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衫漫无目的地逛了一阵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看了看即将落下的耀阳,也觉得是时候回去了。
回到客栈之内,陈掌柜已经不在了。不过店小二却也是认识他的,连忙迎了过来,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余一衫也毫不客气道,“送点晚饭到我房中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好嘞!公子你先上楼,饭菜随后送到。”
余一衫点了点头。回到房中之后,他却觉得毫无头绪。自己这番茫茫搜寻,就好像在大海中捞针一般。虽然律主也说过只是试一试,并不强求,但是他也不想自己当真无劳而返。
要是稚心在就好了。他忍不住想道。以稚心的聪敏,一定能想出办法的,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茫无头绪。
没过一会,店小二的扣门之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开门之后,余一衫突然想起了太中城的严禁,这店小二也是小道消息灵通之人,所不定有什么消息。于是便开口问道,“小二,你可知道太中城为何严禁吗?”
店小二想了想,答道:“没有确切的消息,但是有一则小道消息,却是不知真假如何。”
见余一衫示意他说出来,店小二便把自己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太中城有一个重犯。前几日不知为何,从秘牢之中逃了出去。所以城主才会封锁城门,严查任何出入之人。”
余一衫点了点头,如此看来,这严禁也不会殃及到浩寒阁派来的人。店小二问道:“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余一衫说道:“没有了,多谢小二。”
店小二憨厚的笑了笑,“公子真是客气,小人就先下去了。”
待店小二离开之后,余一衫吃了点送来的饭菜,之后便再次无所事事。躺在床上,左右翻侧却难以入眠。自从修了律决之后,他的精神头就越来越好。有时自己都有些苦恼。
反正无事,他便拿出了清疏笛。聊以**的吹了起来。除了《空余恨》之外,他也是从律主那学到了一些其他的曲子。此时所奏,便是律主交给他的一首似乎能宣泄心中烦闷的《何所忧》。悠然的笛声,淡淡的响起。声音之中充斥着低高迭起,却又转换平和,不似《空余恨》那边,多为高亢,却会突转低沉,幽幽之中,比起《空余恨》更能安抚人心。
余一衫并没有运起律决,又有意控制,所以笛音并不似带有魔力一般刺穿人心,却也是一丝悠然,引人陶醉。原本熙熙攘攘的周围,不知不觉之中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都不愿打扰这份柔和。
余一衫也渐渐陷入笛音之中,悠然而长源的笛音击碎了心中的烦闷,还予了一片清明。随着笛音渐息,最终落下了帷幕。而静匿的人群也再次熙熙攘攘起来。
只不过在闲聊之中乐此不疲得猜测道方才笛声来自谁人之手,不过余一衫此时并不不知道,此时的他却是陷入了一片失神。
刚刚吹完一曲的他随手打开了窗台,双手按在窗台上,夜色下的太中城却并没有安逸下来,一盏盏灯笼点亮了黑暗,依旧是那么人声鼎沸,在灯火阑珊之中,他看到对面的楼台顶,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一身淡青又略有泛白的衣衫,裹着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与这个熙攘的世界格格不入。单手托腮却也半掩朱唇,一丝散落鬓发滑落,却掩不住她那淡冷的眼神。一席薄纱遮面,却没有遮住眼角下的一颗泪痣。虽然她似乎毫无表情,却令人产生出一种难言的怜惜之意。
余一衫刚打开窗台,双目便与她对上了,心中顿时狂跳不止。以前他听说过红颜祸水这个词,却一直难明其中意思。仅仅是一眼,他似乎有些懂了,祸水是何意。
而对面的她似乎也是被笛声吸引而来。此时见到余一衫突然打开窗台,也是连忙别开了双眼。随后一个转身,便快速离开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等余一衫从那一瞥中回过神时,才发现佳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他心中也是顿时一惊,自己怎么这么容易便失神?余一衫不禁对自己的定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晃了晃脑袋,心中仍是一阵长跳,良久才渐渐平复。百无聊赖的看了看街上的灯火行人,却是都似乎在那惊鸿一瞥之中失去了颜色。
夜,渐渐的深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随着一盏盏的灯笼灭去了焰火,似乎整个世界都渐入了沉眠。余一衫关上了窗台,在烛台前坐了下来。那摇曳的烛光映红了他的双脸,映着闪动的烛光,他却无心安眠。
随着一声鸡鸣,漆黑的夜空似乎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耀阳如往常一般,准时的露出了尖尖的脑袋。余一衫也停止了律决的运转。无心安眠的他暗自运转了一夜的律决,此时睁开眼,却也是一片眼神烁烁,精神高亢,丝毫没有困意。
今日,便是龙丹大会召开的日子。昨日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龙丹大会将在辰时三刻,在太中城的广场上举行。
而今日的太中城也似乎醒的特别早,虽然仍是卯时,还未进入辰时,但是沉寂了一夜的人群,也再次熙攘起来。随着一波波的人鱼涌而出,太中城的广场上似乎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余一衫却并不着急,只是不急不慢的洗漱了一番。刚擦干脸上的水,便听到店小二在楼下吆喝着什么。开门下楼,店小二也见到了他下楼,便停止了吆喝,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哎呦余公子,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小人都想去叫你了。”
余一衫也回了一个客气的笑容,“小二,你方才在吆喝什么?”
店小二答道,“那是本店的招牌早点,虽说是好货不需吆喝,但是吆喝一番,也能多多吸引新顾客的注意,余公子,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余一衫淡然一笑,他也觉得,没有宣传的东西再好,也会淹没在繁华的世界之中,那些高冷而又闻名的人或物,也不过是通过别人的嘴宣传出去罢了。他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小二,你说的这个招牌早点,来一点吧。”
“啊?”店小二似乎十分惊讶,“余公子,你还不着急赶去城中广场吗?再晚一会,怕是连那广场中心都进不去了呢。”
余一衫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店小二暗自想到。
又吃了一番早点的余一衫,这才满足的走出门。虽然人声鼎沸,而他所在的街上却空落落的,似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不远处的广场上。
来到广场之上,却已经是辰时了。余一衫没有想往里面挤,却被更后来的人疯狂的往前推,弄得他也是十分无奈。他心思一动,一个侧身,再次出了人群,找了一个偏僻的外围,站了下来。
眼神扫过广场,却没有发现浩寒阁那标志性的长袍。但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多,所以他也不能确定浩寒阁派来的人是不是被淹没在茫茫多的人群之中而没被自己发现。
就在无聊的等待之中,只见广场前的金殿,缓缓打开了大门,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余一衫也忍不住的向那门中望去。
只见门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华袍加身,神情迥异,目光如炬的扫视了一遍人群。“各位青年才俊,各路豪杰,请安静。在下太中城城主戎危楼。”
那人虽是轻声一语,声音却如同有穿透力一般,顿时压过了杂乱的人声,令在场众人皆安静了下来。虽然仍是有人在交头接耳,但是却也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戎危楼并不在意,继续说道,“诸位应该知晓,在诸位来太中城时,太中城正在严禁。大家也肯定十分疑惑,为何太中城要严禁。其实这件事,也与太中城日前宣布,此次龙丹大会,取消文试,只余武试有关。”
就在众人都屏息静待他说下去的时候,余一衫听到了身侧有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修习过律决的余一衫视感和听觉都比常人要好很多。他本能的转过头,想看一眼是谁在叹息。
入眼所见,一身淡青又略有泛白的衣衫。虽然只是侧脸,但是他却清晰的看到了那颗眼角下的泪痣。
是昨夜的那个人?余一衫暗自想道。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番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无论从穿着,身材,还是那眼角下的泪痣来看,似乎就是同一个人。
就在他暗自打量的时候,旁边的人也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看她,转过头,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完了,就在两人目光碰上的时候,余一衫就知道自己偷偷瞧人家被发现了。见到她那带有明显的鄙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划入登徒子,无礼之徒那个范畴了。冤枉啊,苍天明鉴,余一衫只是好奇的想知道昨晚出现在他窗台对面的女子是不是她,自己可没半分轻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