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家人和工匠们不懈的努力,新房终于完成了,家里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亲礼用品。这一天,余睿早早的就爬了起来,踢了一脚旁边还在酣睡的余一衫,很明显,他的待遇跟余一衫一样,睡仓房。
余一衫双眼朦胧的睁开,“哥你干嘛呀,时间还早呢。再睡会吧。”
余睿笑道,“还早什么早?你还不爬起来好好洗洗,穿上你的喜服,准备娶新子了。”
余一衫伸了个懒腰,昨天他还在忙里忙外的,结果忙完一天,觉也不让人好好睡。不过想起来今天的日子,他就一阵激动,也跟着爬了起来。兄弟两人起床之后,刚出门就看到父亲余庶哲早早的就起了,他今天穿的冉倾城来家里时送给他的其中一件丝绸新衣,整个人多显得精神了许多,现在正在满墙的贴喜字。昨天红灯笼都挂好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大礼台也摆好了,一直忙活到午夜子时。
余庶哲见到兄弟两人走了出来,连忙叫道,“一衫,你去好好洗漱,然后回屋穿上喜服,然后就不要出门了。一会该你出来的时候会有人领你出来的。睿儿,你过来帮爹贴字。”
余睿应了一声之后,就连忙跑了过去,爷俩一起贴了起来,不一会,整个院子都被贴满了大大的喜字,原本简陋的家中现在到处都充斥着喜庆的气氛。
不一会,赵晓蓉也起来了,见到刚刚洗漱完的余一衫,挥手示意他过来。余一衫走过来之后,赵晓蓉就开始交代他一些琐碎的杂事。他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亲礼还有这么多讲究。赵晓蓉说完之后,问了一句,“你都听明白了吗?”
余一衫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娘。”然后心中迷糊地回想着,娘刚才都说了些啥?算了先不管了。
赵晓蓉不疑有他,就嘱咐道,“好了你快回房里去吧,把你的喜服穿起来,打扮的精神一点!娘还得去交代一下倾城那边。”
余一衫应了一句,就回屋了。床旁挂着一个大红色的喜服,上面还用娟秀着一道道的金丝线,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爹娘平时连吃东西都节省,但是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却是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买了下来。
喜服厚的里三层外三层,从内衬到外披一应俱全,余一衫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穿齐。刚穿完,就听见海承的声音在门外院子里响起,并带着一些嘈杂的人群声。
他爬到窗台上往外望去,海承一口气带了十几个人过来。此时正大声的喊着,“庶哲,厨子三个,主礼两个,男伴两个,女伴两个,迎宾八个。还有两个花童没到,你快想想看,我有没有漏什么人,我现在赶紧去找!”
余庶哲走了过来,想了一下,说道,“没有了海承,你先坐下来歇会,这几天也麻烦你了。”
海承摇了摇头笑道,“咱们兄弟几十年的交情你还给我来这?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可不喜欢听。你也招呼一下这些人,我出去看看花童到了没。”说完,他就出了门。
余庶哲给众人分配了一下任务之后,就对余睿说,“睿儿,你带着两个男伴去你弟弟那,看看他喜服弄好了没有,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听到这话的余一衫连忙从窗台上爬了下来,坐回到了床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刚坐好,余睿就带着两个人进了屋。他先绕着余一衫转了一圈,然后不好意思道,“两位,你们看看有问题吗?这喜服我也没穿过,看不出来。”
进屋的两个男伴轻声一笑,然后就走到了余一衫的两边,轻轻翻了几下他的衣服,然后说道,“没问题,就这样穿的。”然后其中一个男伴问道,“主家,你们这有容粉吗?”
余睿想了想,昨天把亲礼用品送来的时候,他印象中有这么个东西,“有的,两位请稍等,我这就去拿。”余睿出去没一会,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红盒子。
两个男伴接过来之后,打开盒子,余一衫瞄了一眼,里面一堆白色的粉末,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这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男伴说,“新官别动,这是涂在脸上的。你一动,涂花了可不好。”
余一衫张了张嘴,“不能不涂吗?我不喜欢在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余睿拿脚踢了一下他,“让你涂你就涂,哪那么多废话。我倒是知道这容粉是干什么用的,弟弟你放心吧,一会绝对把你打扮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保证让弟妹神魂颠倒。”
余一衫不屑地切了一声,“你说的好像我不用这个东西就不英俊了一般。”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也不再抗拒了,任由两个男伴在他脸上抹来抹去。
余睿笑了笑,“是是是,你说的都是。今天你是新官你最大,你说了算。”
就在他们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侧房中的动静更大。冉倾城坐在镜子前的椅子上,身后除了两个女伴,还围着冉绝唱和母亲赵晓蓉。赵晓蓉的身体刚刚好转,余庶哲不让她出去帮衬,于是她便来到了冉倾城这里指点江山。
不仅是容粉,什么簪,珠,玉,钗,环一股脑地往冉倾城身上塞去。她心中也是一阵默哀,我的天哪,怎么这么多东西,再弄一会只怕自己连走路都会不自在了吧?
冉绝唱围在她身后,嘻嘻笑道,“姐姐今天真漂亮,一会绝对让姐夫眼珠子都给瞪下来。”
帮忙的女伴也称赞道,“新子确实美若天仙,卑仆几乎侍奉过这村里所有的亲礼,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新子这般的花容月貌呢。”
冉倾城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心中暗想到,真是便宜了那个小傻瓜。
就在两边都在热火朝天的忙活着的时候,来客们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不一会海承也带着两个花童回来了,站在一旁,帮助余庶哲招呼着客人。
时间不久,人越来越多,最后一个迎宾走了过来,并拿来了一个单子。余庶哲看了看,发喜帖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他嘱咐了几句,厨子们就将早就准备好的菜一道一道端了出来,摆到了礼台两侧的大桌上。然后就见到一个主礼跑了过来,找到了余庶哲,说道,“主家,时辰差不多了。”
余庶哲点了点头,大声喊道,“孩子他妈,出来了!时辰差不多了!”他这一嗓子不仅是为了叫赵晓蓉出来,也是给两边房中的人提个醒,告诉他们时辰快到了,如果有还没弄好的地方要尽快了。
赵晓蓉听到喊声,就连忙走了出来。院中用青砖临时搭起了一个长方形的用红布包裹起来的礼台,礼台一侧摆着两个高椅和一个茶桌,后面还挂着一个大红帘子,上面也是一个大大的喜字。两人分别落座之后,两个主礼也走上了台。其中一个主礼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各位来宾请安静!”
原本杂乱无比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主礼见状,继续喊道,“古有云,天做缘,地做牵,千里姻缘一线牵。红披霞,彩披肩,执手白老渡千险。今日,各位要共同见证……”
就在主礼正讲着一些场面话的时候,余一衫侧过身,往外探了一眼,似乎想看看侧房之中有没有什么动静。余睿连忙把他的身体按了回来,“你干嘛呢?这才多大一会?你就迫不及待了?”
其中一个男伴也笑道,“新官不要急,主礼还要说一会呢,这亲礼既然叫礼,自然少不了要做足了前戏。等他说完,然后叫新官新子入台的时候,新官就可以出去了。”
余一衫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吧?他这话得说多久呀?”
另一个男伴想了想,回答道,“按照他这个语速,大概一刻钟就能说完了吧。”
余一衫扶了扶额头,“一刻钟?怎么这么能说,他都不会重复的吗?”
余睿笑道,“好了瞧你那猴急样儿。你老老实实等着就行了,可别闹出什么岔子。”
就在余一衫这边急不可耐的时候,主礼终于把话讲完了。然后他轻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喊道,“下面请新官新子入台!”
听到这声喊,两个男伴连忙说道,“新官,走,该出去了。”
余一衫早就等不及了,听到这话,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来到门后,只见自己门前此时正站着一个挎着花篮的小花童,他刚一走出去,花童就跟着他撒起了篮子里的花瓣。余睿和两个男伴也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漫天花瓣洒落之下,余一衫抬起了头,看到对面房门之中,一个倩影也缓缓地走出。上窄下宽的红色新服,将她原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材勾画的更加淋漓尽致,一双纤手从红袖中探出,皓肤如玉,月如眉勾,一张朱唇,娇小玲珑,在欺雪赛霜的衬托之下,似乎在闪烁着粉嫩的光泽。眼角轻弯,似笑非笑,一颗小小的泪痣点缀在旁,却是带了几分柔弱的气息,惹人怜惜。她微微地低着头,眼睛往地上看着,似乎有些害羞。
余一衫直接被这一幕给冲击到了,虽然他已经无数次见过冉倾城的美貌,但是冲击力都不如现在这般如此之强,一瞬间就让他失了神。恍惚之间,两人越走越近,余一衫痴痴的看着她,殊不知脚下已经接近了礼台。
终于,悲剧发生了,就在冉倾城一脚踏上礼台的时候,他这边也一脚迈出,但是却没有抬高,只是下意识的还跟迈平地一般,所以直接就绊到了礼台边上,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礼台上趴去。
被这一脚瞬间惊醒的他心中登时就冒出来一个绝望的念头,“完了,我要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