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一想不对劲,这方圆百里地,除了四方镇街上有卤鸡卖,农家没这么奢侈。这山谷里是修道的地方,炼丹的地方,他们都是吃素的人啊,怎么可能找得到卤鸡?
桑葚儿就说是从花家拿来的,就打算男人吃素,那母女两个人过的可是地主生活。有许多好吃的呢,所以那小姐才长得白白胖胖的。
“你是爱护动物的人,咬我的蛇都放跑了,怎么让这么多的红蛇来炼丹?看着人身上都起鸡皮疙瘩,这不也伤害了许多性命吗?”
“又不是我让它们炼丹的,何况这东西本来就兼备了植物或动物两重性。”桑葚儿就问他们,是不是知道冬虫夏草?
生瓜蛋想起来了,道观是有人吃这个的,说是最高的滋补品,营养品,比人参的价值都高,是拿来煮水喝的,还说最初看到这些虫子,他以为是什么肉,食堂的大厨说不是,只是草药而已。放在锅里煮,大概一灶柴烧完,就煮成一茶盅水了,倒出来,接着续水再煮,又煮一茶盅,就这样没完没了煮,没完没了倒,说是倒给高功喝的。
“得,就是给他吃了补身体的。”桑葚儿说,“说它是草药也行,昆虫也行,其实,它是昆虫和真菌的结合体。冬天是小虫,死得很奇怪,头朝上尾巴在地下,夏天,虫子的头部长出一根紫红的小草,这就是夏草。所以说,火龙花我们也把它当作一种草药好了,比拿人练丹,人道得多。”
吃完洗洗手,再坐下来跟他们说,刚才已经听到谷主与观主说话,说火龙花开得太快,可能质量不好,所以暂时不要愤怒,三五天发一次火,炼出的丹就够用了。免得他们看到奇怪,到山洞里来检查,暴露我们大家的目标。
两个男孩子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一起欢呼,说笑比哭好,快乐比愤怒好,这个地方又没人来,有那么多的鱼,可以烤鱼烧鱼汤,可以尽情玩。
“你们男孩子就想着玩,我们是来玩的吗?”桑葚儿板着脸,训斥他们,说现在已经有火龙丹了,可以去采集瓦上霜了。
生瓜蛋马上跳起来,说要走赶紧走,三个人一起去,人多力量大。桑葚儿笑着问他:“你以为打狼啊,人多有什么用?你会什么本事啊?”
他急了,说自己跑得快,也算本事啊。小子就问他,能跑得有锅盖飞那么快吗?能像桑葚儿一样,可以骑着拂尘飞那么快吗?还不会隐身,最容易暴露目标了。生瓜蛋就说,小子的锅盖可以帮他隐身的。
“算了吧,我帮你隐身,你不是把小便撒在我嘴里,你就是差点给我暴露目标,遇到个花姑娘了,就把我甩在小河这边了,然后自己去谈情说爱了……”
被小子这么一数落,生瓜蛋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带着哭腔说:“那怎么办?你们又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啊,那我急得要疯了。”
桑葚儿就劝告他,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在这里面要修炼功夫才行,这是个好地方,冷不着,饿不着,正好趁机修炼一种本事。
“我修炼什么本事,也需要你们教我才行呢。”他苦着一张脸,眼泪就要往下淌了。
“我们不是有书吗?把无字天书留在这个地方,你想要成为什么书,就可以成为什么书呀?”袁小子说着,到石台边把书拿过来,似乎这才发觉不对头,问这书怎么不是纸做的呢?
咦?生瓜蛋也觉得奇怪,说道观的书全部都是纸的,这些字怎么写在丝绸上?
桑葚儿就像他们的小家长一样,板着面孔训斥小子,说难道没看见吗?在运城的时候发现《史记》的前半部分,不还是用竹简刻写的吗?那个时候哪有纸啊?重要的东西都是写在丝绸上面,称之为“帛书”。说出原委后,接着又声明:“我们这本书可是先秦时候留下来的啊。”
说到这里,她心里一动,说起来那么遥远,但是,那个时代的人还在哟,怎么没问问徐福呢?他知道这本书吗?书上有什么秘密?说完之后,她拿过来左翻右翻,上面显示的还是秦始皇的历史。
线装书都是对叠起来的,在双面合起来的地方用针线装订起来。这本书为什么这样神秘?她也探究过许多次。就在去年,她翻看次数比较多,发现订书的线头松了,她还拆了重新装订的。每一张帛都打开的,正面背面都看过了,没什么异常呀。
这个时候再拿起来,正在翻看的时候,对面的生瓜蛋叫起来了:“你手拿的地方好像有字。”
“是吗?”她左手捏的地方潮唧唧的,翻转过来,果然,在装订线的当中一段,有隐隐约约的三个字。举起来,让小子看,“考考你,这三个字你是不是认识?”
怪事,这三个字不在书页的正反面,而在装订线的外面,快到书边了,三个字是“万物生”。
小子叫起来了:“这三个字我认得,我还读过这书呢。”
想想真不好意思,当初没读这本书的时候,自己不认得字,被桑葚儿逼迫着认字,说把那本书一个字一个字挨着看完,那一个个字就自然跑到他心目中去了,书上有多少字他就能认识多少字。
硬着头皮看下去,虽然果如她言,但是开始很枯燥,不想看,那丫头还让老虎陪读。只要一不专心,老虎就张着大嘴,把脑袋伸过来,吓得他魂飞魄散,只好老老实实看书。看得正有兴致的时候,口渴了,啃着香瓜,香瓜的汁水滴到纸上,把那几页印湿了,生怕桑葚儿发现,揪成一团吞到肚子里。
没承想,那几页正好是自己两件法器的使用说明,吃到肚子里又吐不出来,好不后悔。到现在为止,自己的法器到底还有什么功能?也只有在慢慢用的过程中才能发现,似乎,桑葚儿的法器已经胜过我了……
他还为当初的蠢事暗暗好笑,桑葚儿一声尖叫,两个男孩子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年少老成,没这么大惊小怪的呀,生瓜蛋心惊胆战地问袁小子,莫非有蛇钻到她衣服里去了吗?
“胡说八道,没有本仙女害怕的东西!”桑葚儿正色言道,“这是在提醒我们呀,既然火龙花在这里种植,为什么不问问《万物生》呢?”
只有生瓜蛋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袁小子就介绍给他听,说自己院子里面那棵枇杷树,也就是冬末夏初结枇杷而已,叶子从来没有治疗伤口的能力。就因为把那本书埋在底下,以后叶子就变神奇了,如果这个地方有这本书,会不会告诉我们怎样种火龙花呢?
生瓜蛋说:“不用问的,不就是要我们发火吗?我们就继续发脾气吧,大发雷霆,火龙花就开了。”
只有桑葚儿在沉思,说条条道路通咸阳,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呢?而且这个地方也神奇得很,冰壁上一定有火龙花的种子,这里气场也不一样,连鱼长得都古怪。无字天书到这个地方来,连装订线的边缘都显出字来了,当然,也是你们两个淘气包砸鱼砸出来的功劳。
袁小子不懂,说为什么出现这样的事情?桑葚儿就给他看:“尽管,你们把书摊放在一边,但是溅出来的水把石头打湿了,书放在石头上潮湿了,这才显出字来。就像万物生长,需要一定的阳光空气和水分。”
“《万物生》到底讲的什么东西啊?那么神秘?”生瓜蛋凑过来看到那三个字清清楚楚,就要桑葚儿把它变成那本书,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
桑葚儿就问生瓜蛋,是不是读过《荀子·礼论篇》,见他摇头,就笑他只会读风花雪月的玩意儿,难道没听说过他的言论“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吗?
这两个男孩子都有些茫然,桑葚儿就告诉他们,那意思就是“万物都是天地与阴阳变化相互作用的结果,万物的生化是自然而然的,是没有意志与目的的。”跟着就说,翻来覆去探究过这本书的秘密,现在才看到字,这也是上面所说的变化与相互作用的结果,在这特殊的地方,显示这几个字,是想提醒我们,可能,那本书对种火龙花有用。
“到底要多少火龙丹?火龙花要种到什么时候?”生瓜蛋问。
“我听他们说,快要到一千颗了,这么多,他们还在炼丹,估计要排大用场呢。我们总不能让生瓜蛋老在这里受罪吧。”桑葚儿这么一说,生瓜蛋感动得眼眶都潮湿了,她本来还想说,自己已经有八颗了,但是担心他们懈怠,还是留着需要的时候说吧。
袁小子就催着她,赶紧把天书变成《万物生》。桑葚儿反而让他把内容全部复述出来,说自己没有来得及看,这让小子为难了,因为他根本没看完,把书搞坏了以后,他就心惊胆战,也没认真看下去,也不能还到道观去,就埋掉了。就这样,前面看过的也讲得磕磕碰碰的,照他说的那样变出书来,也不够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