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西暇喂他将那碗药喝尽,又拿过那饭菜来,打算喂给他吃。
其实他已经病愈,体力恢复,吃饭喝药,他都可以独立完成。
可是暮西暇就是愿意,像乳娘待她一样,就算她已经解释过一万遍,她不是傻子,却还是被老年痴呆半身不遂一样对待。
所以,因为对这王子的喜爱,也就如乳娘待她一样的态度,哪怕他可以自己捧着碗来吃饭,暮西暇也要替他捧着,喂他来吃。
一边心里想着,该怎样和他开口,对他来说是为难之事,可是除非他之外,暮西暇几人,在这楼兰王宫之中再没有求得的人了。
“琉熙……”暮西暇弱弱的出了声,他眼帘低垂,仍然踌躇着难以开口。
他两人这几日相处不错,所以暮西暇也就已琉熙相称。
“恩?”他只乖乖的坐着,等暮西暇的下话。
想来还是直说的好,与他曾说过了,虽然他有好意,将自己留在楼兰,但暮西暇觉着受之不起,所以不能接受,再来,心中还有一愿望。
希望能够替苍寞寒还有木苍儿解决那肾疾,再有她自己身上,她总觉着这副身子似乎有病症,但京燕也不能诊断出来,就与木苍儿一同,用了些药也见好转。
“琉熙,请你放我们几人出了王宫吧,我们实在有命在身,随那一众御医自长安来至大漠,过些日子,还是要返回的,还请你,为我几人想个办法,就尽早离开了这里。”暮西暇她这才敢抬起眼睛来。
望向那王子的异色双瞳,很美的颜色,要她很喜欢。
“这……”听此言,那王子愣怔住,“我,我不知该怎样做,父王与母亲,我怎可在战事之上偏帮呢。”
也知他为难,但他们几人,不过是这战事中小小一环罢了,暮西暇前来大漠,为一味锁阳。
见他为难,便没再说下去,又听他说道:“你们几人,对我是救命之恩,这恩情,我记得,除非这事,若是其他需要我,我一定会尽力。”
琉熙心中也愧疚,但国事之上,的确不可插手。
暮西暇想了那几位壮阳药许久了,她一人寻来费力,就要这位王子相赠,应道:“我可否向你讨几味药,你可知道,我十分偏好医道,只想要几味良药,但是这几味药,在长安难以寻到,甚至整个大唐都难以寻到。”
“你说就是,我楼兰虽然教学医术相比大唐弱些,但若是药草之类,也是应有尽有。”琉熙随着便道。
“我要一味锁阳。”暮西暇夹过一筷子青菜,送到他口边,接着又说,“还有一味,肉苁蓉,这两味药,皆是生长在大漠,形态相似,不知王宫中可有?”暮西暇直接说道。
她眼光平平望着琉熙,而琉熙将口中食物吞咽下去,对那药草之类的,他并不知道,什么锁阳,肉苁蓉,听都未听过。
“我想,若是长在大漠,那王宫之中,必定是有的,不过。”顿了顿继续道:“我是不知这些药名的,这样,我要流濡姑娘来向你说吧。”
流濡姑娘又是?暮西暇还未来得及问出口来,这时那人便进门来了,正是那整日陪伴在宫室内随自己煮药的女官。
莫非她也是自己这般太医身旁女助吗。
“流儒姑娘。”暮西暇叫了声,这几日来,都未询问过她姓名。
“嗯?姑娘竟知我名字。”她笑了笑。
这些天来,暮西暇也未问过一句,想来她们也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也许这几日以后就再不能相见。
“我方才与西暇说话,她想要寻几味药,这才说起你来,你对药名熟知,所以想问你一句,那……”琉熙他想将那药名说出,可是才问过便忘记了。
暮西暇接话道:“便是,锁阳,与肉苁蓉两味药,我记得那两味药长在大漠,补肾之效。”
这两味药,可称楼兰国宝了,她想要的,可不是平凡之物。
“倒是有,不过不多,长在大漠戈壁,采摘也难,这几年间寻到一株都是难事。”流儒应道。
所有的设那也要寻来,她只怕苍寞寒会因此症而丧命,他那难得的男子,虽样貌上,与琉熙并不属一类,但那也是个好相貌,好看,在暮西暇初见,就觉着好看。
可是她却仍然骄傲着,骄傲于她不肯放弃的医道。
深知在这时空,是很难发挥所长,没有现代仪器,没有所有的设备,只有她一双手,挣扎不来,纵使她大脑当中装有一个理科博士该记得和懂得的一切,可她还是没有这心力,去制造一台电脑出来。
要知道,那也是一费力之事,她没这心思,改变这世界,只要,让曾爱护这身子的人,得到他们应得的好报便足矣。
她心中记得苍寞寒为她掉的那滴泪,记得乳娘待她的无微不至,记得木苍儿的姐妹情深。
还有桃枝,崔尚宫将她交在自己手中的心愿。
暮西暇很想为桃枝这小女娃娃做些什么,她母亲的冤枉枉死,不该昭雪吗。
只因在唐宫中为人奴婢,便可为人害命吗。
“我只想要那两味药,所求不多,只要……”暮西暇她笑着,抬起手来,一捧,“就这些便是,只我手掌,那小小一捧,我知道,锁阳与肉苁蓉体积甚大,这一捧也只是九牛之一毛而已。”
她这样说,流儒还是愿意相赠的,况且更是王子为之开口。
点了点头,“那好,姑娘便随我来吧。”
随后,暮西暇便流儒前去药房,她不曾想到,来至大漠楼兰,取得这一味药,竟是在楼兰王宫当中。
也省的在那大漠黄沙之中寻觅,省得了。
而在大唐驻扎在大漠之中,那军营内,苍绪嵇与封凿几人正在吃那野草煮开的咸粥。
边关地界,还是在这大漠之中,想要吃上一口热汤热饭都难,便不必说,什么荤腥。
也只有那蚊虫还算得一口肉,可这些东西,是噬人血,害人命的,所以躲知而不及。
“王爷也是回朝有小半年时候,再回这苦寒之地,还受得住吗?”郭将军与他几人围坐在篝火周围,温温笑问。
这朝堂,雍亲王与郭将军一般,都为朝中重臣,无论苍绪嵇与苍寞寒,都为晚辈。
先帝爷已不在人世,苍绪嵇望着他,就如望见父辈江山,应道:“也没有,其实在长安也无趣,回了那里,还不是为了我母亲,母妃她年岁渐长,父皇又去了,她一人寂寞,我也再不放心回到这岭南来。”
好端端说起这话来,宫闱中事,外臣也不好评说,应道:“王爷好孝心,自然是双亲为大。”
“其实我更喜欢这岭南风光,虽说环境恶劣,我要忍这困苦,可到底简单,比起长安来,是省心的。”
省心?他越说便越是露出对长安之不满来,郭将军便不再说下去。
此时一将士前来传报,至几人身旁禀道:“京燕几位御医行踪已寻见了。”
“在何处?”苍绪嵇急着问话,看向他。
“在……楼兰王宫,我等人遍寻,在大漠人士口中询问来,说几日前,见了楼兰王宫中勇士,一列人马,劫来几名中土人士,想来便是京燕御医几位。”那将士回道。
被撸进楼兰王宫,这是为何,苍绪嵇听来觉着奇怪,为何要撸去几位御医,他几人一无军情,二来不过从医之人,手无缚鸡之力。
“被撸去楼兰王宫……”苍绪嵇默念道。
真是怪了,怪事一件,他正想着,突然之间,这营中粮仓方向漫起火光,见此苍绪嵇,封凿几人,迅疾起身,“这是怎么了。”
只听将士之间多人大喊,“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那还不快去救火。”苍绪嵇眼见着便急了,与郭将军几人匆忙赶到粮仓周围,带人前去灭火。
这累到半夜,才将火光熄灭。
而粮草已烧尽了大半。
苍绪嵇他与郭将军等人立在一旁,随着累了半夜,好歹将粮仓救下。
原本便在这苦寒之地,粮草不足,这又烧尽了大半,可如何是好,“为朝中传话吧,你我在此,见这些粮草,挨不过几日。”
“正是了,看来是有人蓄意纵火。”苍绪嵇长长吐出口气说道。
蓄意,莫非是敌军所为吗。
他们还没有动作,相反的,对方却下了阴手。
夜很快便过去,这夜晚,就在一阵慌乱之中度过。
……
楼兰王宫中。
虽说暮西暇是前来这苦寒大漠,但是,她却未受过一丝的苦,相反的,在这楼兰王宫,是与楼兰王子同吃同住,日子过得惬意极了。
这几日琉熙的身子恢复很好,便随他在这王宫花园走上一走。
最愉快的,该是桃枝,桃枝她处处走走看看,蹦蹦跳跳,暮西暇便扶着那王子在之后,瞧着跟随她身旁那小妹子。
“你这小妹妹,颇有你的心性,到哪处都高高兴兴的,也不见苦态。”琉熙笑道,他身上还有些觉着疲软,便依在暮西暇身上。
哪是桃枝有自己这心性,只是她还在年少,不知苦罢了。
“她未受过苦,小女孩儿嘛,她年纪正是玩闹时候,我瞧着她,也很好。”暮西暇应话。
这楼兰王宫的花园,也是别有一番景致。
暮西暇从未看过,应该说是从未看过这最原始的欧式建筑,再有这花园之中花卉,都是珍惜之物。
“她是你家妹子吗?”琉熙又追问了一句。
这不过是偶然遇到一女孩儿罢了,她生母也是低微之人,也许那时自己在尚寝局中,崔尚宫还想着,自己能够为她那无辜姐妹沉冤昭雪,可惜了,暮西暇并无入宫为妃的意愿。“不是。”她轻声应话,摇了摇头。