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徐楠城北门外,进到了一个商道之上,正巧有一个商队的人知道向平村在哪里,于是冉倾城就直接包下了整个商队,给他们三人腾出来一个专门的马车,然后一行人就上路了。
余一衫不知道路是怎么绕的,他觉得从向平村到浩寒阁坐马车的话最多一日,而浩寒阁到太中城最多两日,太中城到徐楠城也是最多两日。可是从徐楠城到向平村,却足足坐了有五日之久。而且路况相当之差,姐妹俩倒是在那里整天聊得有声有色的。而冉绝唱也时不时的掀开窗帘,看着马车外的景色流动。
但是却苦了我们的余一衫。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小祖宗,每次马车有大的震动,他都吓得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小祖宗,生怕它出现个三长两短。虽然说这琴是冉一徽做的,但是你保不齐它会不会磕破个皮什么的。余一衫觉得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可能也会蜕个皮什么的。
冉倾城见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这海角天涯,危机时刻可以用来挡刀剑相撞而不会有一丝损坏。上次我跟你那样说,是因为你在路上偷偷的比划我跟它,所以我故意那样,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你,瞧你,还真当真了。”
余一衫脸上渗出了几滴汗水,“现在你知道随便乱说话的下场了吧?你已经在我心里留下阴影了,现在道歉也来不及了。”
冉倾城对他做了一个鬼脸,“来不及就来不及呗,你喜欢抱着它就抱着吧!我才不管你呢!”
余一衫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终于稍微松了口气,没有过分的小心翼翼了。
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同时一个声音响起,“三位,通往向平村的路已经到了。”
三人听到之后,依次下车,然后商队中的管事者也走了过来,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从这条岔路口往西走,最多两个时辰,就可以到向平村。”
余一衫抱拳道,“多谢!”那个管事者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谢,然后马车就再次开动起来,继续往北前进。
三人站在路边,余一衫的心里却产生了无限的感慨,已经四年多了,自己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故土。恍惚之间,他想起了年少时,自己和哥哥在院中玩耍,母亲走来,叫他们吃饭,而父亲则每天都训斥他们,叫他们不要调皮,还有海承叔叔,每天都来,传授他们启蒙的知识。一时之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却忘了踏出脚步。
冉倾城看了看他,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余一衫回过神,刚想开口,却被冉绝唱抢了先,“姐姐,姐夫他这是近乡情怯了。”
余一衫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冉绝唱回答道,“我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情况。就是姐姐前几日买的那本《一线牵》。”
余一衫叹了口气,说道,“是呀,想当年,出门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懵懂少年,没想到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番模样了。也不知道爹娘现在怎样了。哥哥现在怎样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冉倾城来到他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说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爹娘。”
余一衫点了点头,刚想说些烘托气氛的话,冉绝唱再次插嘴道,“还有我呢,我也陪姐夫。”
余一衫**了一下额头,好了不用想着烘托气氛了。全被这个丫头破坏了。
冉倾城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三人就迈上了岔路。
一路之上,余一衫都在讲述着自己小时候的回忆,而冉倾城则一直笑他小时候挺老实的,怎么长大了就歪心思不少。两人就在有说有笑之间,原本沉默不语的冉绝唱却突然眼神一凌,整个人都似乎散发出了一丝寒意。
余一衫和冉倾城惊愕转头,就看到冉绝唱纵身一跃,来到了路边,然后凝气一掌,直接打向了身前。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随后她的掌劲打过的地方,竟然渐渐泛起了一丝波澜。余一衫眼眉一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果然,一片波澜扭曲之后,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影浮现了出来,他的衣服凌乱,嘴角还有一丝血迹,眼神惊恐地望着冉绝唱。
冉绝唱二话不说,就想对着地上坐着的人再补一掌,余一衫吓得立马叫住了她,“妹妹住手!”那个人很明显是重伤坐在了地上,划出了一个阵法保护自己,哪有像冉绝唱这样的,无冤无仇二话不说,先打破了人家的护身之阵,然后还要再一掌往他身上打去?
冉倾城也发现了事情异状,连声叫道,“妹妹,快回来!”
冉绝唱愣了愣,但是还是听话的收回了即将打出的一掌,弱弱的回到了冉倾城身边。冉倾城怒目道,“临走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第二条,不能随便动武。你怎么刚出来,就忘了?是不是姐姐的话不管用了?”
冉绝唱有些委屈的说道,“姐姐,我修有心眼透,早就看到了这个阵法,但是我本来也没想管,可是阵法里面的这个人看了一下我们三人,然后就,就似乎要出手的样子,所以我就。我就。”
余一衫叹了口气,人家都重伤在身了,看到路过三人,自然会警觉起来,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模样,是为了警惕自己三人是不是敌人,会不会突然对他出手,自己三人若是什么都没看到,直接路过,他自然也不会动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个动作让冉绝唱误会了,差点就丢了性命。
余一衫走上前,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个人,“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我妹妹她性格有些急躁,让你受惊了,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而那个人也端详起来余一衫,刚想说什么,嘴角又呕出了几丝鲜血。
余一衫眼神一转,他一把抓起了那个人腰间的玉佩,上面映着两个大字,浩寒。“兄台,你是浩寒阁的弟子?”
那个人微弱的点了点头。余一衫连忙唤出了情疏笛,盘腿在他身边坐下,然后缓缓吹动,一股天地之息渡入了那人体内。余一衫皱了一下眉头,他体内的情况非常之糟糕。整个武脉似乎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不过所幸的是还未断裂,否则只怕他现在已经是昏迷不醒了。
余一衫运起律魂帮他推动着武息流动,渐渐地让他恢复了几分力气。但是伤势却没有好转,这伤不是余一衫可以治的,他虽然能让自己的武脉恢复如初,但是那是因为自己体内有律魂的存在。如果是别人,则自己最多只能帮他先稳定一下伤势,不至于发展的更严重。就在余一衫为他疗伤的时候,冉倾城也带着冉绝唱来到了身边。她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人,全身上下看起来完好无损,并没有刀剑等兵器之伤,但是整个人气息羸弱,很显然是伤在了体内。
良久之后,余一衫收回了情疏笛,那个人也有了几分力气,不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先艰难地拱手谢道,“在下,浩寒阁,执令堂弟子,顾楷生,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不过他的声音依然断断续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余一衫摆了摆手,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佩,与顾楷生的玉佩完全一样,只不过上面没有写浩寒两个字,却是写着律阁两个字。“顾兄弟不必在意,在下余一衫,律主门下四律之首。”
顾楷生艰难的笑了笑,“原来,原来你就,四,四年前,律主,收的,那个,那个。”他声音微弱,余一衫打断了他的话,“顾兄弟,我虽然能帮你恢复体内的武息,但是你伤在武脉,而且十分严重,你先不要说话。”随后他想起了冉绝唱当初给他的疗伤丹,他连忙拿了出来,“这些疗伤丹能帮你控制住伤势,虽然不能痊愈,但是也能让你的情况有些好转。”
顾楷生点了点头,接过了疗伤丹,然后一口服下,开始打起坐来。良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整个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声音也不再显得断断续续。“多谢余兄弟!”
余一衫笑了笑,“同门弟子,何须言谢。你怎么会在这里?伤至如此?”
顾楷生苦道,“前段时间,浩寒阁的青年弟子,都被派出去到四处历练,我也是其中一个。然而,我却误闯了一片山森,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湖泊。我坐在湖泊上休息,却突然遭到了人的袭击。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打伤,随后我连忙奔逃,那人一直追我追出了山林,这才折返。而我一共被他打到了三掌,感觉全身上下都要碎裂了一般,最后艰难的走了一段路,想返回浩寒阁,最后却体力不支,倒在了这里。”
冉倾城在一旁解释道,“天下间无门无派的散修何其之多,你也是运气不好,可能遇到了一个脾气古怪的,你闯了他的地盘,他便出手伤了你。从你身上的伤势来看,那个人也并非想要你的性命。所以在把你赶出山森之后,他就折返了。否则以你的描述来看,你都没看见对方的身影,就重伤如此,他若要想杀你,只怕你别说是山森,就是连那个湖泊,你也走不出去。”
顾楷生尴尬一笑,说道,“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倒了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