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真的害怕,生瓜蛋跟着就安慰他,说师傅在闭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闭关是在一个山头上,袁小子你也去过的,看下面的景色都看不见,还能看得见人吗?更何况这里没有人,就是有人,谁认识谁呀?
小子真还有些迷糊,既然认不得人,又到哪里去找火龙丹?长得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还是要找人问问才行,所以又希望有人。
生瓜蛋告诉他,道士们经常商议炼丹的事情,道观里没人炼丹,也没地方炼丹,说不定就在这里,有这些奇花异果,有这么些珍奇异兽,都是炼丹的好材料,不到这里找,还到哪里找呢?这里肯定有人,最好是女人,不会和我们打架。
是啊是啊,小子连连点头,好不容易进来,绝对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找到他们炼丹的地方,说不定也就是他们秘密所在。仔细打听一下,也说不定能够打听出来火龙丹在哪里?
这里是世外桃源,找不到人家,看不到人影,怎么打听事?老鬼才知道,火龙丹是一种草,是一种花儿,还是一种药?连桑葚儿都不知道的东西,连杨先生都不知道的东西,连徐福都不知道的东西,那天下就没有人知道了。
除非当事人,应该是当地人。原来是怕见人,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见到人了。
就在两个孩一边讨论着,一边漫无目走着的时候,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那么清丽,那么婉转,那么柔美,听到以后,心里好舒坦啊!
两个孩子互相望了一眼,就顺着歌声情不自禁往前跑起来,跑着跑着,一条小河拦住他们的去路,歌声好像从前面的河中央飘过来,他们也就顺着河沿往前走。
终于看见一座桥,河水那么绿,桥那么白,白得就像雪一样,而且桥洞是个半圆,水里面的倒影也是个半圆,两个半圆合起来,就像一个圆圆的月亮。
桥上站着一个女子,歌声就是她唱出来的。俏俏而立的姑娘穿着杏黄的裙衣,脸像满月一样柔美,微风拂动她嫩白如玉的颈边千丝万缕的发丝,十五六岁模样,非常可爱。袁小子与生瓜蛋看呆了,张大口说不出话来。 这里不是禁地么,怎么会有人?原来禁地里也可以有人,两个人不正想找人吗?还是个女孩子,更好讲话呢。
生瓜蛋眼睛一亮,就往那边跑,也没听出她唱什么歌,就说她在招呼我们过桥。见小子还有几分犹豫,拉着他就跑,说这样美妙的地方,就该有这样的美人出现,正好过去问路啊。
到了跟前,发现河对岸有一大片竹林,竹林中隐约有些房舍,可能正是他们要找的地方。既然有人家,有人出现也不怪了。
生瓜蛋放手了,走上前去,恭恭敬敬施礼:“请问姑娘,我们要到那边人家去,是往这桥上过吗?”
小子笑他明知故问,不从桥上过去你还飞过去啊? !
对于这么礼貌的人,那个姑娘却横眉冷对,一改她刚才歌唱时的温柔与甜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立即拉下脸来:“哪来的两个混小子?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袁小子有几分害怕,不敢吱声。怎么来的?说起来恐怕不容易,做起来可能更难,人家未必相信,可能还会为我们破了她们的禁忌怪罪哩。因此上前陪个不是,鞠了一躬,轻言细语地说: “见过小姐姐,说句老实话,不敢撒谎,我们是东山村桑树坡的人,走得好好的,也不是怎么回事,突然地下就出现个窟窿,我们就忽悠一下从上面掉下来了。’ ”
可能那声“小姐姐”叫得甜蜜,姑娘捂着嘴乐了,笑得花枝乱颤:“原来,你们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啊?怎么没有摔成肉饼? ”
姑娘开了笑脸,生瓜蛋也笑起来了,问: “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啊? ”
“哎呀,你们真是摔糊涂了,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吗? ”
被这个姑娘的笑容鼓励,小子胆子大起来:“小姐姐,只因为我们是摔下来的,所以摔糊涂了,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请告诉我们好吗? ’ ”
“你这个小兄弟倒是很可爱呀, ”姑娘正色道,“ 你们要到哪里去呢? ”
“我们……”
生瓜蛋正要实话实说,袁小子朝东边指了一下:“我们只是在那边跑着玩,也没打算到这里来,就是不小心摔下来,看到这里像天堂一样,好好玩哦,听姑娘的歌声召唤,就赶过来了。”
姑娘抿嘴一笑:“我才没召唤你们,只是孤独寂寞,站在桥上看风景,唱歌解解闷。”
“看起来,我们是姑娘的知音啊,所以就来给你解闷。”
“岂有此理,谁是你的知音?哪个要你解闷! ”姑娘原来是个二皮脸,说翻脸就翻脸,两手一叉,两道秀眉变成倒八字立在额头上,显得十分生气的样子,“你们从哪里来的,给我回到哪里去! ”
是不是生瓜蛋刚才的话显得轻薄了?小子连忙上去又鞠了一个躬:“小姐姐别生气,我哥他没有恶意呀,您唱得那么好听,我们过来,就想到跟前听听。”
“还请姑娘见谅,在下绝对没有轻薄的意思。”生瓜蛋为自己刚才说话道歉,想到礼多人不怪,又打了一个恭,“我们从外边来,有的礼数不太知道,还请姑娘见谅。”
姑娘这才重新绽开笑脸: “既然,你说你是我的知音,那你说说,我刚才唱的是什么? ”
坏了,小吃暗暗着急,他只觉得声音好听,唱的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懂。
生瓜蛋却不慌不忙地说:“在下虽不学无术,却也读过一二诗书,尤其对于当代诗人李白崇拜得五体投地。姑娘字正腔圆,唱得再明白不过了,在下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您唱的是他的《月下独酌》是不是?”
“啊?你也读过这首诗?”
听她问起,生瓜蛋情不自禁地卖弄起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他还没有读完,被小子打断了:“哎呀!这里又没有酒,又没有花,又没有月亮,就我们三个人……”
这个蠢东西,真是大煞风景,姑娘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冲着生瓜蛋倒了一个万福,笑着说:“先生高人啊!尊姓大名啊?”
自己的名字太上不了台盘了,生瓜蛋受宠若惊,暗示小子不要插嘴,赶紧回答:“在姑娘面前,不敢称高人,在下姓申,您就叫我小申就是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免贵姓花,名媚媚。”
“这样的姓,这样的名,正配了这样的景。”
好话不要钱买,生瓜蛋奉承得恰到好处,看过去,金色阳光照在她脸上,眉目清丽,肤色白里透红,长相清丽。看着姑娘笑出酒窝的脸庞,趁她高兴,提出要求:“媚媚小姐站在桥上看风景,凉风悠悠,神清气爽,居高临下,能不能容在下也上去看看啊。”
“好啊。”姑娘笑靥迷人,然而站在桥的中央并不闪开,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说想上桥的人都要背诗的,背得出来才能上来。
生瓜蛋跃跃欲试,问她背哪一首诗?
媚媚站在桥中间,指着桥的石阶说:“我们这座桥叫步月桥,上桥有五级台阶,每上一级台阶都要背诵一句五言诗,里面要带月字。”
“行啊行啊。”
生瓜蛋跟着就要上台阶,还没跨出步子,花媚媚就竖起巴掌让他停止脚步:“我的规则还没说完呢:第一级台阶,‘月’摆在诗句的第一个字;第二级台阶,‘月’字是诗句第二个字;第三级台阶,‘月’字要放在诗句的第三个位置……”
“我懂了,”生瓜蛋说,“照此类推,第五级台阶,‘月’字是诗句的最后一个在是吗?”
花媚媚颔首:“你们俩谁来呀?”
袁小子当即变了脸色,他可是一句也背不出来的,本来已经靠近台阶了,往后一步,退到岸边。生瓜蛋当仁不让,跨上第一步台阶,就念了一句:“月是故乡明。”
跟着,他一步一个台阶,一句句念下去:“明月松间照——我歌月徘徊——床前明月光——玲珑望秋月。”
念完之后,他已经站到桥顶,与花媚媚肩并肩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咯咯地笑起来。生瓜蛋见她笑得甜美,心中的距离被拉近了许多,笑道:“古人说佳人一笑难得,一笑能倾人国,其实美人都一样,只是比笑还难得!”
“什么比笑还难得?”
“自然是美人本身!”
那少女被生瓜蛋一逗,忍不住又是一阵咯咯娇笑:“我也不是什么美人,你也不必取笑了。”
生瓜蛋微笑道:“怎么不是美人!想来这谷中之人全都盲了,媚媚如此美艳,竟然都看不到!我看这谷就是盲人谷了”
花媚媚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人真会取笑,这谷名秋玄谷,却不是什么盲人谷!也没什么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