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绝唱躺在床上,声音虚弱而又嘶哑,“姐姐,姐夫,我是不是很没用。”
冉倾城笑了笑安慰道,“你想什么呢?只要你能平安,姐姐就安心了。”
余一衫也知道冉倾城最担忧的就是冉绝唱的安危问题。他便出口说道,“妹妹,我虽说没能把你全部的气旋冲击开,但是你的武脉已经连通的大部,想必你在动武息的时候便能发现。”
冉绝唱虚弱的嗯了一声之后,他继续说道,“而且倾城,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你所说的重病之象,其实并不是妹妹真的病重。我为了防自己猜测有误,每次为妹妹冲击气旋的时候都会先探查一下她的四息,也就是武息,气息,神识,生息。虽然她的武息,气息,神识,都被气旋隔断,但是生息却没有被断绝,一直都处于茁壮成长的情况。因为她体内的气旋存在,所以妹妹有时候会出现气息羸弱,神识低迷的情况,但是这都是假象,她的生息一直都完好无损。”
冉倾城惊喜道,“真的吗?”其实能不能冲击开气旋恢复武脉她并是在意,她最在意的就是妹妹总是会出现半醒半昏迷,一副重病缠身的样子。
余一衫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体内的生息成长的并不多,但是却从来都没出现过衰弱的情况,这点我能肯定。”
冉倾城展着眉头微笑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她把冉绝唱脸上的汗珠擦拭完,刚刚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想擦一下其他的地方,却突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个大男人在。她转过头看着余一衫,余一衫也发现了她的动作,苦苦一笑,“倾城,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能走得动路的模样吗?你先等一会再弄,让我喘一口气先。”他确实全身都虚脱了,一开始的时候甚至都无力去控制律魂了,刚刚才恢复了一点力气,让他能运转起来律魂。
冉倾城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情况只怕比冉绝唱也好不到哪去,不禁叹了一口气,“唉,我先扶你回屋吧。”
随后她把手上的绢帕放在床头,对冉绝唱说,“妹妹,你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姐姐一会过来帮你擦干,免得晚上着凉。”竹林的夜很冷,这点余一衫早有体会。如果是一般人不擦干就睡,晚上确实很可能就会着凉,但是冉绝唱很明显不属于此列。以她武息之强,只怕把她丢到冰天雪地里睡一觉,也不会有着凉这种问题。不过余一衫并没有拆穿,只是暗自发笑,这几天他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全心溺爱。
冉绝唱轻轻的嗯了一声,双目有些沉,几乎就睡了过去。她确实也疲倦极了。
冉倾城站了起来,架起了余一衫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生生拽了起来,两人就出了屋。回到房中之后,来到床边,一个甩手,就把他甩到了床上。
余一衫苦笑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差别待遇?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冉倾城粗暴地把他摆正之后,又拽过被子给他盖好,并且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
余一衫看着她的眉头,有些皱挑,他知道这是冉倾城正在生气的表现,于是就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生气了?”
冉倾城瞪了他一眼,“你还能看出来,不简单。”一切都弄好之后,她坐了下来,说道,“你看看你,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今天在冲击气旋之前,你跟我说你有十足的把握,我才会同意你去。结果呢,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不是差点就力竭,以失败告终了?”
余一衫尴尬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些出乎我所料了,我是以前几次的经验来推断自己能不能行的,而且这种推断也一直都没出错。但是今天妹妹的膻中脉上的气旋,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却异常顽固,比之前的都要顽固的多,所以才会这样。”
冉倾城皱了皱眉,把手放到了他的脸侧,“力竭这种事情会对你的身体产生极大的影响。虽然我武修不高,但是我却知道,一个人如果经常力竭的话,会对他的武脉产生不可恢复的伤害。当时你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就想打断你,但是又害怕那个时候打断你会不会对你和妹妹都造成影响。我只能站在一旁担心。”
余一衫这时才发觉,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原来也不知何时早就浸湿了汗水,虽然它一如既往的温暖。冉倾城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在我心里,你跟我妹妹一样重要,你今天这样,会让我有多难受。你不知道吧?”
余一衫刚想说什么,冉倾城却用指头点住了他的嘴,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我知道,你这么做,是想让我能尽快放心。所以,其实我生气,并不是在气你,而是在气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没能力自己治妹妹的病,也没有能力帮你什么……”
余一衫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不等冉倾城说完,他就伸手将她堵在自己嘴边的手抓开了。“倾城,你不用继续说了。其实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但是我想说的是,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拉。你想想看,我们初遇,在面对北海松的时候,你就想把一切都抗在自己身上,让我脱开干系。后来遇到刀无锋,我受重伤,你也曾自责自己没能早些料到,才会让我受伤。今晚也是这样。”
冉倾城愣住了,余一衫这也是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他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同甘共苦?相互陪伴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对我们来说,就同甘。而当我们面对危险,和问题的时候,这些不正是我们应该共苦的时候吗?比如今晚的事情,对你来说是苦,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苦。别说我最后没有事,就算真的有事,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也会义无反顾。因为妹妹体内的郁结实在是太久了,我不知道你以前都用了一些什么方法来拖延,但是这种情况,拖延越久,最后积累越深。我只能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来解决。不仅是为了早日让妹妹痊愈,也不仅是为了让你少一分担忧,更是为了我自己,能够担当起,共苦,这两个字!”
余一衫感觉心里一片舒畅,这些话其实他早就想说了,但是却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契口,如今说了出来,感觉自己终于舒服了许多,“倾城,我希望我们,不仅能一起同甘,也能做到一起共苦,所以,你不要再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好吗?”他坚定道,“我,要做你的身边人,而不是怀下卵。”
冉倾城沉默了,良久之后,她探过身,把头贴到了余一衫的怀中,轻轻说道,“对不起。”她似乎陷入了回忆,幽幽说道,“自从爹娘去世之后,我就一直如保护幼卵一般的呵护着妹妹。一路的辛苦,从来没有能跟谁诉说过。久而久之,就渐渐养成了这种性格。”
她抬起头,凝望着余一衫,突然嫣然一笑,“是呀,妹妹也长大了,不再需要我照顾了。我也有了你,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她轻轻的张开被抓住的手,反向握住了。看着两人紧紧相扣的十指,她笑道,“以后无论是苦是甘,我们一起承受!”
余一衫觉得两人的心在此时贴的更近了。他微微一笑,重复道,“是苦是甘,我们一起承受!”
冉倾城再次低下了头,两人温存了一会,她就起身了,“你先睡吧。我还要去照顾一下妹妹。”
余一衫笑了笑,“以妹妹的武息之强,你就算把她丢到雪窟里睡一晚,她也不会着凉。”
冉倾城白了他一眼,“我说只是怕着凉你就信了?你很懂女孩子吗?你知道出了汗就睡,不仅睡的不舒服,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也会有很大的异味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余一衫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好吧,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不过他想了想也是的。冉倾城的身体每天都带着一股奇异的幽香,如果让她出着汗睡一晚,她只怕会第二天什么事都不干,就泡在水里了。“我这不是没经验吗?”
冉倾城把他的被子掖好之后,说道,“你先睡吧。我还不知道要弄多久呢。”
余一衫点了点头,目送冉倾城离开之后,他就起身再次来到了床的另一边,拿起了那几本曲谱,然后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两天一直都在以这些曲谱为蓝本,自创一个笛曲,但是白天的时候,每次与冉倾城琴笛同奏,却发现自己总是把握不好她的音律。这才导致两个人的声音不能交融,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但是最近两个人都是一起回屋的,就算没一起,也是冉倾城先回的,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再看一遍。今天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悄悄拿起了这几本曲谱,仔细参研起来。
他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之后,放回了曲谱,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思。自己所创应是完全没错。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琴声先出,温润流长,而自己的笛声一出,高亢嘹亮,两股声音交织在一起,似乎产生了一种相互僵持不下的争斗。他突然灵光一闪,没错,两股声音似乎是在争斗而不是在交融。难道?
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声音也是有灵性的吗?自己猛然之间的奏声,让自己的笛声在飘出的一瞬间本能地就想压制住琴声。想到此处,他勾起嘴角一笑,是与不是,明日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