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急病人遇上慢郎中,对方快速飞动的时候飞沙走石,已经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想要以刚克柔,却又遇上了乱花渐欲迷人眼,只有大喊大叫,问她拂尘从哪里来的?
桑葚儿说:“你管我从哪来的?肯定我的拂尘是你拂尘的老祖宗,比你那个强多了。”
她停下来啰嗦几句,不是自己累了,是想让小子多跑点路,跑快一点,免得被鲁师兄追上,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交谈得像朋友一样了。
见对方还在打量,又接着说:“你没看到我这个拂尘吗?一道黑的,一道白的,稀奇古怪呀,我这可是千年拂尘,上古宝器,你不仅没有见过,祖宗八代也没有听过。你的拂尘,该叫我的拂尘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小丫头口无遮拦,刘道士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个宝器,哪有女孩子弄拂尘的?你才该叫老子爷爷才对!”
他怒上心头,也用拂尘搅起漫天风沙,这下好了,互相都看不见了,只有白光闪烁,只能用拂尘护住自己,免得被对方打中,一时间更难以决出胜负。
风沙之中,刘青衣以为师弟已经把小子擒住了,哪晓得他们在坎子下面谈家常,转身让他赶紧过来助战。
“你赶快走,赶快走,这边,我来把你妹妹解救出来。”鲁无赶紧对小子说,一边就往坎子上面跑。
刘青看见师弟来了,指挥他断丫头的后路,自己直觉得纳闷:奇怪,这个小丫头原来一点功力都没有,怎么突然手中多了一把拂尘?还一道白的一道黑的,什么玩意儿?怎么有如此古怪的法器?而且还使得如天花乱坠,只有叫人帮忙来对付。
他哪里知道,这个丫头在短时间内就吸取了巨大的能量,而且有了出神如化的法器。
“别打了,别打了,你把小丫头抓回去干嘛?”鲁无却上来劝架,“执事叫我们来抓袁小子,小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我怎么都赶不上。算了吧,收工吧,回去也别说了,否则,还怪我们把他放跑的呢。”
刘青衣心里想:这小丫头厉害,暂时还斗不过她,但是在师弟面前不能丢了面子,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去,传回去,影响自己的威信。想让他帮我一把,都是同门师兄,他不帮我,难道帮小丫头?
于是说:“他们两一伙的,把这小丫头抓住了,那小子还不能回来打救吗?他要回来了,我们不就抓住了吗?”
鲁无不但不动手,反而把双手抄起来,冷冷地笑:“我说大师兄,你闲得无聊了吧?古人曰:男不跟女斗大,大不跟小斗……”
刘道士马上驳斥:“没有哪个古人这么说过。”
“古代老百姓这么说的,胜之不武,败了丢脸,打什么打?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小家伙都被你打跑了,还纠缠不放干什么?我们毕竟大老爷们,也要讲点风度气质吧?”
“执事哪里怎么交代?”
“他又不是道长,他又不是师傅,真正要到小子饿法器,也不分给我们一件两件的,等师傅出关,他怎么处置他来决定吧。”
鲁道士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给自己帮忙,刘青衣自觉无趣,收了拂尘,愤愤地说:“小丫头,饶你一回,放你一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你要落到老子手上。”
桑葚儿毕竟没有实战经验,打了一阵子也分不清胜负,看对方堰旗息鼓还有几分不服气,突然蹦起,抬起左脚,朝着刘青衣一脚踢去:“耽误姑娘这么久,有多远滚多远吧!”
刘道士正在与鲁道士说话,没提防被女孩子踢了一脚,面子上过不去,里子上也过不去,还没反击,怎么就觉得钻心的痛呢?顿时扑倒在地。
华阴城内,初夏时分还是很热闹的,一大早,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到华山烧香的,旅游的,看景的络绎不绝。小子东张西望,怀疑鲁师兄说了谎话,这里不像他说的那样冷冷清清呢。
桑葚儿想不到鲁道士能和他说到华阴的事,袁小子这才告诉她,两支拂尘大战的时候,他和鲁师兄认了亲,虽然不是亲戚,但他的哥哥就是四季春饭店的鲁大厨,兄弟俩失散十年了,这才晓得,却见不着面,华阴城就是他们的老家。
“恐怕骗你的吧,怎么那么巧?”丫头有点不相信。
小子说没得假,他说的其它景物都像,可能十年前萧条一些,也可能夏天人多一点,管他哩,又不到他家投亲靠友。一路上都是吃干粮,喝冷水,想要规规矩矩到饭店吃个饭,让桑葚儿弄点钱来,在这里住一晚上。
尽管左脚很得力,但右腿还是不行。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两个人晚上走路,一个可以让老虎当坐骑,一个可以用锅铲撑远,路上甚至吓退了一批强盗。但是靠近城镇就不行了,而且沿途看见村庄,还要讨要芝麻和苋菜籽,所以走路的时间很多。
小子从来没出过环形山,也没有看过比四方镇更大的城镇,来到稍微大的一座城,就以为到了天堂一样,巴不得要歇歇脚,享受一下。
女孩子更想洗漱,需要找家旅店住宿,可是两人腰无分文,不知道师傅那些东西是不是值钱?到街角没人之处,从袖笼里取出拂尘,扭动拂尘柄顶端那颗珠子,一粒纽扣就到了手里,心想自己是女扮男装的,说话声音怕别人听出来,就让小子进当铺送到柜台上去。
伙计一看,眼珠子转不动了,递给了账房先生。账房先生瞪着眼睛看了一阵,又叫出掌柜的。胖掌柜不动声色打量着柜台外的两个孩子,两个少年都像是农村人的打扮,破衣烂衫的,很不起眼,就问这颗珠子是哪来的?
小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头望望桑葚儿,她不得不说:“哪来的?祖传的。也不是珠子,是纽扣。”
正宗的南红玛瑙,送来的孩子竟然不知道从哪来的?还说是纽扣,还要跟来的更小的孩子回答,这本身就蹊跷。但他说是纽扣,仔细一看,果然有洞眼,想来不只一颗,也不问这东西的来历了,掌柜就问他还有没有。
袁小子不知就里,问还有又怎么样?掌柜的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地说:“一颗不好收,如果有两颗,马马虎虎可以收下,给一两银子。”
“有有有,我们还有。”
小子扭头望着桑葚儿。她不得不从袖笼里又折腾出一颗,但是递出去的时候,放粗了声音说:“二两银子。”
“好好好,二两银子,二两银子。”掌柜和账房先生交换了一下眼色,跟着声明一句,“死当啊。”
两个人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边上有个中年男人来赎典当的香炉,望了他们一眼,那个“死”字也不好听,袁小子马上说:“不要死的。”
桑葚儿立即伸手过去,要他们把两只纽扣还过来,说:“你们要死当,那我们就不当了。”
账房先生连忙喊住他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还到哪里当去?”
“是啊,这样吧,看你们两个小孩可怜,活当活当,付钱,付钱。”掌柜的连忙说。
跟着账房先生写了票,给了银子,交给他们,两人还以为得了财气,高高兴兴出了门,心想可以好吃几顿饭,安心住一夜旅店了。
先进了一家饭店,要了两个炒菜,再要两碗面条,正吃得高兴,一个中年男人坐到他们跟前来了,笑眯眯地对他们说:“二位小官人,你们的帐我给你们付了,还要想吃什么?我帮你们点菜。”
饭店里也经常有代付账这种事儿,所以袁小子见怪不怪,只是连连道谢。桑葚儿不乐意了:“这位大伯,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您好好请我们吃饭干嘛?”
“呵呵,看你们两个孩子从外地来的吧?远途跋涉辛苦,我本华阴人,又是大人,请你们来的两个孩子吃个便饭,也算是尽地主之谊吧。”
他说得文乎乎的,小子无话可对,也不好意思点别的菜,只是埋头大吃。
桑葚儿吃得斯文多了,脑袋里像是装上了风车,咕噜噜地转,吸了几口面条,喝了两口汤,这才慢悠悠问:“大伯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也不白吃你的。”
“好好,还是这个小老弟爽快,我就问你们,你们刚才那个珠子——不,那个纽扣还有没有啊?”
两个孩子互相望望,今天是怎么了?这是第二次有人问了,这人刚才不在当铺里吗?怎么现在跟着我们来了?看上了我们的纽扣了?小子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也问还有没有呢?你又不是当铺的。”
那个中年男人笑眯眯地回答道:“刚才在人家店里不好说,你们如果还有,呵呵,我给四两银子怎么样?”
桑葚儿警觉起来:“四两银子?你说一颗就值四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