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太悲惨了!生瓜蛋打了个寒颤,又提高了声音,声嘶力竭叫喊:“不得了了,竹竿阵来了——”
前面三个人终于听到喊叫了,回过头来,见他朝地下指着,跟着看下去,东山村一片房子全部被竹子穿过,稀里哗啦倒成一片。
小子首先哭喊起来:“我的家呀!我家的房子——我家的院子——”
跟着就要往下降。桑葚儿一把拉住他:“不行,不能下去!一下去,竹杆子就从你身上穿过去,你就完了,你就像那条飞龙一样,被定时在地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办法,把拂尘抽出来对付疯长的竹竿,可是没有坐骑,人就跟着往下坠,在空中怎么施法?
地下的竹竿像是有人指挥,见到他们,刷刷地往上涨,一根根向他们戳上来。
小子慌了,赶紧挥动锅铲,啪啪地往下打。打下去一根,又冒出了另一根,好像进入了敌人的阵营,千军万马冲过来,他们无法抵挡。
几个人手忙脚乱,越往上面升,竹竿长得越高,似乎要戳到天上去。
生瓜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锅盖也架不住竹竿一顶啊,吓得在锅盖上摇摇摆摆,站都站不稳了。
桑葚儿看在眼里,突然灵感上来,一个妙计脱口而出,冲着生瓜蛋大喊一声:“赶紧赶紧,背诗大法——”
背诗?生瓜蛋被提醒了,最为难的时候只有这个能解决,不仅要背诵出诗歌来,还要跟竹子有关。可是可是,竹子都是歌咏的对象啊,怎么把竹子消灭?
眼看着就要蔓延到西山村了,想到花家人还没有出来,这怎么得了?几乎听到花媚媚哭叫,突然灵光一闪,镇静下来,乾坤宇宙锋都能收服,难道没办法对付这些竹子吗?
他勇气倍增,突然站起来,尽量稳住身子,掏出帛书,变成《万物生》,右手高举,左手背在后面,想起了杜甫的诗句,张口大声吟哦出来:“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
背诵后,习惯性地往前迈进一步,这一步可就没有风度了,一脚迈到半空中,身子一歪,朝下坠去。
桑葚儿最先看见,尖叫一声,来不及施救,但她那一声声叫喊响彻云霄,李龙采取他的龙行虎步飞快冲过去,飞在他下面。
生瓜蛋的下落正好骑在他的脖子上,吓得屁滚尿流,幸亏是他接住,个子大,扛得住,可是弄了一脖子水,还有股尿骚气。大不高兴,冲着他脖子上骑的人骂道:“好心救你,你怎么在我身上拉屎拉尿?老子把你甩了——”
小子连忙叫:“别别,别,这家伙就这德性,一害怕就尿裤子,怪不得他呀!”
桑葚儿也飞过来说:“我们都要感谢他呢,你们看看,你们快点看底下呀——”
不知何时,乾坤宇宙锋突然出现在天空,如一道闪电霹雳,然后风一样刮过去,像飓风吹折甘蔗林,一片片竹竿倒下去,所有的竹竿原来都是尖头朝上,现在全部躺在地下了,底下一片青绿。
不管李龙怎么骂他,生瓜蛋只是望着下面,看乾坤宇宙锋旋风般地砍着竹竿,马上解除了四个人危机。但半山坡上,竹竿还是疯狂向两边蔓延过去,乾坤宇宙锋以更快的速度砍断它们,他暗暗祈祷;快点啊快点啊,快点把它们都砍完啊!西山村是最后到达的地方,希望在砍断它们之前不会生长到那边。
李龙把他甩下来了,甩在砍断的竹竿上,又弹起来,摔得好疼。
地面上坑坑洼洼的,都是砍断的竹子剩下来的桩子,走在地上都戳脚,只能一跳一跳走。生瓜蛋看见锅盖被小子收起来了,就问他借,说是要回到西山村去,看看花家的人怎么样?房子倒了没有?
小子根本不理睬他,已经降落下来,却也无路可走,看见自己的院子里全是竹竿,房子被竹竿穿过全部倒了,又是“哇”一声嚎啕大哭:“我的姐姐呀,还说救你上来,我们一起过日子的呀,我们家的房子倒了,都没有了,你回来我们住哪里呀?”
生瓜蛋顾不得全身都疼,跳到河里去洗澡,河中漂的都是断成两截的竹竿,身子都浸不到水里去。就想,能不能用竹竿做个竹筏,划到那边去看看。可是没有绳索,只有用竹枝丫来捆绑,哪里绑得起来?
爬上岸来去求助,小子只是在那里哀嚎连天,桑葚儿已经骑着拂尘飞了一圈,四周一看,东西南北,房子全无,都被竹竿穿透,然后再被乾坤宇宙锋砍断,没有一间屋子是完好的。怒气冲冲走过来,见小子坐在一棵竹竿上流眼抹泪,抬起左脚踢了他一下。
好厉害呀,那是用徐福的拂尘尾毛做的筋骨,小子被踢得好疼,一纵身就跳起来,说自己正在难受,问她为什么要雪上加霜?
“谁的家园被毁了不难受啊?”桑葚儿问他,“结界之内有漏洞,你给观主说了没有?”
小子一拍大脑袋,停止哭叫,高声大喊:“哎呀,我忘了——”
又问他给谷主说了没有?他摇摇头说,没来得及。
手机号,一,的,的,锯子一响,嗯,我,啊,桑葚儿又要踢他,他连忙跑开,只有对他声嘶力竭叫喊:“你个蠢东西!为什么不禀报?这么大的事没有做准备,结界有漏洞,这才造成这么大的损害呀!你的家毁了,那么多房子都毁了,就是地坑的人上来,他们住哪里?你还好意思哭?只是你一家的房子被毁了?你就光顾自家的房子?”
生瓜蛋这才插上话,迫不及待地问:“是啊是啊,我们西山村的房子呢?你干爹住的房子呢?我们花家的房子呢?还不知道他家人跑出来了没有呢,赶紧送我回去看一看吧,求求你了……”
李龙还在河里洗澡,一条船就从水上飞过来了,他赶紧跳起来:“慢点慢点,别把我撞到好不好?”
“是你个大黑脸?生瓜蛋在哪里?”船上那个年轻的女子问。
李龙抬头一看,不是和生瓜蛋吵架的姑娘吗?就顺手朝东边一只:“生瓜蛋干的好事,弄我一脖子都是尿——”
女子才不管他这事儿呢,只是问他怎么样了?
他没好气地说:“怎么样?不是我接住他,就从空中摔下来摔死了,现在在小子家里呢。”
船上三个人赶紧下船上岸,花媚媚知道大概位置,一直跑到最东边的一个院子,其余的人都在那里呢。
生瓜蛋听到脚步声,扭回头一看,花媚媚来了,一把拉住:“哎呀,我都急死了,生怕你们有危险,正要去看你呢。”
“正要去?怎么没去?”花媚媚别过脸去,“你丢人还丢得不够?居然到处撒尿,让不相干的人也来笑话我?”
生瓜蛋没理那个茬,只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问,家里怎么样了?房子垮了没有?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怎么能不垮?”
不管花媚媚冷脸冷鼻子的,生瓜蛋还是一个劲追问怎么样了?看见她父母走过来了,这才放手。
花木对他妻子说:“你看你看,到处一片狼藉,早就叫你走你不相信,差一点人就走不掉了。”
花夫人说:“哪里晓得老鬼用这么毒辣的办法?真是危险。”
“也幸亏你们送我出门,还来得及上船。”
见他们夫妻两个来了,桑葚儿走过问候,说幸亏及时制止了,小河也长满了竹子,你们的小船能够过来真是奇迹呀。
花媚媚这才回答:“我们坐的是飞船呢,要在水里划肯定也不行。不是做了结界吗?这么多的竹子怎么进来的呢?”
“你们要问袁小子,这家伙忘了告诉观主,忘了告诉谷主,我们的结界有漏洞——”
听桑葚儿一说,花家人都摇头,就问小子呢?
小子正往桑树坡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说:“我去把那个漏洞堵起来。”
大家都问他怎么堵?他说这么多竹子,往洞里塞就是了,难道堵不住一棵大桑树的树洞吗?
桑葚儿毫不客气喝令他回来,说:“你堵住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他这才想起来,徐福交代的那件事还不知道怎么办?也幸亏他们搞了一个洞,他们一行人才能进来,还是要出去的呀。就问怎么办?
桑葚儿就说:“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不做个彻底的了结,我们拆了西墙补东墙都没用。”
花家夫妻俩都说这丫头懂事,不要在这里哭,哭也没用,房子垮了,不住这里就是,道观的房子还没有垮,可以住到山上去。
生瓜蛋悄悄问花木,花媚媚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他笑笑,轻声对生瓜蛋说:“本来就是骗她回家的,免得拖你们后腿。”
“现在她要去怎么办?”
“她现在不会去了。”
翁婿两人正在这里说话,李龙已经洗好澡上岸了,就催促他们赶紧走,说时间不早了。
那边,生瓜蛋还舍不得走,拉了花媚媚到一边轻声说:“真对不起!媚媚,我不是三心二意,我只是好奇心重,想看看春秋战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