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大师为何我的女儿，会有这等奇缘？”
顾大帅当即就将我心中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
为何，我会是纯白色的灵魂，而且还要承受这么多我不该承受的事？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缘起法身偈，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法灭，我作如是说。”
这位在和大帅谈论什么的僧人和爷爷好像，都是这样，话说一半，就用一句话敷衍了事，不肯吐露实情。
所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身负纯白色的灵魂。
“大师不肯说，在下也明白，只是小女能够平安，此后一生常乐无忧便好。”
顾霖回头看向顾华北，言语之间尽是感慨。
“大帅心中所想怕是难以实现，那个孩子是个好孩子，但是会冲撞了纯白色的灵魂。”
高僧看了一眼正握住顾华北的手准备作画的颜绯瞳，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地感慨了句。
“冲撞了？”顾霖看向颜绯瞳，眼底闪烁过几分狠辣，恐怕这就是为什么在钦州之战中，顾大帅将北门驻守的任务指派给了从来没有带过兵的颜绯瞳而不是擅长领兵的顾华北。
果然，在不久就是钦州之战。
日军突然大举围城，钦州一时间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无论是直系军阀还是奉系军阀或者皖系军阀，无人来支援钦州，尽管钦州和宛平一样都是关内要塞。
“姐姐，这一次就让我去吧。”
炮火连天，刀兵交接，我看见硝烟弥漫下颜绯瞳被侍卫押着，跪在了顾华北的面前。
“回去，打仗是顾家人的事情，顾家人有和钦州共存亡的义务，你不是，你回去。”
顾华北背对着他，身姿凛然，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将军，也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质。
高贵又决绝，带着几分傲骨，就像是冬梅傲雪松柏常青。
颜绯瞳突然朝着顾华北大喊了一声。
“姐姐，可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顾华北的脚步瞬间顿住，“我若是战死，你就带着我房间里的首饰离开钦州，去北平，租界，上海都可以，找一个地方活下去。”
“姐姐，我们根本不会赢的，你没有听林副官说吗？日军使用了毒气弹，在对付随州的时候毒气弹几乎让随州变成一座空城。钦州可能也会落得和随州一样的结局。”
“你今日的话有点多。”
颜绯瞳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顾华北堵了回去。
“回去，我要是战死不能回来，就活着告诉所有人，钦州随州定窑三城，全程百姓都是死在了芥子毒气弹之下。”
顾华北说完，颜绯瞳就被侍卫拉扯着沿着北门的街道回到了大帅府。
接下来就是我在梦里看见的一幕，北门弹雨枪林，顾军几乎是拼死一战。
“小姐，还是请回吧，看日寇的架势是要使用芥子毒气弹。”
有个人冒着枪林弹雨出现在顾华北的身边，我仔细一看，居然就是林开，或者说是普安师弟。
原来，在一百年前他是顾华北的副官。
顾华北没有听林开的建议，不肯独自逃命，而是作为顾家的小女儿参与了那场战事，最终以死殉国。
颜绯瞳出来的时候，顾华北已经中弹，防守北门的顾军大多已经因为毒气弹而死。
颜绯瞳抱着顾华北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冲向日军，当然最后的结局是颜绯瞳死在了日军的枪下，被日军肢解。
入夜，日军驻守钦州城，轻点城内的尸体。
而这个夜晚，硝烟之中，颜绯瞳凝结成魅，屠尽满城日军。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黑色雾气弥漫，一双眼睛通红，模样很像是地狱里的修罗。
再之后就是地府，地府之中，我看见顾华北遇上了芈铮。
大概是因为顾华北是纯白色灵魂的缘故，所以在地府之中很受优待。
可是，那些钦州死去的士兵，顾华北的副官林开，还有颜绯瞳都成为了鬼域的人。
在阴间，顾华北和芈铮相遇，芈铮对待顾华北放在现代来看，算的上是呵护万分宠爱有加，可就是不愿意顾华北去鬼域探望自家的副将。
发生了一些事情，有心人的陷害导致芈铮对顾华北大发雷霆，两个人由最初的和谐相处到现在的矛盾冲突不断，顾华北对芈铮逐渐失望。
而在顾华北想要离开阴间回到人间寺庙师父处的时候，芈铮却一掌将顾华北的魂魄打散。
故事就到此结束，我依旧没有从震撼中反应过来。
在故事中那个顾华北经历的一切我都像是感同身受一般，什么都能感觉的到。
矛盾，挣扎，痛苦，喜悦都是真的，什么都是真的，而且我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是顾华北，梦境里的那个女孩，一百年前的钦州顾霖的女儿。
“裴小姐，什么都知道了吗？”
头顶上，噬暗的声音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在梦里，而是处身在现实中，处身在景泰山的溶洞里。
“我原来，真的是她。”
容不得我不承认，什么都是她，我魂飞魄散之后，那位在大帅府见到的僧人将我的魂魄收集了起来，带回寺庙里，供在佛前沐浴佛光百年。
百年之后，我的魂魄终于聚集完整，像一个正常人的魂魄一样。
然后，山下的一户姓裴的人家幺女夭折，恰好，我借尸还魂。
所以我才是裴霜弋。
我不是芈铮所说的妖孽，而是实实在在的顾华北。
一个百年之后又回来的顾华北。
“华……华北。”
芈铮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我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这个人……在我的记忆里，因为不相信我就将我一掌打得魂飞魄散。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死去百年之后，他居然会这样追念我，既然不舍得我死，为什么当初还要杀了我。
“你在这里恢复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是顾华北，到底是为了什么？”
像噬暗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毫无目的的去做某件事，他恢复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是顾华北究竟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