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了得?阎乐又一次伸出手去,金光如蛇一样蜿蜒,一碰触地面,地表立即翻起波浪,吱吱之声不绝于耳。地面在两个孩子陷落之处渐变得有如金石,向四周漫射。
遁地是阎乐的强项,可是他现在不能走,徐福正在速手无策,但他力量不可小觑,不能把他当成死老虎,两个小子也太可恶,一定是来救徐福的,不扫清障碍也无法下手。
他瞻前顾后,只有暂时对付脚下。阎乐抬起右腿,使劲往地面波浪起伏之处跺了一脚,似乎踩中了什么,伸手朝脚落地之处抓去,可是什么也没有。
然后,他将右脚移开,口中念念有词,左脚向地面跺去,又踩着了什么,他的手一伸一缩,在自己落脚之处抓出一大坑,但在那坑中并再没发现什么。
阎乐心头微微一凛——那两脚虽未必将他们脚踩死,但地面突然恢复了平坦,就像石化了一般,顷刻之间,怎么就失去他们的身影了呢,让他莫名其妙。
阎乐干脆蹲下地来,一手握拳,朝早已石化的地面猛地一拳,“咚!”地一声巨响,如击金钟。
两个孩子正在地下潜伏,只感觉双耳一阵刺痛……地面一阵急剧的颤抖。双手上举之力微松,脚踩之后又是拳击,直接受冲击的就是袁小子。他顾不得胸口剧痛、胸口闷塞,双手猛力一撑,这一撑之力,几乎是拼了全身之劲,然后举着锅铲发力了:“哧——”
一道蓝光从石化的中心急射出来,直冲云天,直刺阎乐胸口。顿时让他双眼瞳孔放大,匆忙之间,右手平推而出,一把金针呼地一声在掌中散开,护住正面。跟着左手在全身一抹,身如铁石,黝黑如黑金。
空际中隆隆如风雷,夹杂着蓝光飞来……
“哧……”蓝光穿过金针,依旧去势不减,直逼阎乐胸口。阎乐大惊,身子急朝一边侧过。一阵刺耳的尖呜,有如硬物刮过金属般刺耳,蓝光已经在阎乐身侧划出一条数寸长的血痕。更奇的是,蓝光并不消失……
在金针被蓝光穿过之处,一道黑晕从蓝光射透的伤口边渐渐弥散,阎乐只觉四周空际中一阵幽幽的颤鸣,丹田灵气被禁锢了一般。
他大惊失色,知道这蓝光的威力远在自己想象之外,更有吞天杀神之力。而要命的是,蓝光依然没有消失,阎乐却不敢再动了。
袁小子的锅铲从土里伸出来,铲头一阵颤动,带得阎乐丹田灵气如被激起的湖面,开始微波荡漾,继而波浪汹涌……数股灵气一阵乱撞,直充他脑门。
“哇——”阎乐胸口气血翻涌,一口热血狂喷而出。血光绕射着漫天烈焰,如点燃了空际,眴丽而眩目,烈焰中的那一点血光,更像是一道无际的地狱之门……
小子也探出头来,看着阎乐喘着粗气,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锅铲仓促间所放的蓝光能伤敌,这道蓝光,就是在四方镇塌陷的时候冒出来的,居然凝固到锅铲上了,关键时候还能释放出来。
阎乐虽然忽受此伤,本有不坏之体,仍对小子那致命一击深感胆寒。这才知道,小家伙也不是好对付的,但是到手的猎物怎能放弃?暂时置他们不顾,回过身来,再找徐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咫尺之间,无声无息,一个双目失明之人怎么能离开?哪怕他飞身也有破空之声啊!顿时腾身而起,四处寻找去了。
不仅他觉得奇怪,连小子也大惊失色:“我们师傅呢?”
“已经回去了。”
“回哪里去了?”
“我给你们分配任务的时候,你怎么没听见呢?”桑葚儿觉得奇怪,“你负责正面出击,我负责掩护你,李龙负责掩护师傅,我们都各司其职啊。”
小子就说自己明白,不是已经这样干了吗?只是师傅回到哪里去?好像当时并没有说明白。
桑葚儿就说,这是需要随机应变的,当时自己还没有想明白呢。要有去处,当然是东山观,但四周都有结界,唯一的进口在暗河的上面,先回到那里再说。
果然,李龙带着徐福,已经在暗河的交叉口,正坐在地坑瀑布进口的石头上面。
黑压压的空间,就像他的心境,没想到老鬼那么有手段,开始还怪桑葚儿帮倒忙,现在看来,还多亏这几个徒弟赶到及时。但是,败在妖人的手下实在不甘心啊,一时心情沮丧,坐在石头上闷闷不乐,不论李龙说什么,徐福都一声不吭,弄得徒弟也无话可说了。
桑葚儿的进入打破了寂静,一进来就乐呵呵报喜:“恭喜师傅,贺喜师傅,首战告捷,凯旋归来呀——”
徐福这才哼了一声:“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袁小子知道丫头的意思,马上当跟屁虫:“是啊是啊,我听她说了,师傅您好厉害哟,百万雄师都战胜了,老鬼也受伤了——”
“他受伤了吗?”徐福有点不相信。
桑葚儿看见了全过程,当然知道:“当然,战魂自毁,军阵自曝的时候,那个老东西想去抓那个蘑菇云,结果强光穿过他的手,他的爪子就快要烧成焦炭了。抓你也抓不住了……”
“趁此机会,我一头将他撞倒。”为了安慰师傅,袁小子也夸大其词了。
“你们就是糊涂胆大,那还能跑得掉吗?”
“您老人家放心,跑不掉,他们现在还能到您跟前来吗?”李龙安慰他道。
也不管徐福看不看得见,小子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老东西顾头不顾腚,想来抓我们的时候,桑葚儿遁地把我拉下去了,他要来追赶我们,我在地里伸出 锅铲,发出的蓝光将他打得吐血,大败而逃。”
啊,师傅有几分欣慰:“早知道,我就带着你们一起打了,谁料想啊,我这倒霉的眼睛!”
“徒弟不是治疗好了一回吗?再治疗就是了。”于是,就让李龙去取百年瓦上霜,让师傅躺到石头上,说要给他治疗。
徐福突然发了脾气:“治疗个鬼呀,老子在密室里呆了千年,还要让我在这鬼气森森的暗河里待多久?”
桑葚儿马上见风转舵,大声呵斥两个师兄:“是啊,怎么跑到这黑洞洞阴森森的地方来了?”
不是你说要到这里来的吗?那两人不便说破,异口同声问:“那到什么地方去?”
“师傅何等人物,当然得住宫殿喽!”其实,虞姬在冬宫惨死,那里就成了桑葚儿的伤心地,再也不愿意踏入半步,可是师傅的怪脾气她不是不知道,还要仰仗他呢。
李龙马上就要去背徐福:“好嘞,我们去冬宫——到那个地方取瓦上霜也容易。”
“别忙,”桑葚儿又把他叫住了,“师傅啊,您知道您现在在哪里吗?”
徐福鼻子嗅嗅,然后说:“不就是暗河上吗?除了水多一点,还没我的密室好呢,陪伴了我一千年,终于也化成了灰烬。回不去也好,根本就不想回去,但是冬宫也非善地。”
小子就说:“师傅是东山观的老祖宗,还是回东山观去吧,恐怕所有的道士都要称您为祖师爷,从山脚下一直跪到山顶上哩。”
“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女不穿嫁时衣,师傅才不想回去呢。”李龙赶紧说。
“谁说我不想回去?”徐福说,“我不想回山上,我想回大海,在这里,我闻到了大海的气息……”
三个人你望我我望你,都觉得这老头子糊涂了,这里离大海远得不堪设想,怎么可能闻到大海的气息呢?
小子很直率道:“师傅啊,要去山上很容易,要去冬宫也容易,要去东海?那可不容易了,远得不得了,我做梦都没梦到过。”
桑葚儿并不急于要走,这个地形,这个地利要充分利用起来,最好徐福现场发话。尽管说了七字真言,但那只是教训徒弟的,还没有时间对李龙说,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自己下令,岂不更好?
于是就说:虽然在地底下,可是四水分流,就像十字街头一样,四方镇底下瀑布自西向东流出去,横穿过暗河,出水处是他们刚才进来的方向,也是通往冬宫和山谷的方向。
暗河南头,就是老桑树掉下来的地方,不知道通向哪里?而它的北边,就是堵塞起来,成了项羽墓的地方。李龙和小子把虞姬的骨灰送过去之后,将那里死死地堵住了,暗河就成了死胡同,真正畅流的倒是东西向了。
刚才,趁他们说话的当儿,姑娘钻出洞口看了一下,是一条明沟,突发奇想,顺着走过去,是不是就到地坑了?有这样高的落差,暗河在地坑同一平面上,似乎说得过去呀。那么从这个地方走过去,不就可以进入地坑吗?反过来说,那边的人不也可以走到我们这里来吗?
不过不过,镇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是暗河呀,两个有道法的道士都死在这里,他们都是掉下来的,很高很高,很远很远,人们怎么能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