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北城之后,一路沿着官道来到了北山之外,随后为了谨慎起见,两人并没有走平时运输物资和陨铁的专道,转而进了一个碎石屑铺成的小道,一路前行,最终到了林衫陨铁矿脉的外围。外围如今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不同,除了比往日的熙攘,显得静匿了几分。
余一衫运起律魂,仔细感知了一下,随后皱起了眉头。冉倾城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余一衫摇了摇头,答道,“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的存在。这里安静的不像是一个正在开采的矿脉,反而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荒野。”
听他这么一说,冉倾城也觉得这里安静的过于可怕了,她神色忧虑的看了一眼远处的红石砌成的围墙,那紧闭的大门就像是一个巨兽的口,准备随时吞噬不小心进入其中的可怜之人。
“怎么办?”余一衫本能地问道,“倾城,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冉倾城摇了摇头,说道,“这里被围墙挡住了,看不见里面是什么。”随后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指了指西方的高坡,说道,“走,我们去那个高坡上,在那里我们能看到围墙之内是什么情况。到时候再做定夺。”
余一衫点了点头,领着冉倾城绕了几个圈,悄悄从坡后登上了坡顶。这里地势比围墙要高很多,可以清晰的看到围墙之内的情况。然而等他们看清之后,心中均是一惊。
此时围墙之内,各式采掘用的器具一应俱全,整整齐齐的摆在工具架上。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停车的地方还可以依稀的看见有几辆拉货的马车,而马车之上还零碎着放着几颗林衫陨铁,然而马缰早已断裂,拉车的马也一无所踪。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杂乱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打斗所留下来的痕迹。整个场景就好像,原本松弛有序的矿场,一瞬间所有人都失踪了一般。
冉倾城皱了一下眉头,围墙之内果然如余一衫感受到的别无二样,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随后,她不经意间瞥到了洞口之侧,一个工机架树立在那里,上面还放着几个采掘用的锄头。她心中略有疑惑,随后再次扫视了一遍场中情况,随后嘴角露出了微笑。
余一衫见状,便知道她瞧出了一些端倪,问道,“倾城,你瞧出什么来了?”
冉倾城胸有成竹地答道,“这里并非是我们所见的空无一人,那些人可能藏匿在矿洞之中。而现场也是事后清理过的,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整洁有序。”她指了指矿洞旁的那个工具架,说道,“你不觉得这个工具架的位置原本不应该在这里吗?”
余一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单独的工具架孤零零的树立在那里。他又看了看其他工具架,均并成一列,树立在距它不远的地方。
“虽然它与其他工具架有些距离,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吧?”余一衫问道。没有人规定工具架一定要全部并排放在一起,所以这似乎也并不能说明是它是在倒落之后被人重新扶正的。
冉倾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没错,对一般人家,这个单独的工具架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对林家来说,却是有些奇怪了。你想想,我们去林家参加夜宴的时候,夜宴之上的布局摆设,你再想想,我们到林久成房中,他房中的摆设又是什么情况?”
余一衫陷入了沉思,那晚夜宴之上,当中是主席,两侧各三个副席,屏风左右各四个,将整个宴席围了起来。而林久成的房中,虽然摆设不多,但是却都是正外方圆,井井有条,也在无形之中,透漏出一种对称之感。“你是说?”
“对,没错。”冉倾城见他似乎想明白了,便说道,“林家上下,布局紧缓有序,相互对称,就连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宴席之所,也显得对称有度,可见他们一向都很重视物品摆放的秩序,而你看,这围墙之内,虽然是各物堆陈,但是无论是马厩,工具架,运台,无一不显得井井有条,唯独这个工具架,在这秩序之中成了一个扎眼的存在。所以我才断定,这里被人打扫过了。而打扫之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懂摆设这个学问。他才会觉得这个东西本来就应该在这,只是把它原地扶起来罢了。”
余一衫点了点头,随后却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知道了,但是事情却显得更麻烦了。既然是有人在,那就应当在矿洞之中,而这矿洞,只有唯一的入口,也无法看出内部是什么模样,如果是直来直往,到也好说。如果是纵横交错,那想必在错误的岔路上将会是陷阱重重。而且我们对这些人一无所知,所以更不太适合打草惊蛇。”
冉倾城想了想,突然调皮地说道,“你办坏事之前,是选择在晚上还是在白天?”
余一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的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便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我们等到晚上再进去探查?”
冉倾城点了点头,答道,“虽然不知道矿洞之内有多少人,但是若占一个矿洞,总要采矿吧。不然他们冒险占来做什么?既然要采矿,总也不会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采吧。总要有一个休息的时间。所以晚上会更好一些。只恨我们时间太少,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我们大可以等到他们运矿的时候,再跟踪运矿之人,等他们返回的时候,我们来个暗中调包,那样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余一衫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暗中运走矿石?”
冉倾城指了指马车,说道,“你看,这马车缰绳是断的,而马却不见了。我想这世间应该没有什么骏马能够飞跃这么高的围墙。所以马还在这里。只不过被人藏起来了,很可能就在矿洞之中。再者说了,他们采矿,不秘密运走,采来又做什么用?”
余一衫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便在这里等到晚上吧。顺便看一看,会不会有人出来。”
冉倾城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我们换一个地方吧。这里虽然居高临下,视线好,但是也显得太明显了。林家已经三番五次派人来查探,想必其中之人会更加谨慎。而我们这个高坡就有点显得鹤立鸡群了。”
余一衫瞧了瞧,便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黄土矮坡,虽然不高,但是中间却是凹进去的,更容易让人隐蔽。余一衫指了指,冉倾城顺着他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个土坡。两人便蹑手蹑脚的转移到了土坡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余一衫却一直没有丝毫的松懈。运转律魂,感受四周。却没有任何回应。而一旁的冉倾城则一直在思索着什么,余一衫也不打扰她的思绪。
就在夜色降临不久,余一衫突然心念一动,“有人出来了!”他清晰的感受到,一个生息的出现,并带有一息强大的武息。“此人武息不弱,倾城,我们当心。”
冉倾城也收回了心思,双手翻动,十指绕花,化出了四道线,萦绕在两人身旁。“这招叫镜中水月,它可以再一刻钟的时间内遮蔽我们的行迹。可是我的功力不足,如果对方的功力比我高太多,还是会发现端倪的。”冉倾城解释道。
余一衫点了点头,说道,“你在这里别动,我登上坡顶,看一看那人的踪迹。”说罢,他便纵身一跃,来到了坡顶。坡顶只略微比围墙高了一点,余一衫只能勉强的看到内部的情况。依稀之中看到一个人,似乎是刚从洞中出来,正在四处长望着什么。
似乎是确定了周围没人,他轻轻往洞中打出一指,随后就见到洞中陆陆续续又出来了几个人,并拉着一辆马车,马车被黑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一行人行动迅速,打开了大门,便要出门。
余一衫连忙跳了回来,“一行五人,为首者武息甚强,其余四人较弱。他们拉着一辆马车,似乎是要运走某些东西。倾城,怎么办?下手吗?”
冉倾城皱了皱眉,说道,“你有一击制敌的方法吗?”
余一衫想了想,谨慎道,“有是有,比如红尘一线。但是动静会弄的很大。”
冉倾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否则就会打草惊蛇。”随后她思索了一番,说道,“我们先跟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们要把马车运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马蹄急奔的声音。余一衫和冉倾城连忙起身,在夜色的掩蔽之下,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
那一行人似乎很谨慎,一路上都未有停歇,一直急驰,不知急奔了多久,来到了另外一个山洞。随后马车便开进了山洞。
余一衫问道,“要跟进去吗?”
冉倾城仔细看了看那个山洞,说道,“这个山洞似乎并不相通,这里应该是唯一的出入口,他们一定会折返的。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话音刚落,那些人又从山洞中带着马车驶了出来,随后一拐,进入了另外一条小路。余一衫正准备追,冉倾城却突然拉住了他。
他疑惑地转过头,看到冉倾城淡淡一笑,解释道,“马车上的东西已经被换过了。虽然体型一样大,但是之前他们的马车,车辙深有三寸余,可见车上载物很重,如果猜的不错便是林衫陨铁。而他们再次出来的时候,马车略显摆浮,而车辙印只有一寸有余,所以马车上的东西已经被卸到了山洞之中。”
余一衫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在这里,看一看收货之人是何人?”
冉倾城转过头,夸赞道,“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笨了。”
余一衫讪讪一笑,“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冉倾城听了此话,十分得意。“也越来越会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