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要是质疑我们法医的鉴定结果，不妨我们再次检测一遍给裴小姐看一看。”
小年轻的脸上流露出不悦的神色。
这个时候我很识趣的闭上了嘴，要是再问下去，人家恐怕会很不耐烦吧？
问问题好像确实应该有一个底线的。
走出停尸间，迎面扑来一阵冷气，我当即打了个哆嗦。
天气逐渐回暖，这已经是快夏天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乘坐着电梯准备下楼去地下室看别的尸体，小年轻可能是真的生我的气了，自打进入电梯，一直都是一言不发。
电梯在缓缓下降，当到了地下一楼的时候，突然停住了，指示灯上显示着负一，电梯内也变得昏暗起来。
我以为是灯光设置什么的坏了，后来发现压根就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到了吗、。可是被剥皮的尸体在地下二层啊！”
前台小姐还有芈铮都告诉过我，停尸间在法医鉴定中心的地下二层的，莫非她们说错了？
“裴小姐，我很快就会送你去地下二层的。”
耳边有熟悉的桀桀笑声响起，在封闭的电梯内格外的清晰。
我惊慌失措的回头看他，清冷的电梯灯光下照映着一张清冷且邪魅的脸，而旁边是一张软塌塌的油脂组织状物体。
那是一张人皮！
他不是那个小年轻，又或者说，那个小年轻其实已经死亡了！
“送我去地下二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急忙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摸住了口袋，以前里边总会放着一把刀一串佛珠什么的，可是现在只是一个吊坠，除了吊坠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很悲哀的想起来，我的佛法什么的其实都已经失效了，现在的我，就相当于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根本就不配称得上是佛家弟子。
“什么意思？裴小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也会成为那几具尸体当中的一具，这次就算是你身边的芈铮也救不了你。”
又是一串桀桀的笑，可怕、诡异、阴森、恐怖。
“你杀了我，要是被芈铮知道了，你觉得芈铮会放过你吗？”
芈铮那么护着我，怎么会任由我被他杀死而不过问。
低头看着口袋里的象牙吊坠，它恐怕是我最后的生机。
“芈铮？桀桀，我刚刚可是看见了，自始自终，你都是一个人来的，他一直都不在你身边，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伸出手，拔腿就要朝着我逼过来。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
电梯外，清冷声音响起，清冷彻骨的，好像是要把一个人从里到外从肌肤到骨骼都给冰冻住。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我知道那是谁。
电梯的门自动的打开，穿着裁剪得宜的西装的芈铮恰好就站在我们的对面，脸上表情冷峻且阴霾遍布。
“芈铮！你怎么会在这？”
小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先前的淡定从容已经算得上是烟消云散，丝毫也见不到。
“我为什么不会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说，我不出现在这里，任由我心爱之人被你害死？”
芈铮目光锁定他，口气淡淡的，又带着一丝疏狂。
“你……你不是……你不可能来的！”小年轻依旧是一脸的不相信。
“我不会怎地？还是你以为那种雕虫小技会骗得到我？”
芈铮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嘲讽。
我呆呆的看着他，两个人的对话信息量不怎么大，但是我就是消化不过来。
芈铮说，雕虫小技？
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倪经理有异了吗？
可是他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这儿拿法医鉴定结果？
他明明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已经根本没有办法用佛法自卫，我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
还是……
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涌入了脑海，他在拿我当诱饵，要逼真正的凶手出现。
想到这里，我看着他，心坎里有点凉意，就好像是在一百年前，我被高荣陷害，误入陀罗地，百般的解释却换来了一个被他关押的结果，一个迟疑却被他打的魂飞魄散。
那种感觉和现在的感觉殊无二致。
“你……”小年轻将我用力一扯，恰好扣住我的喉咙，“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芈铮的眸子半眯，“你认为，可能吗。”
可能吗？一句话在一百年前也出现过，记忆开始复苏，那个时候林开知道我被关押，从鬼域的方向穿过陀罗地要带我离开，将我送到我师父那里去，或者是钦州的战场，总之是要带我离开阴间，不料却被芈铮堵截了个正着。
林开将我护在身后，言辞凿凿告诉芈铮，他只是想要带我离开，不是去鬼域，而是去我的师门，可是芈铮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不相信我，一掌就劈向了我。
那一掌打在身上，很痛，骨骼什么的都好像要皲裂开来，痛苦持续的时间不久，但是每一刻都让我难以忍受。
这种恐惧的感觉和当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芈铮，我……我杀了你！”
小年轻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完全崩开，将我一把甩开就朝着芈铮扑了过去，但是还没有接近芈铮，甚至脚都没有完全的离开电梯，就被芈铮一掌劈向了面门，接着就化作一阵轻烟，在我面前消散了开来。
出乎意料的，我很平静。
我其实早就应该猜到他的目的会是什么，猜到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自小生长在帝王家，无论是耳熏目染还是庭训什么的都已经让他养成了一副狠戾决绝的性子，他怎么会为了任何人伤情什么的，他怎么可能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了他的软肋？
就比如陀罗地，就比如现在。
“霜弋，你还好吗？”
也许是我许久没有什么动作，他有些诧异，上前去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冰冷，就算是不再是什么鬼魂，他身上的温度也没有丝毫的增加，冷冰冰的，像是一座冰山。
“我吗？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被吓到了，真的，无论是这个小年轻还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