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垂头，轻声说：“我就是去看看奶奶而已，奶奶的身体不大好，我去看看她就回来。”
“不可以，你坚决不可以去，你要是去的话，我们就一刀两断！”夏鸢浅目光咄咄的看着我。
我低垂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养病在家里，夏鸢浅时时刻刻的盯着我，寸步不离。
“难道你没有事情做吗？这么天天的呆在我身边，你的工作怎么办？还有你和李简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我忍不住提醒她。
“你才是我现在的第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
我竟然没有话可以反驳，被她这么看着，真的就出不去了。
只是总有意外出现，我端着水杯默默的喝水，客厅电视播放着，我还是被在阳台打电话的夏鸢浅吸引。
开始的声音并不大，说到后面越来越大，夏鸢浅的眉毛高高的扬着，心情起伏太大。
“我说过了我不会回去的！除非你让那个女人从家里搬出去，要不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女儿！”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
电话刚挂断，急促的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
夏鸢浅对着电话那头不耐烦的吼，“不是说了我不会回去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别以为拿自杀就能吓到我，有本事你现在就自杀啊，看我会不会回……”
话还没有说完，脸色蓦然变了变，拿着挂断的手机愣了半秒，转身拿包，“我先出去一趟。”
说完就急忙往门外走，见状，我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不用。”
夏鸢浅的母亲和父亲在她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一个人净身出户，把夏鸢浅留给了父亲。
夏鸢浅的爸爸创业，投资进了房地产，捞了一大笔资金，用那笔资金投资其他的，又捞到了一大笔资金，成为不折不扣的暴发户。
也许是缺少母爱，所以夏鸢浅的父亲总是会在金钱上满足她。
只是再多的金钱也代替不了感情上的缺失。
造成了夏鸢浅说一就是一的性格，她的世界里没有灰色地带，白就是白，黑就是黑。
在我做了她认为是黑色地带的事情，她还把我当朋友，让我心里不禁感动。
只是身为她的好友，我未曾帮她做过什么事情，还总是让她失望……
只是这一次，又要让她失望一次了。
再见到奶奶，曾经记忆中身体还算是建朗的一下子苍老了起来，瘦弱的身子坐在轮椅上，瘦骨嶙峋的手上是薄薄的一层皮。
陆应凜扶着奶奶的轮椅朝着我走过来，奶奶眯着眼睛，声音如记忆中的一般和蔼，“则灵，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鼻子酸酸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奶奶的面前，声音梗咽，“奶奶……”
“我的则灵，让奶奶好好的看看你。”奶奶伸手抚上我的脸庞，皱起的皮肤摩擦着我的脸颊，麻麻的，“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怎么瘦了这么一大圈？”
“我过得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都瘦了这么一大圈，还骗奶奶说你过得好，奶奶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都是陆家的错，陆家对不起你。”
我摇摇头，“……不是的。”
吃饭的时候，奶奶总是往我的碗里夹菜，“这个好吃，则灵你尝一尝。”
“奶奶，你别光往我的碗里夹，你自己也吃。”
“好好。”奶奶笑了笑，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好了，对着坐在一旁的陆应凜笑着说，“应凜啊，你和则灵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都二十五岁，该给奶奶生一个孙子了。”
我的心一跳，动作一顿，几年前奶奶也说过同样的话，在饭桌上。
当年的陆应凜确实是二十五岁，可是现在的陆应凜已经是二十七岁了。
我抬起头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陆应凜。
陆应凜瞥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的夹了一块瘦肉放在奶奶的碗里，笑着说，“奶奶，我们会努力的。”
奶奶呵呵的笑了起来，“努力好，努力好，奶奶就盼着你们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应凜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则灵，可不能亏待了她，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对你好的女孩了。”
“我知道了，奶奶。”
吃完饭，奶奶拉着我说了一会话，才说了一会便打起了哈欠。
安抚奶奶睡着，我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一转身差点撞上了一睹肉墙。
“奶奶睡着了？”陆应凜在问我。
我轻声的回答，“刚睡着的。”
“怎么哭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入耳。
眼眶有些难受，我摸了一把，把眼泪摸干净，“没什么，就是眼睛有些难受。”
一个方形手帕出现在面前，我接过擦了擦眼泪。
阳台上。
夜晚的月色很好，微风轻轻的怕打在脸庞上。
耳边响起轻轻的“啪嗒”一声，余光瞥到陆应凜点烟。
心里微微一跳，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都不吸烟，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
节骨分明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根被点燃的烟，吸了一口，仰头，薄唇微微张开，烟雾从鼻腔蔓延出来。
明明是最简单的动作而已，他做起来却莫名的吸引人目光。
我大概可以理解电视里的女生为什么说吸烟的男人看起来很有感觉了。
很有感觉，对身体却没有半点好处。
我轻声的提醒，“少抽点烟，对你的身体不好。”
陆应凜顿了一下，将烟扔在了地上，踩灭。
我转头看着夜空点点的星光，想起白天的事情，喉咙发涩，开口，“奶奶怎么了？”
“奶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也是正常的现象。”他的呼吸在压抑。
“只是这样么？”我听见自己在问，奶奶的状态并不正常，我也有过奶奶，年纪大的人记性很好是正常现象，只是这样的混乱却不是正常现象。
“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医生也说这是正常的情况。”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轻微的老年痴呆症。”
喉咙很干涩，被不断翻涌出来的情绪堵住。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恍惚。
“在这里住下来可以吗？”陆应凜忽然开口。
我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靠近：“你过来，奶奶的心情好的多，对她的病情也会有好转。”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不是在这里住，我会住在外面的房子里，这一点你放心。”
我想要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解释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