样重要的东西很好奇!
福煦路那里她之前倒是去过几次,因为之前酒吧里上班的一个同事小芬就住在那,那时她偶尔会抽空去她家跟她聊天叙旧打发时间什么的,而且那个路段一向比较安静,车流和人流也不多,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看不到什么人…
另一边
李恪亦给黎霆琛发了条短信:欣蕾跟我现在在福煦路的路口这边,我对你们俩有话说,你赶紧过来一趟
发完短信后,他冰冷的面孔随即浮起一丝冷寒,眸中满是浓浓的恨意!
他恨黎霆琛,恨夏欣蕾!
紧接着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噩梦般的画面,记得那个时候他的亲妹妹李离正在医院等待RH阴型血救命,茫然之中他突然想到夏欣蕾的血型就是RH阴型血!
于是他打算回去找她,假意想重新追求她,目的就是为了重新获得她的信任和好感,只有这样他的亲妹妹才有救!
可谁料到,黎霆琛却半路杀了出来,把夏欣蕾从他身边硬生生夺走,而夏欣蕾居然愿意跟黎霆琛走,离开了他!害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妹妹在他面前一点一点没了气息,最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所以他决定报仇,一定要黎霆琛和夏欣蕾偿命,让他们两个去给他妹妹陪葬!
“小姐,你怎么想着要去福煦路啊?那里晚上可看不到什么人的。”出租车司机边开着车边问。
“哦,我只是去那边看一个老朋友。”
“呵呵,原来是这样。”
夏欣蕾到了福煦路口的时候时间是8点半。
站在路边,她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等着李恪,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比较僻静的缘故,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有些阴森。
奇怪,怎么没看到他呢?
她凝眉看着手上的表,自言自语。
这时她包包里的手机陡然响起着实把她吓了一跳,瞥了眼来电显示才松了口气。
“喂,子翔。”
“欣蕾,你现在在哪?”
“怎么了,你从客户那里回来了?”
夏欣蕾殊不知此刻在她斜对面的巷口处正停着一辆无车牌的轿车,在车子的驾驶座上,一个男人正拿着瓶红酒,一边喝一边看着正在接听电话的夏欣蕾,为了以防万一不让事情败露,他下午特意找人弄来一辆无车牌的轿车。
“恩,回来了,想你了,方便见个面吗?”
夏欣蕾是在跟黎霆琛打电话吗?
想到这,李恪眸中的阴鹜不觉加重了一分!
凭什么她和黎霆琛就可以恩恩爱爱,而他妹妹就该那么早离开人世!
李恪眸中的怒火和恨意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由于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所以为了壮胆,出门前他特意带了瓶红酒出来。
然那整瓶的红酒已被她喝的不剩些许,他的脸通红一片,红酒在车内的灯光下散发着妖冶刺目的光亮。
没多久,他看到不远处有车灯打过来,想必是黎霆琛来了!
很好!
他可以一次性解决他们两个,一劳永逸!
这样他妹妹在地下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思及,李恪一鼓作气的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颤抖的双手紧握住方向盘,眼里恨意和妒火相互交错。
当下,他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对他说,只要撞死了夏欣蕾和黎霆琛,那么他妹妹才能真正得到安息!
黎霆琛下车后,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夏欣蕾,他眸中一喜,朝她走去。
借着酒胆,李恪面目狰狞的发动了车子的引擎,踩下油门朝斜对面那两个他恨之入骨的身影直直开去!
“好,我明天去公司后就写份策划给你看,我现在在福煦路的路口这边,因为我要拿…”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对面不远处倏然投射来一片刺眼的光亮,她本能的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但那道强烈的光仍刺的她睁不开眼。
她一边用手挡住那光,身体一边朝后退去,试图离那光远一些。
可她越是往后退那道灯光就越发强烈,逼夺着她的双眸。
奇怪,这车子怎么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难道…
她心下登时一片骇然,内心的不安犹如决堤的大坝顷刻间喷发而出,席卷她全身每一个细胞,双眸混着那道光闪着满满的惊慌!
车内的李恪看到前方节节退后的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起来,俨然一个地狱的魔鬼,将她脸上害怕的表情全部尽收眼底!
夏欣蕾,黎霆琛,你们都去死吧!
都去死!
“喂,喂!欣蕾,你好端端的去福煦路那边干什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那辆车离她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她的大脑瞬间当机,压根没听到电话那头贺子翔说的话。
“喂,欣蕾,你在听我说话吗?喂?”
“欣蕾,小心啊!”
突然,一把声音传来,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声音的主人,顿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手紧紧抱住,然前方的灯光刺得她双眼紧闭!
‘砰!’
‘砰!’
而后两声巨响刺耳的透过电话传入贺子翔的耳膜,震摄住他的心。
车内的李恪则一脸惊愕的忙刹住车,握住方向盘的手越发颤抖的厉害,双眸中的狠戾随即被惊恐取代,呆呆的看着那两抹身影此刻正如同电影播放慢动作般,缓缓从车身滚落下去…
霎那,整个世界好似顷刻静止了转动,安静得诡异,只剩下李恪急促的呼吸声。
他就这么愣愣的睁大眼睛看着玻璃窗上的斑斑血迹,怔在那里!
玻璃窗上的鲜红血迹霎时化成一把锐刀刺着他的眼眸,令他一时不知所以然。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
他拼命压抑住心底的惊慌,哆哆嗦嗦下了车,一步一步朝那两个倒在血泊里的身影走去,然后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右手往夏欣蕾的鼻尖缓缓探去。
“啊!”
他身形一个踉跄的跌倒在地,双腿一步步向后挪。
死了,夏欣蕾她…
她居然死了!
她怎么那么容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