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都没有睡觉的心思。因为他们隐隐之间感觉到,今晚会有大事发生。但是却说不上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良久,气氛似乎有些沉闷,躺在床上的冉倾城突然翻了一个身,看着余一衫的背影,轻声问道,“一衫,你睡了吗?”
余一衫回了一句,“还没呢。怎么了?睡不着?”
冉倾城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撒娇道,“要不你吹个曲子,哄我睡吧。”
余一衫看了看窗外,夜色已经深了,整个林府都安静了下来,有些犹豫,“会不会打扰到别人?”
冉倾城不依不饶道,“你就吹一个嘛。”
余一衫无奈地笑了笑,宠溺道,“好吧。”随后他便唤出了情疏笛,正准备吹奏,却突然听闻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起,撕裂了原本安静的夜空。
他惊讶的回身,看到冉倾城也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眼,“出事了!”
他们打开房门,却发现整个林府都骚动了起来。“不好了!林老爷死了!”一个声音再次传来,虽然距离甚远,但不妨碍到他们听清其中的内容。
“什么?林老爷?”余一衫惊道,“不会是林宗宝吧?”
冉倾城皱了皱眉,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妙之感。“走,我们去看一看。”
一路上,数量众多的护卫四处奔走,丫鬟奴仆也都混乱了起来。慌乱之中,余一衫突然伸手抓住了一个急匆匆的下人,问道,“哪个林老爷出事了?是林宗宝林老爷吗?”
那个下人本来想开口怒骂是谁这么不长眼,但是他似乎认识余一衫,生生止住了嘴,答道,“是的,正是林宗宝林老爷出事了。其余各位老爷都在赶往林老爷的住处。”
余一衫继续问道,“林老爷住在哪里?”
那个下人给他指了指方位,随后告罪道,“余公子,小人还有要事,余公子能不能先放开小人。”
余一衫这才察觉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胳膊,连忙放开,告罪道,“不好意思,在下一时情急,多有得罪。”
下人拱了个礼,便急匆匆离去了。
冉倾城说道,“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两人顺着下人指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林宗宝所在的地方。还未进前,就听到了满屋嚎啕的哭声。
两人站到门外,遥遥向屋内望去,却看到一卷白绫挂在房檐之上,而林宗宝则头挂白绫之上,青紫的脸色,彰显着他已经死去多时。
屋内林泰瑞,林淮安,林项鹤,林娴四人跪地而哭,哭的最厉害的是林娴,她平时跟林宗宝的关系最好,此时已经几乎力竭。
没一会,林久成也坐在一个轮椅之上,被下人推了过来。他还未至门前,就想下地,但是急匆匆走了几步,就脚下未稳,直接被门槛绊倒在地。
林泰瑞连忙起身把林久成扶了起来。林久成愣愣道,“二叔,二叔他,他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林泰瑞叹了一口气,拿出了手中的纸,递给了林久成。“久成,你自己看吧。”随后便哽咽无语。
林久成拿起纸,上面正是林宗宝的字迹,他痴痴地念道:“不孝子林宗宝,愧对林家列祖列宗。其罪有三,一罪,碌碌无为,无力承担家主重任。二罪,受人蛊惑,断送林家出路。三罪,鬼迷心窍,险至林家绝后。三罪其身,无颜面对林家祖先,只能自绝于堂前。罪身死后,家主之位传于林久成,唯此一愿,望久成能潜龙欲飞,带领林家重现辉煌。罪身,林宗宝,书。”
虽然他的声音很低哑,但是站在门外的余一衫和冉倾城却是听得十分清楚。两人相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林久成痴痴道,“若知是此结果,我,我还不如永远都不要醒来。”话没说完,他的眼圈就红了起来,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林泰瑞安慰道,“久成,事已至此,我们都要勇敢面对。二哥生前可能是做错了一些事,但是,他最后却是以一个坚强的姿态,来赎他所犯的罪过。所以,你也要坚强起来,你才是我们林家唯一的希望,你知道吗?”
林久成愣愣的点了点头,林泰瑞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事你不要管了,交给叔叔们处理。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不宜操动。”说完,他就喊道,“来人,送公子回去休息!”
等林久成走后,林泰瑞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余一衫和冉倾城。随后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余一衫上前,神色凝重,歉意道,“伯父,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林泰瑞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此事与二位无关,说起来,二位也是在帮林家,我林家不会好坏不分。只不过这几日,林家要有丧事要办,可能无法招待二位了,还望二位见谅。”
余一衫连忙回道,“在下也在府上叨扰甚久,心有不安。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告辞了。”
林泰瑞点了点头,拱了拱手,“两位请便。”随后便再度回屋,处理林宗宝身后之事。
冉倾城拽了拽余一衫的衣角,余一衫会意,两人便悄悄离开了。
等再次回到房中,两人更加睡不着了。冉倾城也坐在了茶桌前,陷入了沉思。
余一衫突然开口道,“林宗宝说要给大家一个解释,却没想到解释的方法,竟然是这个样子。这样让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林兄。”
冉倾城也幽幽道,“你还想以后多与林久成来往吗?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余一衫叹了一口气,“罢了,反正此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倾城,你先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与林兄告辞。”
冉倾城点了点头,起身上了床,而二人却都没有睡着,各怀心思想着各自的心事。
次日清晨,两人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起身,来到了林久成的卧室。而林久成似乎也一夜没睡,他开门的时候,两个眼圈都是血红的。
见到是余一衫和冉倾城,他才勉强一笑,说道,“余兄,冉姑娘,请进。”
三人进屋,见到案台之上,有些杂乱。很显然,林久成就在这案台上坐了整整一晚。
余一衫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林府发生了这样的事,虽非我等本意,却也与我们有关。在下已无颜面在这里久呆,今日正是来向林兄辞行的。”
林久成虚弱地笑了笑,“此事与余兄和冉姑娘毫无干系。本就是二叔做错了事。如今,只不过是东窗事发罢了。若余兄因此辞行,那便不必开口了。”
余一衫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不仅如此,在下与冉姑娘几日之前便要离开,只不过当时林兄病危,这才耽搁了几日。如今林兄既然痊愈,那在下,也该是时候告辞了。”
林久成愣了愣,随后说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便多留,只不过,两位的救命之恩,却还未报,这让在下如何心安?”
冉倾城突然开口道,“其实这事也好办,不如林公子写一个字据,若日后我们拿着这个字据,来请林公子办一件事,林公子不做推辞,便好。”
余一衫皱了皱眉,不知道冉倾城此言何意。而林久成却笑道,“这有何难?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只要在下能做到,就决不推辞。”
冉倾城嫣然一笑,“不必那么麻烦,只需一件便可,林公子,请立字据吧。”
林久成一个回身,来到了案台后面,起手研墨,左手微微一动,却又停了下来,随后伸出右手提起一支笔,写下了一张字据。
冉倾城接过字据,笑了笑,“有字据在此,林公子可不要食言。”
林久成笑了笑,“在下从不食言。”
冉倾城眼色一凌,说道,“那便好,我想以这个字据为凭,请林公子答应一件事。”
林久成有些发愣,问道,“现在就说?”
冉倾城点了点头,答道,“是的,现在就说。我想请林公子,不要伤了狗蛋的命。他家中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父亲,如果他死了,便是一个家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此事已经过去,林公子也如愿以偿,就让整个事情都到此为止吧。”
余一衫心头一跳,“倾城,你此言何意?”
林久成也眉头一皱,问道,“在下听不懂姑娘在说些什么。”
冉倾城凝视了一下林久成,然后笑道,“林公子,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林久成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请讲。”
冉倾城缓缓说道,“一个长期被他叔叔压制的少年,心中常有不忿,为什么他不能自由自在,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这种不忿之情长期积压,最后导致他下定了一个决心,要除掉这个叔叔,自己做家主。但是棘手的是,他的势力太弱,而这个时候,一个名叫繁花会的组织找上了他,以帮他除掉障碍为条件,换取数量巨大的林衫陨铁矿。数次挣扎之后,他同意了,随后便暗中实施。他暗中将林衫陨铁矿脉中产出的矿石运往它处,而时间长了,却被人发现了端倪,无奈之下,只能将知情人尽数杀死,造成了失联的假象。不过他随后便发现了他的叔叔,似乎发现了什么。惶恐之下,一个助力便出现在他的眼中。那个人心性纯良,易与欺骗,随后一个计划就产生了。他依仗着施恩之情,一步步指引那个人,剪除了他叔叔的羽翼,然后再进行栽赃。把林衫陨铁出事之事,尽数栽赃到他叔叔身上。而自己,则以重病在卧为由,摆脱嫌疑之身。这样一来能迫使叔叔交出家主之位,二来又不使自己与繁华会秘谋的事情败露,也算是一石二鸟之计了。林公子,你觉得,这个故事精彩不精彩?”
林久成拍了拍手,厉声问道,“精彩,实在是精彩。姑娘认为,我便是与那繁花会密谋之人吗?”
冉倾城笑了笑,“林公子别着急,故事还没说完呢。精彩的部分,才要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