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儿笑吟吟地回头说:“你忘记了?我师傅那个拂尘交给我们的时候,不就是可以让什么东西垮毁?又可以让那样东西恢复吗?只是破烂就不行了,比如说那个山洞墙壁上面……”
的确是的呀,小子想起来了,说,这下人们上来可以有地方住了。
小丫头摇摇头说:“你看这些房子,我虽然让它们站起来了,但是千疮百孔的,下雨天都漏雨,只能修葺一下,暂时住住。”
“有住的地方比没住的地方好,破就破吧。”小子一边剖山羊,一边叹息着。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过来,听声音就知道是花媚媚来了。
她站在飞船前头,飞到荷塘,弯腰摘下一朵花,举在头上,笑容也像荷花,见到他们,笑嘻嘻跳下船来,说在山上看到他们,知道要来,这就赶回来了。
“你赶回来,不是看我们的吧?”桑葚儿调皮地问。
果然,花媚媚迫不及待问生瓜蛋为什么没回来?
小子就说:“我们在上面,他和李龙在下面。”
花媚媚着急了:“地坑下面?那怎么上得来啊?”
桑葚儿就笑:“才多长时间没见面就那么想啊?底下那么多人没上来,你怎么不着急?”
小子说,很快他们就要上来了,坐着竹排上来。说完他把羊也洗好了,然后三个人一起到她家里去,烧了一大锅羊肉,煮了饭吃。房子勉强可以住一晚上,一起议论,说等人都上来了再一起修修吧。
花媚媚大包大揽地说:“修什么修?让生瓜蛋背一首诗,诗里面有房子,大家不就有得住了吗?”
有这样的诗歌吗?两个孩子都不信,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花媚媚又要桑葚儿带她下地坑去。
知道她下去是为了看生瓜蛋,两个人不好意思挑出来。袁小子只是说:“不能去,我们下去还要打老鬼,你去干什么?还是安安心心在家烧好饭,等生瓜蛋上来。”
“他万一上不来怎么办?”花媚媚问。
桑葚儿道:“他如果上不来,我们也上不来了。”
听说他们一起坐竹筏上来,花媚媚就说放心了,因为什么事也难不倒这两个机灵鬼,跟着又补充说:“只有桑葚儿是机灵鬼,袁小子是傻人有傻福。既然如此,那就去接父母一起回来。”
桑葚儿就说不要忙,因为生瓜蛋上来以后,还要一起到东山顶上让观主做法,给李龙信号,让他停止蓄水,否则还把盆地都淹没了呢。
花媚媚问什么信号?
小子抢着说:“又能听见,又能看见,最好是闪电啊,打雷啊,下雨啊,反正声势越大越好。”
与花媚媚道别之后,两人回到地坑。李龙与生瓜蛋也在那里,果然,竹竿从上面甩下来,因为一根接着一根,暗河很深,落到水里,居然都没有破裂。
李龙做法,让那些竹竿逆着水流飘到地坑的水潭中。底下的人们高兴坏了,喊他们是救命的活菩萨,因为有四季春的范老板指挥,家家户户有条不紊地排队领竹竿。
能够摆脱困境,大家都感到高兴,桑葚儿分派生瓜蛋,让他指导大家编竹筏。他说不会。
桑葚儿说:“你可以学呀,不是有书吗?书就是你师傅。徐福虽然没有收你为徒弟,但他把书传给你了,那就是衣钵传于你喽。你要学不好,大家上不去,全都留在这坑里,你也留在这里,我就把书要回去了。”
他马上说:“我学我学,学好了,我教大家编竹筏。”
“所以说,你一定要学会,一定要教大家会,快点快点。”
听桑葚儿这么一说,生瓜蛋一边翻书一边咕噜:“有竹筏还不行呢,那要等你们有水才行哩。”
桑葚儿朝李龙一指:“水的问题包在他身上,你不赶紧搞好,花媚媚可是在岸上等你啊。”
这样一说,生瓜蛋兴致上来了,迫不及待要上去,就是不知道水什么时候能够涨上来。桑葚儿还告诉他,上去了之后要背诗,背一首电闪雷鸣,下大雨的诗,这样的诗歌有没有?
生怕这本书被收回去,他说有,不看书也能找到。但是在心头过一遍,浮现出来的都是一些小情小调的诗句:“巴山夜雨涨秋词”,“天街小雨润如酥”……这些软绵绵的雨,怎么会产生雷霆万钧的威力呢?
脑袋中电光一闪,突然他说有了有了,但是不能说,说出来,然后就没效了。桑葚儿再三强调,一定要厉害的暴雨,否则没效果啊。
生瓜蛋本来想起《杜甫·即事》中的两句:“雷声忽送千峰雨,花气浑如百和香。”前面倒是可以,后面这一句太突然了,太温情了,太不可思议了,只有说再想再想。
李龙再三叮嘱生瓜蛋,一定要等他们把竹筏编好了,等所有人都上竹筏了,他才开始堵洞储水。等把水送满了以后,一定要有声势浩大的电闪雷鸣,能让自己听见,然后他再出去,地坑里的水也随着他出去了。
生瓜蛋这才明白,事情这么重大,庄重地点点头,说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
怎样把竹筏砸得紧密一点?结实一些?生瓜蛋查了书以后,藤条也送下来了,每家每户有所绳子的全部用上,很快,大街小巷全部摆着竹筏,连路都没办法走了。
杨先生给他们想办法,竹排全部靠着石壁,一溜排过去,每一个竹排写上自家名字,让大家在瀑布的潭水刚涨起来时马上就要上竹筏,免得到时候乱了。
家家户户人心躁动,既有顾家难舍的遗憾,也有终于可以逃生的希望,地坑里面乱糟糟的。
半年期盼,胜利在望,成败在此一举。袁小子跟着姐姐转,大嘴裂着,和姐姐有说不完的话。桑葚儿叫他走,他也不走,说要和姐姐一起上去。
“事情还没办好,你怎么上去?你要飞上去早就能飞下来了。”桑葚儿催他走,“八字才见一撇的事,我们还没办完啊。”
小子说:“已经没什么事了,不都全部布置好了吗?你也应该陪着你爷爷走啊。”
桑大夫说:“我要谁陪?谁能怀疑我老当益壮?”
庄家夫妻说:“没事没事,有我们陪着呢。”
袁秀梅也说自己要陪爷爷,叫弟弟安心去办事,上面不安稳,底下人上去也要倒霉呢。
“你呀你呀,还不如你姐姐明道理,”桑葚儿数落他,“袁姐姐尽管没上去,也晓得上面的事,那个老鬼还在磨爪子呢。”
“有你师傅对付他,我们怕他干什么?”小子还振振有词。
“你不是也答应帮助师傅的吗?”桑葚儿问,见他不吭声,又把利害关系说了一番,起码八字的一撇一捺要写完整。只有徐福打倒了阎乐,摧毁了秋玄谷,这个世界才能安稳。这件事情更重要,要放在前面。
说句老实话,能不能战胜老怪?徐福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桑葚儿还有些怀疑,他要有能耐的话,就不会躲在冬宫里喝酒,直接找上门去,把老鬼打趴在山谷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大家就安稳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李龙不知道哪里去了,如果他不把出水洞堵住,所有的忙碌全都白费。赶紧去找他,一定是到师傅那去了。
两人来到冬宫,都弄不清是什么季节,生瓜蛋改造一番,李龙改造一番,这里一年四季的景象都有。
他们先到华清宫楼上,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大概又到厨房喝酒去了吧。他们又赶到御膳房,只有李龙在那里,不知在灶台上捣鼓什么东西?
告诉他地坑里的进程,所有的竹排都编好了,靠在地坑的石壁上,等待着涨水,怎么还不去?
他说不是我不去,是这件事太重大了,大事先办。
两人都问他什么事儿?他说就是和阎乐开战。要等师傅醒过来再说。昨天他喝的酒喝醉了,他今天又喝酒了,睡得人事不知,万一老鬼打过来怎么办?得给他弄点醒酒汤,所以才在厨房忙着。
小子问他会弄醒酒汤吗?
李龙说,从来没弄过,胡乱烧一碗汤,放许多盐,让他喝了以后口渴得要命,就要使劲多喝水,喝水喝多了,就要小解很多,酒从肚子里跑出来了,他不就醒了吗?
袁小子摇头说:“不对,醒酒汤不是这样做法,我做过豌豆解酒汤,这里做不起来,需要豌豆苗,用油炒过之后,倒入冷水,大火烧开,再撒点盐,喝了开胃醒酒,特别有效。”
“没有的东西,你说得天花乱坠还是没用。我有更简单的解酒办法,柚子白,芹菜汁儿,不动烟火就能解决,可是同样没有,没有说了也没用。”桑葚儿说。
“那你说什么有用?”
对于袁小子的抢白,桑葚儿并不在意,背着两手走过去,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对李龙说:“你还是到药房去吧,给我找整枝的灵芝与蜂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