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了一个凉噤!在这里,感觉不到方向,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向四周传开,两侧有回声,前后与脚下都有回声传来,脚步声在这静寂的地方显得格外惊秫。
显然下面仍然是空的。这里有点像陵,但又不像,没有哪个陵有如此巨大的规模,而且还上下分层。
如不是陵,又哪来阴风阵阵……连一贯胆大包天的小丫头也缩起了肩膀,小子提起锅铲,另一只手举起锅盖当盾牌,让丫头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着走着,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还不仅仅是哭,好像还在唱,他们两个对望一眼,忽然就想到那个神秘的女人,那个至高无上的女人,虞姬,不是在冬宫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下面就是坡道,越往下越低,因为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他们放轻了脚步,但是只要有一点声响,就会产生巨大的回声。坡坎走完了,仿佛来到一个圆形球体的中间,有足大的空间,两人干脆腾飞起来。
从上往下看去,他们像在一个巨大无比的蛋壳里,这蛋壳还是滚圆的,顶底下是汪汪的绿水,绿水当中是翡翠色的礁石,礁石的当中,是一块巨大的、长长的方方的黑色石头。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是人,是行走的人!
他们一圈一圈环绕着往下飞,渐渐看清楚了,是个女人,是穿白衣白裙飘飘欲仙的女人,与他们过去在项羽坟前看到的一样:女人载歌载舞,一边唱着,一边哭泣着,还一边绕着那块黑色的长方体的大石头行走,不是虞姬是谁?
小子正要喊,桑葚儿伸出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幸亏及时,因为,这时候听到一个声音传出来,是干枯的、苍老的、粗粝的声音,从那礁石上传出来,这蛋壳一样的穹顶,把那的声音放大,显得有几分阴森恐怖:“哭,你就知道哭,你就知道唱!你个臭娘们儿,死不改悔的女人,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你就哭个没完没了是吗?”
果然是虞姬,她继续唱着,还是他们两个过去听过的歌词,一直唱到最后一句:“我俩生死无话。”终于累倒了,停止了歌舞,趴在那黑色的大石头上哭起来,呜呜咽咽,好不凄惨!
两个孩子降落下来,终于看清楚了,黑色的大石头一样的东西,应该是一具棺材,女人的声音小了,粗粝的男人的声音大起来:“你哭啊,哭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看能不能把你丈夫哭活过来?白日做梦吧!”
虞姬停止了哭泣,因为她觉得头上有什么反常的东西,两个孩子虽然隐身,但是飞行带来的空气震动让她感觉到了风,抬起头来,望着他们飞行的方向。
应该是显身的时候了,小子取出锅铲,刹那间照亮了这个古怪的地方。突然出现的亮光让虞姬惊叫起来。
她的尖声叫喊想必惊动了那边,传来了一阵冷笑:“哈哈!在水牢里滋味不好受吧?守着那具棺材也害怕了是不是?”
就着亮光,他们两个发现了声音就是从翠绿礁石上发出来的,不敢发出声响,悄悄地降落。
当虞姬看清是两个孩子,马上捂住了嘴巴惊喜交加,却又连连摇手,指着礁石地上的一个空洞,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桑葚儿探身一看,礁石是翠绿色的,在碧绿的水中看起来很漂亮,但是泛着幽幽的冷光,平得像玉石一样,上面有碗口般一个大洞,声音就从那里面冒出来的。
她灵机一动,对虞姬摇摇手,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竖起食指,朝女人指了指,又对自己的嘴巴指指。那两个人都明白了,闭住嘴巴,不发一点声音。这时,她又开始装神弄鬼了,学着虞姬语气的声音又尖叫了一下,礁石洞口上传出的声音有点不安:“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蛇——有蛇——”惊恐的声音传出来,却不是从虞姬的嘴里说出来的,却与她的声音一模一样,虞姬又惊又喜,捂住嘴巴,不敢吱声。
“哈哈哈哈哈!”那边一阵狂笑,跟着又是讥讽的声音,“你也有怕的呀?怕蛇是不是?那我就吓死你——”
话音刚落,碧绿的水里面突然出现无数的红蛇。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在水里游动,与火龙洞的相似,那是在石壁上生长的,这群是在池水里游弋的,而且向礁石爬上来。
这下真正是虞姬发出的恐怖的叫喊,一声声惨叫刺耳,小子虽然也怕蛇,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赶紧用锅铲拍,姑娘用拂尘扫,再多的蛇也没办法靠近礁石,就像来无影一样去无踪了你。
可爱的小天使,真是我的保护神啊!虞姬朝他们双手合十作揖,感谢他们护卫。
听到这边没声音,圆洞里又有声音在问道:“怎么不叫了?难道被吓死了吗?”
“吓死了也好,被蛇咬死了也好,我反正不想活了,活着也没意思,跟我丈夫死在一起,睡在他棺材的外面就是在他的遗体旁边,此生足矣。”
“不,你不能死,圣旨还没交出来,你还没有把龙引过来,怎么能让你死呢……”阎乐娱乐的声音在响起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刚才说话的不是他要胁迫的女人,而是另外一个深入墓园的小丫头。
说完之后,她就不做声了。却引得老鬼疑惑起来:“莫非真吓死了不成?不吓唬你了,你吓晕了吗?不能说话了吗?我来看看——”
桑葚儿最右才装着虞姬的声音,缓缓就说:“还有一口气呢,看见那些蛇消失了,我也还阳了,但是,不想和你照面,见到你,我就真不想活了,你要来,就只能见到我水中的尸体……”
“哦不不,千万千万,不要下水,你到水里会淹死的。但是,我的美人儿,我劝你一句,不要太痴情了,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真相,你能把圣旨给我吗?”
桑葚儿用眼神和虞姬交流,女人很坚定地摇摇头。桑葚儿心中有数了,依然学着她的声音说:“你告诉我,是什么真相?说出来我看有没有价值?”
“不行,我要得到圣旨再说……你怎么这么蠢呢?你留着它也没有用处,给我之后,对你却有大大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
“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有了圣旨,我只要找到玉玺,就可以将徐福弄出来了,就可以炼成长生不老丸,我吃了以后也要给你吃的。因为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也是天下最坚贞的女人。只是,你为项羽守灵有什么意义?与我一起寿与天齐才是上策,我能重返青春,你又是如花美眷,我们郎才女貌,共享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你是奸佞小人,我丈夫是盖世英雄,我情愿守着他的尸骨,我也不愿意与你享受荣华富贵的!”
桑葚儿模仿着虞姬的声音微言大义,柔软却又铿锵,完全表达了虞姬的心声,她面含微笑,连连点头。小子盘腿坐在一旁,也笑着连连点头,只是伸出手指头,在空中打了一个问号。他不表示,桑葚儿也是知道的,于是就对着那个大口子,轻言细语问道:“就是我把圣旨找到也不行啊,还有玉玺呢?”
“你放心吧,我的美人儿,”老鬼的语调有些轻佻了,“天下是属于我的,我能不掌控全面吗?早已经了解清楚了,玉玺就在徐福从东海带来的徒弟那里,那个徒弟叫李龙,根本不是聋哑之人。”
“徐福无影无踪,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他也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是密室整体下落,也在我的附近……”
听到这里,三个人都惊喜交加,小子迫不及待四处打量,想看看到底在哪里?
可是碧水茫茫,看不到一点影子,但他急不可耐要去寻找。丫头把他拉住,不让他轻举妄动。虞姬抚摸着棺材,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问号。
小丫头想起来了,刚才他说了一个什么真相?于是问道:“你要告诉我的是什么真相?我看看,能不能值得跟你交换。”
“告诉你吧,我早就叫你不要那么痴情,真相就是棺材的假象。”对方终于憋不住了。
“此话怎讲?”
“被你守灵的,可能连魂都没有……”
“那不是在我夫君的陵墓里吗?”
“坟墓是做给你看的,棺材虽然是真的,但是棺材是空的,你天天为之哭泣、祭奠、歌唱,却是空对一个石头匣子,不觉得好笑吗?”
对方的话,让三个人都很震惊,桑葚儿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只眼睁睁看着虞姬,对方顿时变了脸色,双目呆滞,嘴唇颤抖,半天才哆哆嗦嗦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不就在棺材边上吗?打开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哦,太重了,你打不开,让我来给你打开好不好?你就会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没有你丈夫的遗体,没有他的尸骨,你也别想让他还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