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来两个孩子,一个清秀可人,现在不知道哪去了?来这个小子却也憨厚可爱,能把他留在身边就好了。
于是娓娓道来,跟他说传国玉玺的故事。先从和氏璧说起,说了两个故事,一个叫做卞和泣玉,另一段叫完璧归赵。后来秦始皇还是拿到了这块稀世珍宝,丞相李斯奉始皇帝之命,用和氏璧镌刻了所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以作为“皇权天授、正统合法”的信物,正统皇帝的证凭。
其实,袁小子已经知道了这个故事,但是,还装着不知道的样子,饶有兴趣听完,就想听听是不是说的一样,果然没有差池,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真玉玺什么样子,就问了出来。
虞姬告诉他,这个玉玺白璧无瑕,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一边说,还用她芊芊细指在桌上画给他看。
秦始皇本来以为,靠着这个玉玺,可以把他的江山一代一代传下去,让他的子孙万代都当皇帝。没有想到,他自己没能长寿,他的王朝也不昌盛。秦二世只当了三年皇帝就死了,秦王子婴用脖子栓着这块传国玉玺也不长久。
陈胜吴广起义,激发了诸侯混战,刘邦率先攻破咸阳,夺得了大印,项羽大怒,率领四十万大军驻扎于新丰鸿门,刘邦军十万驻扎灞上,知道自己寡不敌众,第二天率领一百多骑兵来见项羽,他的谋士范增暗示项羽杀掉刘邦,但项羽为人不忍,默然不应。
刘邦伺机逃脱。他留张良把白璧玉斗献范增,把玉玺献给项羽,自己以上厕所为由,扔下车骑,只带樊哙、夏侯婴等人从郦山道逃回霸上。
项羽进入咸阳后,杀了秦王子婴,火烧秦王宫,大火连续烧了三个月……
听到这里,袁小子忍不住打断了她,问是不是烧的阿房宫?虞姬摇头说不是,阿房宫只是造好了冬宫,其它还没造起来呢。但是秦王宫其它宫殿也不少。跟着长叹一声,说自己多次劝他不要烧杀抢掠,可是丈夫不听,有人劝项羽说关中富饶,可以成王霸之业。他也不听,非要回江东,封了十八个诸侯王,只落得马革裹尸……
话还没有说完,她趴在桌子上,早已经泣不成声。
小子急得搓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本来想走的,但是想想,桑葚儿交代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大印在哪里也不知道,等会见到那丫头没个交代,又要骂我是个大笨蛋了。
她在这里哭个什么名堂?我们想想真要哭呢,那么多人在底下,这么些日子没下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要有个三长两短,如果我见不到姐姐了,我怎么办?姐姐见不到我怎么办?那我们真要哭死了……
底下一千多号人,现在虽说有吃的,有住的,可长久以往上不来,他们如果没有个盼头了,不也要哭死吗?
想到这里,小子悲从心来,捶胸顿足,哇哇大哭。好久没这么哭了,他哭起来可不得了,声音又大,喉咙又粗,哭得惊天动地的,比狂风暴雨还要激烈。
虞姬本来趴在桌子上的,突然被这惊天动地的嚎啕吓坏了,一纵身跳起来,倒退几步,举起双手,把耳朵捂起来。可那声音太响了,太凄惨,震耳欲聋啊,堵也堵不住。跑到里面去,也隔离不住他哭的声音。而且,他这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哭得房间的地板都簌簌发抖。
她被小子的哭声吓坏了,也不敢哭了,可外面的声音实在太大,哭得没地方躲藏,也不知道他要哭到什么时候,还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呢,可又不敢劝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在屋里转了半天,想要和他说正经的话,不能总是这样哭得没完没了啊,只好在里面嘀咕:这个小娃娃怎么回事呀?
小子现在的功力非同寻常,不但会有神识,而且听觉特别敏锐,她的话声音很小,也传到他的耳朵里了。正在一头恼火,他也无所顾忌:“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是小娃娃,我是有名有姓的人,我叫袁小子!”
就是给我解释,也不需要这么大的声音说话呀?虞姬又吓了一跳,可是也不敢说话。过去当娘娘吆三喝四,手下人很多,大家都毕恭毕敬的。自从丈夫死了之后,她又被人胁迫,简直如惊弓之鸟。尽管前面的是小娃娃,但是声音那么洪亮,大汉子也比不过他吧!
不敢和他争吵,可是憋不住气,只有小声地说:“小子不也就是小娃娃嘛,用得着这么吼吗?真是有病!”
“你才有病呢!”小子不客气地又说了一句,想想不甘心,在地板上跺了一跤,桌子一跳,桌子上的茶杯都跳起来了,跳到地下,打得粉碎,茶壶也要跳,不过跳得慢点,跳起来就要往地下倒。
不好,茶壶要倒了,就没有热茶喝了。小子抢先一步,把快要掉下来的茶壶从半空中捞起来,稳稳地放到桌子上。然后继续他的嚎啕大哭。虞姬的耳朵哪里受过这样的折磨,只好走出房间,轻声地说:“好啦好啦,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不叫你小娃娃了,我就叫你袁小子公子……”
这个名字古怪,比生瓜蛋公子还要难听,袁小子有心想笑,可是想到自己的事没完成,又笑不出来了,还是继续哭,他不仅哭,哭起来的样子很可怕。指手画脚的,张牙舞爪的,腿抖着,巴掌张开,两只胳膊飞轮一样转动。
她只好轻言细语地问他:“小子公子,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呀?”
“你还问我呢,是你先哭的,你先说,你为什么要哭?”他一边哭着一边指着对方问。
虞姬哭笑不得说:“我哭,是因为我丈夫死了……”
“呜呜……”小子一边抽搐着,一边回答。“你丈夫死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就算他是个英雄,也是肉骨凡胎,是人都要死的。除非像你这样,被冰冻起来,难道你能长生不死吗?”
这小娃娃突然强势起来,虞姬有点心虚了,苦笑一下:“我的丈夫就是我的天,他是我最亲的人,亲人死了,能不难受吗? ”
“你有亲人,别人就没有亲人吗?你为什么不替天下的百姓想一想?打仗死了多少人?老百姓都是无辜的,那么多妻离子散,那么多家破人亡,跟着你的丈夫行走,难道你看不见吗?你敢说,你丈夫没杀过人吗?”小子突然想起了在火龙洞的事儿,他和生瓜蛋两个骂秦始皇,不就是因为皇帝残害百姓吗?但是他们诸侯兴起,争夺王权,血流成河,死的人更多呀,因此,情不自禁说了出来。
虞姬苍白的面庞因羞愧而泛红了,自知理亏,吞吞吐吐地说:“那,那也是为了推翻嬴政的暴政……”
“为什么不替天下百姓想一想?不用说你们烧杀抢劫了,就是打仗的双方死亡的都是青壮年,他们上有父老,下有儿女,中间有妻子,他们又不想当皇帝,他们又不想争王位,凭什么要为你们去打仗?凭什么要被你们杀死?你丈夫为什么不为他们想想呢?谁都只有一条命,难道他们就该死吗?只有你丈夫该活着吗?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小子不哭了,眼睛里冒着怒火,就像在愤怒声讨。
虞姬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响,才嗫嚅道:“我也知道,战争不好,我也劝大王,不要杀人,不要去争夺天下,不用当大王……我,情愿和他浪迹天涯,情愿和他一起回到乡下……他不听劝有什么办法呢?”
“你没听说过吗?老百姓有句俗话: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中亡,他杀人如麻,现在被别人杀了,他死了活该。”小子说出这些话来,也认为自己胆大妄为了,但是跟着一想,事实不就是这样的吗?我又没说谎话。
“不不不,他不是被人杀的,他是自杀的,难道你没听说过?霸王是自刎乌江的吗?”
项羽是自杀的?小子真的不知道!因为当初听书的时候,没文化听不明白,后来认识几个字也没去想,“自刎乌江”是什么意思呢?以为问了一个叫吴江的人呢,原来想岔了,这才不说话。
见小家伙气呼呼坐下来,女人才走上前来,似乎要平息他的怒火,纤纤玉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言慢语地说:“战争,是男人的游戏,我们女人和孩子,真的也不喜欢战争,我们都应该保佑天下的人,没有天灾人祸能够安居乐业。你小小的年纪,能够这样深明大义,很好……可是,缅怀死者,也没有错啊……”
“人死如灯灭,你再怎么悲伤,死的人在地底下也不知道!活的人还应该好好活下去呀。你看外面多好,太阳那么亮,花儿那么香,你怎么能就呆在这个地方?成天就想着死人……”看女人可怜,手冰冷冰冷的,小子过意不去,扭过头来安慰她,“难道?你就呆在这个地方一辈子?没吃没喝的,没人陪你说话,何时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